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阑珊》莫司桐

2、第 2 章

　　雨下的颇大，顺着风敲在窗子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这雨从中午就开始下起，中间停歇了一会儿，现在却又开始狠狠地下了起来。暮色渐渐沉了下来，客厅里一片暗淡，佟姨走过来打开灯，她向客厅的茶几走去，想换一盆新的水果，却不料钟音就在哪儿坐着。
　　她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道“太太，屋里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呢”
　　钟音笑了笑“我也是从楼上刚下来”
　　“那晚上吃什么，先生今天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随便弄点就可以了，他应该不会回来”
　　“好”
　　佟姨去厨房弄饭去了，钟音拿了本书，窝在沙发里慢慢看了起来。没过多久，便觉得无聊，扔下了书，一个人坐在哪儿发呆。其实，她这人有个习惯，喜欢待在安静且光线弱的角落里发呆，一发呆就能发几个小时。
　　仔细想想，她结婚应该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见顾景远的次数却只有四次。他要不就是在出差，要不就是回来的太晚。她和他陌生的厉害，从见面到结婚不过两个月，倒不是什么一见钟情、为爱痴狂，只是“合适”。
　　第一次见他是在家里的宴会上，庆祝老爷子八十生辰大寿。他来的有点迟，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自光辉里走向众人，眉目俊刻，气质非凡。无论是气势还是相貌，他无益都成了众多单身女性注视的焦点。

　　但是那场宴会最终促成的却是他俩，很多人都感到惊讶，她心里却很明白。顾景远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安静的、没主见的太太。
　　没过多久，饭便做好了。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饭桌上，慢吞吞的吃着饭，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至少她有了个归宿，也不再成为别人的眼中刺。
　　晚上凌晨一点多，接到老爷子病危的通知，她在睡梦里有些恍然的被惊醒，告诉她消息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景远。家里不给她打电话，却打给了他这个刚结婚的新女婿。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静默无息的站在床头，过了很久才很平静的告诉她老爷子病危的消息。
　　她很快速的穿衣收拾，期间没有任何的慌张，整个人冷静的像块石头。
　　雨还在下，两人朝医院赶去，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在上车的时候，顾景远转过身来嘱咐她系好安全带。在钟家她没有很亲近的人，其实对于他们，她没有多少感受。老爷子对她也并不好，很冷淡，也很严肃，与钟家上下对她的态度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他比较重视对她的教育，下棋，画画，这些本应该都是她父母该管的事，倒都是老爷子派人教的她。
　　车子猛然停下的那一刻，她才从沉思里醒了过来。
　　病房里围了一屋子的人，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不过他们并未注意她。她父亲走了过来，对顾景远耳语了几句，随后顾景远便跟着他朝病床走去，她倒是被人挤在了角落里。
　　她的父亲，母亲，姐姐，弟弟，姑姑们都站在离病床很近的地方，她躲在暗处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她有些不理解钟家对顾景远过了头的重视与热情，她更不知道他们在生意上的往来，以及钟家目前所面临的危机。
　　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爷子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顾景远。她依旧站在走廊的不显眼处，她的一个姑姑看见了她，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刚结婚，还适应吧”
　　正说着，只见走廊上来了几个人，三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朝病房走去，
　　她笑了笑，“一切还好”
　　钟林业看向来人，他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这三人，一个是自家的秘书，另两个是顾景远的助理和秘书。他跟在身后想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外。何家珍也看到了丈夫的处境，她似乎更着急，在这个关键时刻，找来秘书，肯定是和财产有关。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他们几个人才出来。顾景远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钟音，她似乎没有众人那般着急，只是在偏僻处安静的坐着，带着一种冷漠的疏离。他朝众人点点头，便朝她走去，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把她的胳膊挽在自己的胳膊里，钟音也很配合他。
　　“老爷子，估计是不行了”，他上车的第一句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便没接话。
　　“你和你爷爷的关系不太好？”他很直接的问道
　　“也不算太差”
　　顾景远没想到她会回这么一句，有点被她逗笑。
　　其实，钟音不知道，她的爷爷是钟家对她最好的人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会为她着想，给她铺路的人。
　　四天以后，老爷子还是走了。天还没亮，天空灰蒙冷清，钟音在窗子前静默的站着，她打开窗子，冷风吹了进来，天上还有几颗未来的及消退的星星，她抬头看着它们，眼睛里有些潮湿。她还未来的及和他说一句话，那个老人就这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