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１５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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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听到我的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竟然愣住了，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浓浓的眷恋与不舍，带着化不开的软软柔情，铺天盖地的将我笼罩其中。这下轮到我心里再次重重地暗叹了一声，刚想凑上头去亲吻他的眼睛，谁知道李元昊已经快我一步的，一揽手，将我死死的抱进了怀里，两只手臂像铁箍一般，将我紧紧的箍住，似乎想要将我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胸膛，与他的心融化在一起。这一刻，我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贪恋与攫取，我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自己是一个现代人，忘了自己对感情独享与唯一的追求与执着，只盼望着不管不顾的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的享受着他此刻这样浓绸的爱恋。
可是我的理智此刻却异常清醒的告诉我自己，在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的这个朝代，哪里会有男人会对你保持着不变的挚爱与热烈到老呢，很快有一天，他就会厌倦，他是未来的西夏王，更不可能守着一个没名没份、没身世、没背影的女人过一辈子，像如今这样，根据政策、权力的需要，还回再娶回两个、三个、四个兴平公主的。我能忍受每天在他的后宫中与她们这个群体斗智斗勇后，又去想法子博取李元昊的独宠吗？这样的日子中，剩下的除了空虚与寂寞的躯壳，还会有今天的甜蜜与幸福吗。
“还记不记得当初宗哥城一役后，你答应过我一件事？”我的声音在我和李元昊之间显得那样缈缥，甚至有些无力。但很快李元昊的反应却让这种无力变得异常的残忍：“如果你现在想说这件事就是让我放你走，我告诉你，我宁愿天打雷劈、父被子轼、王陵被掘，也决不会答应你！”听到这样毁灭式的残忍，我的心里痛得像被钝器重重击中了一般，赶紧抬手捂住李元昊的嘴，泣道：“我什么都还没说，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不作数，不作数的……”李元昊看着我的快哭出来的眼睛，低头吻去我眼角的那些晶莹，握住我的手在心口，轻声说道：“我李元昊不会怕的，只要把你留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乎。”
可是我没能说出口的是，留在李元昊的身边，我会在乎，我会怕，更会痛。看着他第一次脱下他最喜欢的白袍长衫，穿上异常华丽的结婚礼服，在迎娶辽国送来和亲的兴平公主的结婚大典上，朗声颂读着大段大段繁复的颂词，然后一个程式一个程式的进行着他们婚礼的步骤，我的眼睛渐渐有些被九月里未散尽的热气迷蒙了眼睛，看不清眼前的欢呼的人群，也看不清台上的李元昊。入夜时分，西夏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酒宴，宴上的人们在钟乐齐鸣中为他们未为的西夏王尽情畅饮，在歌舞声中尽情宣泄着他的祝福。而我的祝福是在酒宴上，我将会重现我原州城头牌舞娘的风采，为未来的西夏王的婚礼献上一曲歌舞。
抱着吓不死人雷死人的心态，我为李元昊的结婚酒席准备了一只特殊的舞蹈。这一点一直是李元昊非常好奇的，但直到我身穿我自己亲手制作的沙丽蒙面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包括李元昊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撼得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我的转身。闪动着媚惑灵动的光线下，柔美如缎面的沙丽泛滥着金色的晕光，光鲜亮丽的沙丽下是我若隐若现的腰身，被我同样用金粉画上了蝴蝶的腰身，在沙丽朦胧的环绕下，不屈不挠的闪动着诱惑的光彩。音乐如约而至，虽然少了电子器乐的张扬华丽，但多了古典乐器的斑斓韵味，我出声缓缓唱了起来，轻盈地转动着我的身体，直面对上最前方的李元昊。
除了繁复的首饰、手环、沙丽、肚兜，我还特地戴上了闪闪发光的金色鼻环，当我看到李元昊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时，我展露出我最灿烂的笑靥，一扬手，在舞台中央且唱且跳起我精心为他准备多时的印度肚皮舞《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不过在这里，我唱的却是《男友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座的所有人，不会有人听得懂我在唱什么，我跳的是什么舞，只是受到了音乐与我跳动的身躯的蛊惑，各式各样的眼神毫无遮拦、毫无顾忌的落入当场。
正当我跳得起兴的时候，我突然从拥簇在角落里那些跟随辽国公主和亲队伍一起到达西夏的随从队伍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两三年不见，他的变化非常的大，不仅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似乎刻意掩饰下英俊深刻的眉目，依然不难看出当年的模样，唯一变化最大的是，一双黑眸里透露出来的光彩更加深刻复杂，不再如往常那样和煦温柔，换成了刚毅的坚持与执着的强势。他，就是钟原，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抢我干粮的少年，早已不是那个和我一起蹲在街头吃糖葫芦的同伴，他如今的模样，竟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对，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曲舞终，不及去看在场人的惊讶，我如同贝壳收起外壳藏匿起珍珠一般，拉过沙丽依旧掩住自己黯然的面容，悄然退离随着我的离去而黯然下来的酒席。独自走到幽暗的甬道上，被此刻没有如期而至的轻快堵住的心绪，让我开始有些困难的呼吸着。挥臂作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大声对自己说道：“加油！A～ZA～A～ZA～Fighting！……啊……”话音未落，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一旁突然而至的一股力量给拽住，连手带人的一起跌了过去。在我还未来得及惊声呼救的时候，一个低沉磁性的男性声音响了起来：“是我！”
我猛得回过头看过去，借着远处幽暗的灯光辨认着身前这个男人的脸。看了一阵儿以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谁？”身前的那个男人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回答，竟然愣了一下，浓密的剑眉在缩紧，黑眸里闪动着的是复杂的情绪，嘴唇微颌，沉声对我说道：“双儿，我是钟原！”我闻言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情夸张的笑道：“哦，原来是你啊！”说完，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转身就走。心里突然涌上来的却是，如果当初他如约在我们约定好的地方等我的话，我也许就不会误打误撞地跟着商队去到李元昊的跟前，如果不是去了宗哥城，那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李元昊的婚礼上跳什么见鬼的肚皮舞。也许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延州城，在狄青的身边，开心快乐的生活。
这一切都应该归功于这个叫钟原的男人。除了这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还想对他说什么，自已多日来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个借口，一个释放秋宣泄的渠道，放任着自己压抑已久的埋怨与伤心，甚至是愤怒与恼恨。没走两步，被身后的钟原一把拽住了手臂，拖了回去，竟一把抱在他怀里，紧紧不放。钟原抬手轻抚着我的头发，头搁在我的发边，轻声说道：“双儿，对不起，对不起……”在听到他一连串的‘对不起’后，我的眼泪突然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背部也跟着我的抽泣微微抖动起来。
“甘州城破后，我本来每天都会到在我们当初约好的地方等着你，可是一直没有见到你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混进城里去找过你，可是找不到你，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分别竟然会是这么久……你知不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你，无时不刻都在想要找到你啊……”听到钟原的这些话，我渐渐停止了哭泣，抽身出来，用力用手背抹去满脸的泪水，顿了顿，出声对钟原笑道：“这样啊，呵呵，两年多没见，长这么高啦，以后想打你都不容易了……”
看到我熟悉的笑容与调皮，钟原有一瞬间如释负重的吐了口长气，但很快被我眼中的变化担心起来。因为当初自从在原州上演‘卖身葬夫’那出戏以后，我每回见到钟原都是玩笑地叫他‘相公’，而此刻，身心俱疲的我，满脑满眼都是李元昊的影子，并我没有像往常习惯的那样称呼他‘相公’。转过身，我轻声说道：“你怎么混在那些送亲的辽人中间进城的，终究要小心些才是，别再像这样独自离开了。对了，你在城里哪儿落脚，有时间我会想办法联络你的。”听到我自己公式化的声音，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认识钟原了，身后的钟原似乎也被我的话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带着一丝侥幸的企求出声说道：“双儿……”
我停下准备离去的脚步，垂下眼睑，静静地不出声。身后的钟原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一般，出声说道：“双儿……我知道，这几年一定在你身上发了很多事，我不知道的是你承受了多大苦难与折磨，可是，请你相信我，还像从前一样相信我，从今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只要你还像从前一样笑，像从前一样开心快活，还是从前那个聪明快活、古怪精灵的双儿！”听着他的话，我默不作声，我只知道如今不管是他，还是我，都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再也回不到几年前那些青葱岁月里，竹马青梅的少年时光了。
钟原看着我低头不作声，也未出声说话，静默的空气中，我隐隐听到他紧握的拳头下，指节在低声作响，远处飘来的桂花香夹杂在酒席里里散发出来的酒气与喧闹里，在我和钟原的周围如同旧日时光一般悄无声息的坠落。我缓缓转过身，抬眼看着眼前的钟原，他的模样似乎曾经那样熟悉，那样亲近，如今为什么又变得这样遥远，这样陌生。难道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被往日的岁月尘封，再也找不回旧日里的记忆。
可是当我看到钟原那双黑眸里流露出来熟悉的担忧与信任，心中的那一缕柔软又唤醒了我的笑容，我上前一步，对着钟原的额头就是一记习惯性的暴栗，在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迅速转身逃开，一面走，一面说：“快回去吧，我会联络你的，接头暗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１５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