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主管》唐一寻

72、结局

　　接下来的日子童跃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玩遍了K市各个景点，俨然真的来度假一般。不料才逍遥了半个月，任宣便毫不留恋的把他往回赶。

　　“童总那边还需要你照顾，公司项目实施也不能一直没有负责人。你早点回去。”任宣板着脸，严肃的表达送客之意。

　　两人还没相聚多久，又要和这段舒坦日子说再见，童跃哪里舍得：“你不跟我一起？”

　　“我留在这边，我还有事做。”

　　童跃急道：“那要是我爸一直不让你回来，我俩还得一直分居两地啊？”

　　任宣揉揉他的头发，轻笑：“我会回去的。”

　　童跃怀疑的瞅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任宣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无奈的像看一个傻子：“不然童总不会把我的住址告诉你的。”

　　“……”童跃懒得计较这些，只闷闷不乐的道：“那……那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准三心二意。”

　　任宣差点被他噎住：“根据我们的信用记录，这话好像应该我来说才对。”

　　童跃这才眉开眼笑，趴到他耳边，轻轻道：“我等你。”

　　没想到这一等，就从骄阳似火的夏天，一直等到了冰封万里的冬天。

　　回去之后总公司拿下的政府项目开始实施，新的项目又开始备战，K市分公司的筹备更是杂事不断。两人都是忙个不停，连打电话都说不了多久，更别提见面好好互诉衷肠。

　　立祥集团K市分公司注册成立。

　　立祥集团K市分公司正式开张。

　　立祥集团K市分公司拿下第一笔订单。

　　立祥集团K市分公司成为XX项目政府指定供应商。

　　……

　　童跃总能在不断传来的喜讯里听到那人的消息，再埋着头为自己的公司拼命努力。一方面不愿居于人后，一方面也好在那边需要总部支持时，给予财力上最大的支撑。

　　童老爷子身体康复的越来越好，虽说左上半身不遂被医生判定恢复可能性极低，但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时会来公司看看一片大好的情况，或者和老朋友聊聊天，寻找新的业务可能性。

　　眼看又是年关将至，童跃批完最后一份文件，伸了个懒腰，又闷闷的趴回桌上，看着手机上这两天打不通的记录发愣。

　　“小跃，”童老爷子推门进来：“早点收拾一下，晚上有个应酬，我带你过去。对方很重要，对公司以后开拓新的方向有帮助。”

　　“爸，”童跃没精打采道：“我有点累。您去就行了，我到时候去接您。”

　　这两天不知为何，任宣那边又失了联系。打到办公室去接线的秘书总称任总在忙，让他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慌乱。

　　“你敢不去？”童老爷子扬起拐杖作势要打：“我好不容易拜托你王伯伯介绍的，你还不领情？现在翅膀硬了怎么着？”

　　童跃抱起头赶紧往外躲：“啊去去去！您老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虽说逃窜的模样有点狼狈，可看着自家父亲恢复到从前的精气神，也总让他觉得庆幸不已。

　　酒席订在了习达集团旗下的天慈湖酒店，来者一共三人，交换名片时童跃才发现对方的确来头不小——位列全国十五强的习达集团，市场部总监习立恒。

　　习立恒大约四十岁左右，模样英挺端正，旁边是他的助理姓陈，还有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则是计算机行业的佼佼者——睿普发展的总经理王宇杰。

　　……这两人的企业行业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一起过来？还俨然是两个主人？

　　童跃有些不解，不由又多看了他们几眼。

　　“□□监，王总，陈特助，”童老爷子笑呵呵打招呼道：“既然人还没有来齐，咱们就先随便聊聊。”

　　这一聊聊了半小时，还是没人过来。童跃等的有些烦了，对面习立恒倒是像没事人一般，依旧谈笑风生，不急不躁。

　　童跃没说话，心里已满是不耐，对对方一开始的好感度也降了好几分。

　　应酬还能迟到这么久，这架子摆的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结果他听到自家父亲在道歉：“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他一直都很准点的，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习立恒风度翩翩的微笑道：“客气了。最近天气确实不好，是吧，宇杰？”

　　王宇杰理解的跟着点点头。

　　呃，原来是自己这边的人没到齐。

　　童跃顿时汗颜，随后便是愈发疑惑。

　　他和父亲明明都在这里，还有谁会没到呢？

　　“我们的副总啊，本来是分公司的老总，因为业绩突出，刚刚调回总部来的。”童老爷子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在旁跟对方解释：“他今天刚从外地回来，大概是飞机晚点了吧。”

　　童跃心猛地一跳，已经有了预感，紧张的连手心都在出汗：“不好意思，各位先聊，我、我要去个洗手间。”

　　童老爷子当默许了，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对方聊天。

　　童跃按下电梯一楼按钮的时候，连手都在发抖。消息来的实在太出乎意料毫无准备，许久不见甚至有点情怯，他又怕见到对方，但更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迫不及待的冲出大门，童跃站在车子停的门口等着，探着头张望，无视裹着棉袄的门童纳闷的注目礼。门外是数九寒冬，他却衣着单薄，冻得直打颤，只得搓着手跺着脚，试图驱赶一点寒意，却不愿退到大厅里去，错过被那人第一眼看到的时机。

　　所幸过去两辆车后，第三辆出租车在面前停下，下车的人身材修长五官分明，还是一贯从容又斯文的模样。

　　童跃张了张嘴，心心念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这冲击实在太大，他本来准备了一堆致辞，这会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任宣一眼便看到了他，在原地顿了下，才快步向他走来。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一句话，连外头的纷纷扰扰，仿佛都在一刹那褪去。

　　好一会童跃才哑着嗓子打破沉寂：“回来了？”

　　任宣微笑：“回来了。”

　　“不走了？”

　　“不走了。”

　　“真的？”

　　“真的。”

　　童跃瞪他：“你复读机吗？”

　　语气虽是不善，冰冷的晚风吹过，脸上却一片潮湿的凉意。

　　任宣抬起手，扭过他别开的脸，手在他眼下仔细抹了抹，皱眉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怎么跟上学时候一模一样？”

　　“你胡说什么？”童跃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

　　说着他一下闭了嘴。

　　从前的记忆在脑海里清晰，他几乎从未在任宣面前掉过泪，即便一开始因为欺负别人被对方推到泥水里颜面尽失，也不过是忍着疼站起来，恶狠狠瞪着对方，一边擦着脏兮兮的脸，一边把嘴唇咬到出血。

　　印象里唯一一次是……

　　那年夏天，童老爷子终于不愿再放纵他的前途，严肃的跟他谈话，让他下一学年去那所以管理严明专注培养尖子生而闻名的住宿制高中。

　　他的第一反应是终于要自由了，第二反应是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点难受？

　　找到任宣时对方一如既往的惹人生厌，懒洋洋的语气：“小泥猴，怎么垂头丧气的？又被谁欺负了？”

　　他一听到那外号顿时愤怒起来，本想好好道别的话变成了变相的示威：“姓任的！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下学期我就转到德映中学了，我看你折腾谁去！”

　　任宣似乎愣了下，片刻后才出声，漠不关心的平平语调：“终于摆脱我了，恭喜你。”

　　简简单单的话却引出了他心里本就有的难过，却终究拉不下面子，仍是嘴硬的道：“那当然，我都巴不得现在就过去！”

　　任宣看了他一会，什么也没再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一见他快没了利用价值，连再多讲几句都懒于开口。

　　他一个人被扔在原地，又气又急，又不好意思追上去，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站在那一个劲的抹眼睛。

　　虽然也说不上来那份委屈到底是不甘还是不舍。

　　那是学生时代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便再无联系。

　　可是……

　　童跃回过神，一把揪住对面人的围巾：“你不是走了吗？”

　　任宣咳了声，差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窒息：“什么走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上学时候哭过？”童跃不肯善罢甘休：“你当时明明走了！”

　　任宣语塞，脸色微变，仿佛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多言。

　　童跃逮着了漏洞，赶紧不依不饶的追击：“姓任的！你后来是不是又折回来了？”

　　当时他毕竟年少，每每回想起对方的毫不留恋便满腹怨气，久而久之就留下了对任宣深恶痛绝的印象。可现在回头看看，依照这人的性格，倒真有这个可能。

　　任宣抿了唇，明显拒绝回答。

　　“哦我明白了！”童跃恍然大悟，指着他道：“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惦记上我了？”

　　“……”任宣板着脸答：“怎么可能？”

　　童跃有些挫败，又立刻打起了精神追根究底：“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进去吃饭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姓任的！”

　　酒桌上觥筹交错，气氛融合。任宣浅浅抿着酒，看着和人侃侃而谈的童跃，有一时的出神。

　　现在已然稳重得体、却依然不改坦率本性的男人，和学生时代那个倔强又阳光的男生，仿佛在眼前重叠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是发现对方已然变了性格时，油然而生的失望愤怒？

　　还是得知对方竟是故人之子时，感叹缘分的奇妙？

　　是经历人生最黑暗的时期时，总是不免会想到曾经生命里的亮色——那个开朗任性备受宠爱的男孩，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是对方离开之后，他表面上生活虽一如既往的规律，实际心底骤然的空虚？

　　或者是更早之前，吵着闹着笑着，就这么上了瘾？

　　也许是从见面时起就放在了心上，一直不曾移开，直到积累到现在的程度。

　　时间太久，回忆模糊，连他都早已经记不清了。

　　小腿被人用脚暧昧的蹭了蹭，任宣侧过头，旁边的童跃已经在桌子底下趁势握住他的手，得意的冲他眨眨眼。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宛如昔日少年模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