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 光》风沐雨淋

19、第 19 章

　　顾曼琳绝不认为这会是自己的命，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很普通女孩，至少从前的经历都是如此的平凡。小学，中学，高中再到大学，虽说不上光彩熠熠，但至少也有值得让人羡慕之处。

　　总体一句话仍可总结为普通，顾曼琳曾想过将来，她会在茫茫人海中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同样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然后两个人结婚，她会生一个孩子。妈妈连凤仪会很高兴成为外婆。

　　直到那天上课时被妈妈的电话叫出来，顾曼琳一直抱有同有相同的想法。可连凤仪的电话，让她的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没有毕业，没有工作，甚至没有恋爱就直接跳到了结婚。

　　顾曼琳没有说不的权力，就这样和一个从不曾谋面的男人结为夫妻。不仅仅是指夫妻之名，还有夫妻之实。这是顾曼琳始料不及的，她为一个陌生献出第一次，也许就是在同一时间，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顾曼琳纠结，犹豫，抗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听从内心的指示。她对唐锦年产生了可怕的依赖性。

　　唐锦年会把每件事都安排妥当，无需她去想，只要让杨卓做好便行。这样即好也有坏。长此下去，顾曼琳会丧失自己行动的能力，变成一个什么事都不会做的，被养在笼中的女人。

　　顾曼琳睁开眼睛，在车子驶往红新月医院的路上，唐锦年打开车窗，让车里流进清新的空气。方才在火灾现场，闻到的全是浓浓的焦味，味道之重足以让人窒息。就算离开之后很久，唐锦年仍能闻到这股味，直到开了车窗，让流动的空气不断从车内经过，这才好受了些。

　　所以顾曼琳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她脑子里想到全是关于自己的事。怎么好好一个平凡的人生，就遇到了如此之大的波折。让她已经看不到将来。凤起阿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唐锦年搂住顾曼琳的肩，一言不发的表情让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可顾曼琳记得他说过的话，他同样相信凤起阿姨不会有事。

　　顾曼琳想，但愿真能如唐锦年说料，凤起阿姨会没事，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亲人去世的打击。

　　她握住唐锦年的手，冰冷的手指触在他温热的手上时，她才感到有血液在流通。

　　但，并不是车内的每个人都抱有好的想法，杨卓就不认为凤起阿姨会平安。他只是没有说罢了，是他向消防员去打听的，有些话，他没有告诉顾曼琳。至少杨卓认为现在已经没必要再说，不久之后顾曼琳就会知道。

　　整个人都烧得——消防员说他也不下判断大概有多少面积的烧伤，但不能抱乐观的想法。衣服都粘在身上，没见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杨卓问人送去了哪家医院，消防员说应该是红新月医院，这是离火灾现场最近的医院。杨卓在离开之前又问了一件事，为什么会起火。消防员一开始还不肯说，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并不好说。

　　杨卓好说歹说让消防员透露了一些口风，这次的火灾起火点很明显是在客厅，从火烧之后的痕迹来判断应该是用汽油点的火。也就是说，这是有人蓄意纵火。杨卓当然相信消防员的“推断”，有人放火烧了顾曼琳父母的家，这是为什么。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坐在后座的顾曼琳，杨卓眼里的顾曼琳确实是个漂亮又知性的女人。年纪虽然不但，但很成熟。以他作为男的眼光来看，顾曼琳是某些男人钟情的类型。

　　杨卓不止一次见过唐锦年以前的女人，唐锦年之前从没有想在安定来的意思，所以他对那些女人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更另说会有一个被他带到唐家来。

　　唐锦年以前的女人个个都很漂亮，这类的漂亮和顾曼琳的漂亮不同。一类是狂野奔放，作风大胆。一类是小家碧玉，含蓄内敛。

　　可没想过，唐锦年也会喜欢这类的女孩。还以为只有自己才——杨卓摇摇头，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唐先生，医院到了。”杨卓在红新月医院前停下车，唐锦年带着顾曼琳下来。

　　杨卓去问急诊室的人，有没有刚送来的一位在火灾中被烧伤的病人送到这里来。护士告诉他是有一名患者被送来，已经在手术室进行抢求。

　　三个人来到手术室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

　　唐锦年问顾曼琳困不困，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顾曼琳都是一脸茫然地摇头。唐锦年拉着顾曼琳坐下。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手术室外，而杨卓从始至终就站在拐角处，默默地注视唐锦年和顾曼琳。

　　从不曾觉得时间会是如此的漫长，好像永远不会到天明似的。明明周围没有钟表，可顾曼琳清晰地听到了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响彻于耳。

　　顾曼琳不想让阿姨出事，不仅仅是因为凤起阿姨是连凤仪的妹妹。在顾曼琳印象中，凤起阿姨对顾曼琳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顾曼琳想这也许是因为凤起阿姨自己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原因，所以她把姐姐的孩子当成了自己孩子去关爱。

　　顾曼琳记得小时候，凤起阿姨每次来时都会带来礼物。玩具，衣服，鞋子，还有女孩子都喜欢的娃娃，凤起阿姨没有落下一个。

　　每次连凤仪都会说，曼琳你看，阿姨对你多好，你以后也要对阿姨好，知道了吗？

　　连凤起对顾曼琳的照顾，不仅仅限于买玩具衣服，还有其他很多很多的地方。小学时，连凤起参加过顾曼琳的家长会，中学时也是。高中是在顾曼琳选择大学的专业时，也是听取了凤起阿姨的见意。

　　在顾曼琳的生活中，凤起阿姨就像顾曼琳的另一个妈妈，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顾曼琳。有时顾曼琳觉得凤起阿姨比妈妈还关心自己。但妈妈毕竟是妈妈，妈妈和阿姨不同。顾曼琳一直认为凤起阿姨对自己好，是因为凤起阿姨自己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的原因。

　　顾曼琳认识的连凤起，是个很普通的人，有一份普通的工作。连凤起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工作优秀出色，所以会调任到头等病房。这类的病房的活不像普通病房那么烦杂，她都只需照顾病房里的特殊病人。

　　所谓的特殊通常是指有钱的，或是一些明星，不希望自己在住院期间被人打扰。除此之外别是对医护人员的要求，专门有照顾他们的护士。

　　但这些，都是在顾曼琳出生之前的事，顾曼琳从听妈妈说起过阿姨的事，那时顾曼琳的妈妈也在同一家医院里工作，但她和凤起阿姨不同，顾曼琳的妈妈是产科护士。

　　顾曼琳问妈妈为什么会换医院工作，同是护士在不同的医院会有很大差别？顾曼琳的妈妈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沉默了很久，她说是因为工作上出了点事，不得不换工作。顾曼琳发现，她在问阿姨为什么不结婚时，阿姨也是相同的表情。

　　凤起阿姨沉默了很久。顾曼琳在凤起阿姨沉默时看到了她脸上无奈的苦笑。顾曼琳至今都记得凤起阿姨当时的回答，她看着顾曼琳，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想，可是我不能生孩子。

　　凤起阿姨在回答时除了苦笑，还有心酸。

　　顾曼琳问阿姨有没有谈过恋爱。连凤起阿姨有回想时不由笑了出来，她说有啊，曾有过一个很爱的男人，可是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在一起。

　　那时顾曼琳想，那么不能生孩子仅仅是很多原因中的一个吗……

　　顾曼琳把凤起阿姨当成自己另一个妈妈，不管什么事向妈妈和凤起阿姨一同商量。她看了眼手术室的灯，灯亮着，说明里的手术还在继续。

　　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顾曼琳很想哭，可偏偏眼泪流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心眼里，把泪水都吸了去。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阿姨，阿姨，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再有事了。在爸爸重病，妈妈去世之后，顾曼琳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唐锦年搂住顾曼琳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他吻了吻顾曼琳的额头，希望她能宽心。

　　在唐锦年搂着顾曼琳时，杨卓则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一秒钟就成了一个世纪。杨卓深呼吸一下，像是有把刀割在他的心中。让他的心在流血，那么的疼。

　　杨卓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近灰蒙蒙的，黎明很快就会到来。在转头，看了眼顾曼琳。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的样子。

　　突然之间，杨卓意识到有种感情从心中溢了出来，他无法控制，无法装作平静不知，无法不承认。他对顾曼琳——

　　啪，手术室的灯灭了，唐锦年马上示意杨卓去问问情况。他因为顾曼琳靠着睡着了，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

　　杨卓走到手术室门口，正好有医生从里面出来。杨卓问医生烧伤病人的情况，医生说经过抢救之后情况仍不容乐观，希望家属做好准备。

　　医生的话唐锦年自称听得清楚：“杨卓，联系医院，国外专家。”

　　手术医生看了眼唐锦年。

　　杨卓点头，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这时，正好手术室的门打开，病人被推了出来。唐锦年这才叫起顾曼琳。顾曼琳看到凤起阿姨被推了出来赶紧走到车边，她问医生她阿姨怎么样了。

　　医生还没说话，到是唐锦年让顾曼琳不用担心，说已经找好了擅长治疗烧伤病人的医院和国外专家，马上就会让凤起阿姨转院。

　　唐锦年看了眼杨卓，杨卓已经挂了电话并点头，意思是一切都已经联系好。

　　“没事的，我相信你阿姨，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