《我知道你离我很远》白二木

19、第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时装发布会后，连着几天叶姝都和林锐哲在巴黎厮混，去巴黎圣母院参加婚礼，去杜乐丽花园散步，去香榭丽舍大街购物，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唯独没有去久负盛名的埃菲尔铁塔。

　　他没有问，她也没有提。

　　埃菲尔铁塔，有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而爱情之于他们……

　　叶姝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他端着精美的食盘，里面放着她钟爱的食物。他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结婚那么久，她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热情来得太突然，急速的燃烧了她的理智，当她跌进爱情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困境，四面楚歌。

　　“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很为难。”

　　林锐哲走近，将美食递到叶姝面前。

　　他们已经订好了明早的机票，今晚来晚宴纯粹是为了感受一下夜巴黎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

　　早在他设计神秘系列的时候就确信笛卡尔会适合叶姝，事实证明，这条裙子不仅适合她，简直为她而生。她不需要高贵的颜色，也不需要繁杂的花纹，只是最简单的勾勒，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衬托出那双慵懒眸子里的睿智。

　　他好像没有告诉她，笛卡尔，世界上仅此一条。

　　“跳舞吗？”

　　叶姝摇头，她不会跳舞，就算会，踩着这么高的高跟鞋她也觉得麻烦，她是聪明人，不给自己添麻烦。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觥筹交错，灯光下的珠宝璀璨夺目，有人谈笑风生，也有男女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五颜六色的裙子像花儿一样绽放。

　　舞曲结束，男女散去，温朵从人群中走来，挽着一个儒雅的亚洲男人。她依旧亲切的叫着“阿哲”，大方的介绍她身边的男人，她的未婚夫。

　　林锐哲并不想和温朵有任何交集，只是简单的应付就准备带着叶姝离开。

　　以前的他是个穷小子，温朵是个富家千金，他们的交往在外人看来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后来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以温朵订婚结束，因为她和她的家人都嫌弃他没背景没实力，对温~家没有任何作用。

　　温朵走得很潇洒，他也没有挽留，因为他从一开始都只是借着温朵得到温~家的保护，然后在国外丰满自己的羽翼。

　　也许是因为他成名了，过得比温朵好，所以温朵后悔了，来找了他好几次，顶着别人未婚妻的身份。他当然不会答应，就算他爱温朵，他的骄傲决不允许自己低头，更何况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温朵，他爱的只有自己。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林锐哲话音刚落，大厅的入口就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男一女就出现在众人视线。

　　林也伊和林易禹。

　　叶姝没想到林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不想与这二人有交集，跟着林锐哲朝侧门走去。

　　“阿哲。”

　　一声呼喊，来自两个方向，一个是林也伊，另一个是温朵。

　　温朵扫向林也伊，正巧林也伊也在看她。只是林也伊的目光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然后落在了林锐哲身上。

　　但是，温朵那种侵略性的眼神，让林也伊很不喜欢。

　　“阿哲，见到姐姐都不打一声招呼吗？”

　　林也伊的话如平地惊雷震住了大厅里的人。凡是熟悉林锐哲的人都知道他当年在法国过着的是怎样的糟糕生活，根本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是林家，皇城脚下的林家。

　　温朵不可思议的看向林锐哲。他竟然是林家的人！不，不可能，林锐哲怎么会……他明明只是个穷小子，除了让人嫉妒的设计才华，他什么都没有！

　　被各种各样的视线像X光一样从头扫到脚，林锐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林也伊还真是不折手段。

　　带林易禹过来，让林易禹发现叶姝还在他身边，把矛头引到叶姝身上，继而逼他和林易禹动手。

　　“我以为你还在国内。”毕竟国内那么忙。

　　林锐哲带着叶姝走过来，姐弟俩皮笑肉不笑的维持着一派和谐。

　　“路过巴黎，听说你在巴黎，就和林易禹过来看看。”

　　到底是路过，还是专程为他而来，谁在乎呢？

　　叶姝知道林锐哲的皮相生得极好，却不知道当这副皮相放浪时会是怎样的风情，在各式各样的女人中游刃有余，一个眼神，一个坏笑，每个动作都能轻易的俘获芳心。

　　也许，这才是林锐哲的本质，像妖精，专门蛊惑人心。

　　趁着林也伊拖住林锐哲，林易禹找到了借口离开却躲在角落里的叶姝，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香槟，他走到她面前把香槟递给她，举手投足彬彬有礼。

　　“叶小姐。”

　　叶姝没有接，心知林易禹来者不善，淡淡开口，“有事吗？”

　　“不是你说，想见你，让我自己来吗？”

　　叶姝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林易禹收回香槟，抿了小口，“林锐哲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给不起的，我还能给，怎么样？叶小姐，考虑与我合作吗？”

　　叶姝轻笑，沉静的眸子幽如深井，“二少身边的关系太复杂，我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林易禹轻笑，反唇相讥，“你以为林锐哲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林锐哲再复杂，对于我来说他只有一个简单的身份，我叶姝的丈夫。”

　　“可你的丈夫不过是个男人。”

　　顺着林易禹的眼光望过去，叶姝正巧看见林锐哲和一个女人聊得投机，他侧对着她，她看不全的神情，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女人笑得开怀。

　　女人的手挽上了林锐哲的手臂，像蛇一样缠着他。她贴着他，鲜艳的红唇送到了他嘴边。

　　叶姝别开眼，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然后呢？”

　　“你知道这个大厅里有多少女人想要和他发生一~夜~情吗？”

　　叶姝看着林易禹，他笑得斯文，而旁边女人的对话正好传入耳中。

　　“我之前听他们说，Lin很会调情。”

　　“要不去试试？以前……”

　　女人们咬耳朵说着悄悄话，林易禹仔细观察着叶姝的表情，她望着大厅的某处，眉眼舒展，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连周身的气场也没有半点波动，难道真的是一点都不在乎？

　　“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林易禹问，似乎非要从叶姝脸上看到情绪波动才肯善罢甘休。

　　“有在乎的必要吗？”林也伊走过来插一脚，对着叶姝说，“我们林家的男人都多情，要不然我也不会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了。”

　　林也伊还是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不过这次她的头发散着，衬得那张脸年轻几分。

　　“林小姐。”

　　“你既然和阿哲结了婚，就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叶姝只笑不语，前有狼后有虎，这林也伊和林易禹果然如林锐哲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现在还是中立，喊了林也伊“姐姐”无疑是间接承认她站到了她的阵营，到时候指不定林易禹给她使什么绊子。两个都不选，正好让他们相互忌惮，不敢轻易动手，免得将她推到对立。

　　抽空余光扫到林锐哲，他看向了这边，似乎在观望。

　　她差点忘了她的丈夫，那个男人和他的兄姐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叶姝抬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转向林锐哲所在的位置，隔空举起了酒杯，挑衅的望着他。

　　意思很明显，他再不过来，这笔账她回家之后慢慢和他算。

　　然而林锐哲寸步不离的站在火辣女人的旁边，对着叶姝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叶姝挑眉，料到林锐哲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一转手就把酒杯放进路过的侍者的托盘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姝就站在角落里看着林锐哲在各种人之间周旋，饿了她就吃东西，渴了她就喝果汁。至于林也伊和林易禹，她完全把这两个人当做空气。

　　向来众星捧月的人不会自找没趣的热脸贴冷屁股，很快就走了。

　　晚上，林锐哲和叶姝开车回家。

　　夜有些深了，路上一片寂静。叶姝滑下车窗，冷风嗖嗖的吹进车厢，吹乱了叶姝的头发，也冷了她的心。

　　叶姝自认为是个情绪不易波动的人，然而，她必须承认当她看到林锐哲和其他女人亲热时，她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还不停的泛酸，也许是吃醋。

　　正是因为她过于擅长伪装，所以在林易禹看来她平静得让人震惊。

　　林锐哲，她至今都没有看懂的人，她知道他不简单，却也没想到他能将实力隐藏到根本查不到蛛丝马迹。

　　“林锐哲，你到底是谁？”

　　叶姝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她受够了像今夜这种时时刻刻不敢掉以轻心的压抑氛围，生怕露出半点破绽被人利用。她怕麻烦，也不想费着脑子去思考那些事情。

　　她想要坦诚，在林也伊和林易禹的两面夹击之下，她选择林锐哲。

　　就像歌词里唱的“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叶姝拿出了诚意和勇气，只要他给出答案，她就会义无反顾。

　　轿车正好停在家的楼下，林锐哲转过脸认真道：“叶姝，我是你丈夫。”

　　他看着她，她亦是看着他，久久地，气氛这么僵持着，最后，他动了，倾身拥住了她，低头吻她。

　　在即将吻上的那一刻，叶姝偏了头，林锐哲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在冬夜里添了一抹暖色。

　　林锐哲看着叶姝光洁的侧脸，她的眼望着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光落在眼中清冷一片，她的唇紧紧抿着，神色冷凛。

　　他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脸，但手抬到一半就顿住了，轻笑一声，坐回驾驶座，好看的眉眼隐匿在黑暗中，不愠不怒的说道：“上去吧。”

　　叶姝推开车门上了楼，她停在楼梯口，背对着轿车，就在林锐哲以为她会回头的时候，她干脆果决的走进了漆黑的楼梯。

　　他的答非所问拉回了她的理智。

　　收回视线，林锐哲抽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燃，吸吐，烟雾寥寥。

　　她想用不坦白而获得他的坦白，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好的事，信息都要对等交换，更何况是关乎生命的秘密。

　　他不是什么圣人，叶姝也不是什么好人。

　　三楼的灯亮了，楼下的车走了。

　　叶姝站在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慢慢走远，冷风刮得她的脸生疼，也许她现在追下去还能在街口拦下，但脚就生了根那般，挪动不了分毫。

　　林锐哲知道叶姝在窗口，反光镜里有家的灯光，也有那个人，他开着刹车灯却没有停下，车窗缓缓关闭，那抹身影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嗞嗞嗞。”

　　手机的震动拉回了叶姝的思绪，她关上窗，直接去浴~室洗了个澡，任手机如何震动她都没有看一眼。

　　她本就没有多少行李，回去时只有一个小箱子，虽然在巴黎买了很多东西，但她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那件笛卡尔的裙子。

　　第二天来接她的是林锐哲的朋友，据那人介绍，他叫钟楚，与他同行的是他的妻子简熙。他们没有问林锐哲在哪，也没有告诉她林锐哲在哪。

　　机场依旧人来人往，广播实时播报着航班信息。叶姝拿着登机牌坐在贵宾候机室，出神地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是令人压抑的灰。

　　简熙说，晚些时候应该会下雪。

　　叶姝想，巴黎的雪应该很美，可惜她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