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9、马市骚乱

　　三人出了客栈，武玉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纱笠，戴在了蓝莲头上。蓝莲笑笑，牵了马，当先朝不远处的秋平马市走去。

　　渐渐地，周围人开始多了起来。马市果然热闹得很，放眼望去，成百上千的马匹被分等级圈养在不同的围场里，还有几块地方专门圈养驴和骡子，以供不同阶层的各类人士需要。
　　马市一侧紧挨着的就是车行和驿站，有很多来这里租买马车的人。

　　蓝莲带着武玉栖去选马车，青牙则牵着他们之前“抢”来的马，去一旁马市转转，看看能否将手中的三匹马换成更好些的。三人约定，若是完事后人太多不好找，就去旁边秋平城北城门处等候汇合。

　　武玉栖正在认真地挑选着哪辆车才配得上蓝莲，看看这个皱皱眉，看看那个也摇摇头。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接连发出爆炸声，本来被圈养着的马群一下子都受了惊，被人同一时间全部放了出来。
　　周围的人慌张地开始躲避，开始逃命。
　　蓝莲本来是跟在武玉栖身边的，突如其来的变故，人慌马惊，场面瞬间失控。他正要出手去拉武玉栖，却被一旁冲过来的人群撞了一下，再转头去寻时，人早已被冲得不知去向了。

　　这边，武玉栖被人越撞越远，竟一不小心进了马群。这些马都又高又壮，她被撞得连轻功都使不上来，只能先在马群中顺势玩命地跑。
　　但是受惊的马哪有什么方向和秩序可言，武玉栖努力地闪避着，还是被左碰一下右顶一下，一个不留神就会跌倒，若是真在这里扑街，非要被这些马儿踩成肉泥不可。

　　没办法，她看准时机抱住一匹从旁飞奔而过的马就翻身而上，只是这些马原本都是圈养起来等着售卖的，因此，马背上光溜溜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

　　武玉栖自小长在落月谷，虽然哥哥们也教过她骑马，但是这技术着实不咋地，这种万马奔腾的场面更是没经历过。在马背上被晃得天昏地暗，左抓右抓，只抓下了一手马鬃，使得本来就受惊了的马儿，更加疯狂地奔跑了起来。

　　马群从秋平西北角的马市，一路狂奔冲出了城，四散而去。此时的武玉栖在马背上被颠地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突然不知何故，身下的马儿一个腾跃，她再也抓不住，被甩了出去。
　　眼看就要落地，武玉栖心中郁闷：’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于马下，不知莲花花怎么样了。’
　　正想着，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期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而是被人一把揪起，扔在了身后。

　　身下的马还是处于暴走状态，虽然身前的人在尽力控制着，奈何周围都是受惊的马，根本控制不住。
　　武玉栖趴在马屁股上被颠地难受至极，胃里翻江倒海，隐约在一众马蹄声中听到一句：“我家主子呢？”
　　她刚想开口说话，一张嘴，身下马儿一颠，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汪汪。
　　终于，在一片稍微宽敞些的地方，青牙寻到一个空隙，将武玉栖一起带了下去，脱离了马群。

　　从马上下来后，武玉栖蹲在地上开始干呕起来，心想着：’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终于知道为什么润润不喜欢骑马了。’

　　“我问你呢，我家主子呢？”青牙再次焦急地问着。
　　“我，不知道，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武玉栖依然干呕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还没说完，一伙黑衣人从两边树林蹿出，二话不说就攻了上来。
　　青牙将武玉栖往边上一踢，就和黑衣人对了上去。
　　双方正厮打着，远处，一白影正骑着马朝这边飞奔而来，后面似乎还被一群黑衣人追赶着。
　　青牙一边与周围黑衣人交着手，一边分心去看主子那边情况。忽然发现身后草丛中有动静，转头一看，一支淬了毒的利剑在阳光照耀下正泛着绿光对着来人，破空而出。
　　青牙想也没想，大喝一声，“主子，小心！”便飞身扑了上去。

　　武玉栖刚想出声阻止，那人不是莲花花，但是已经晚了，青牙背后中箭，一口黑血吐出，倒在了地上。
　　她着急地跑过去一把将青牙扶起，狠命地摇着：“喂喂，小青牙，你没事吧？”
　　“你…再摇…我就真有事了。”

　　当看清来人时，青牙也是松了口气，但是再想躲避毒箭已来不及，只好将全身真气护在后背抵挡毒箭，以用来延缓毒性在身体中蔓延。

　　武玉栖急忙从口袋里翻找出一颗“银铃露”，塞进了青牙嘴里，“这个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应该对你的伤有些帮助。”
　　一颗药下肚，青牙果然觉得舒坦了一些，但是脸色依然苍白，嘴唇渐渐发黑。

　　之前的白衣人已越来越近，看那身材和衣着，一看便知是仿照着蓝莲假扮的。眼看着就到跟前，却被后面紧跟着的那伙黑衣人追上了。
　　这边的黑衣人以为武玉栖他们来了帮手，便加快了速度，想要将他二人先拿下。刚要出手，草丛中之前射箭的另一伙黑衣人也跑了出来，挡住了第一波黑衣人想要向武玉栖他们出手的道路，两方交上了手。

　　这第三波黑衣人出手极其狠辣，刀刀致命，不一会便略占上风。一控制住局面后，其中几人便转身向武玉栖他们攻了过来。
　　那厢抓住了假扮蓝莲的第二波黑衣人，似乎发现他们被骗了，也急速向武玉栖和青牙这边奔来。同时到达的两拨人又对上了。
　　这第二波黑衣人身手极快，从第三波出来的几人很快便招架不住。这时，第一波黑衣人又抓住破绽，杀了出来，和第二波黑衣人杀成一片。

　　武玉栖被眼前的场景整的有点懵：“怎么办？怎么办呀？”边说边下意识地晃着青牙。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彻底被包围，虽然现在各伙黑衣人在互相牵制，无暇顾及他们，但却已将他二人围死在中间，青牙勉强支撑着，偶尔挥剑挡下各方挥来的剑招，但是已经越来越没了力气。

　　眼前三伙黑衣人越打越乱，到最后就连他们自己也都快分不清，哪个是同伙哪个是敌人。看到目标二人毫无招架之力，他们便都决定，先清除对手再抓人也不迟。

　　“你……不是有那个......蓝什么的，赶快拿出来用啊！”青牙咬着牙勉强说道。
　　武玉栖这才一拍脑门，’是啊，她可有防身利器呢，怎么给忘了？’连忙翻着身上小声说道：“对对，花椒，快，准备着。”

　　一颗蓝焰脱手的同时，蓝莲从天而降进了包围圈。
　　由于场面过于混乱嘈杂，黑衣人们也因分不清彼此，一边叫嚷着暗号一边厮杀着，谁也没有发现蓝莲从背后偷偷潜了过来。

　　“莲花花！”“主子！”
　　蓝焰落地，一股蓝烟就着火花四散，花椒一口咬在青牙脖子上的同时，武玉栖二人失口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黑衣人中也有一人，在倒下前惊讶地小声说了句：“蓝焰？七少？……”

　　下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除了呆若木鸡的武玉栖和青牙，所有人都倒下了，包括根本不知道状况的蓝莲。
　　风，静静地吹过这片刚刚还热闹非常的“战场”，一只追随着马群过来的毛驴似乎迷了路，“啊哦～啊哦～”踏着小蹄子“哒哒哒哒”从他们面前经过。

　　停顿了片刻，青牙慌不择路地抓着武玉栖大喊：“怎么会这样？快快，让你家花蛇赶快也咬主子一口！”
　　武玉栖苦着脸摇头说道：“没用的，这蓝焰毒性极强，无论武功多高的人，就算提前闭气，气体也会通过七窍进入体内，那时，就算把花椒切了吃也不管用啊。”
　　青牙听闻后瞬间气血上涌，一口黑血吐了出来，身体晃了晃。
　　武玉栖急忙一把扶住他补充道：“你也别太着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青牙一双怒目射了过来，双眼通红、喷火，完全处于崩溃边缘。

　　“我，我没和你说过么？中了蓝焰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会全身麻痹，昏迷三日而已。”
　　“那，那三日后？”
　　见青牙此时脑子已经基本处于当机状态，武玉栖接道：“三日后？三日后当然莲花花就醒了啊。最多，可能会因为长时间身体麻痹有些虚弱罢了。现在，我们应该要想想怎么……”她这边正发愁一会儿三人要怎么离开，青牙则听到她的话后，浑身一软，之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一松，昏了过去。

　　“惨了，一个昏睡一个昏死，我就一双手怎么拖两个人？”仰天长叹的武玉栖，忽然想起了刚刚从面前经过的那头毛驴，一个箭步提着轻功就冲了出去。

　　晌午时分，荒凉的官道上，一个一身狼狈的少年牵着一头毛驴，驴背上还驼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驴子边走边“啊哦~啊哦~”地叫着。
　　武玉栖不时转头看看二人，觉得此时的画面真是，值得纪念啊~

　　夜色已深，武玉栖一路走着，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终于在不远处看到有篝火晃动。

　　将驴子拴在一棵隐蔽的大树后，为了不让驴子乱叫被人发现，武玉栖特意留下了一地的胡萝卜。又咬了咬牙，往蓝莲脸上抹了把土后，自己朝着篝火处走去。

　　本想着若是碰到好心人，就可以问个路，青牙的伤势还是要尽快找地方医治才是，运气好还可以要些水给他们二人补充。

　　一边走一边想，近了才发现，围在篝火旁的是一队人，一旁的几辆马车上都插着黄色的旗子，中间印着大大地“镖”字。

　　‘镖局？’武玉栖大喜，跑了过去。

　　“什么人？”
　　“对不起对不起，请问哪位是管事的？”
　　众人看到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便收了手上的兵器。其中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我是这队的镖头，小兄弟找在下不知有何事？”
　　“请问，你们是不是什么镖都能押？”
　　“那就要看小兄弟要押什么了？”
　　“我要，押人！”

　　“押人？小兄弟，你要知道，我们运城镖局向来只做合法的买卖，而且也不是用来陪小孩子玩的。”那镖头听说武玉栖要押人，第一反应就是：面前的少年自己迷了路，或是在和他们闹着玩。

　　“镖头大叔，我和两个哥哥出门玩，在秋平北城门附近刚好赶上马市骚乱，我家大哥不慎从马上摔下，一直昏迷；小哥哥更是不知怎的中了箭，如今危在旦夕，我想赶去最近的城镇给哥哥们看病，可是我不认识路……”一边说，武玉栖还使劲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真可谓是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镖头想起下午派人出去探路时，的确听说秋平马场出了大乱子，要不是自己镖队临时改了道，肯定也会被马群牵连的。又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副果真吓坏了的表情不像作假，开口问道：“你的哥哥呢？带我去看看。”
　　武玉栖将镖头大叔带去看了青牙的伤势和昏迷的蓝莲，镖头回来立刻吩咐人腾出了一辆马车，将二人抬了上去，为了不耽误病情，还下令连夜赶路将他们送往最近的吴中城。

　　第二日中午，吴中南城门外，武玉栖从青牙怀中掏了银子，告别了镖头大叔和一路热心照顾自己任劳任怨的一众镖师们，便赶着车进了城。进城后才想起来，她连镖头大叔的名字都忘记问了，这样之后如何才能找机会再好好谢谢他们呢？
　　没办法，只好先将此事放放再说了。

　　四处打听下来，终于找到了吴中城里最好的医馆，安置了昏迷的二人。

　　蓝莲武玉栖心里有数，也没有让大夫多看，号了脉没有异常后，便请大夫去全力救助青牙了。

　　青牙的伤本来就很重，加上医治不及时，毒箭在体内又存留太久，医馆老大夫整整一下午加上一晚上，一直在极力医治着，武玉栖则在另一间屋子里照顾蓝莲。

　　入夜，老大夫终于从对面屋子里出来了，来到这边，面露疲惫。
　　武玉栖忙递上去了一杯水，虽然也着急结果，却又不敢打扰老大夫喝水。但是见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见着满满一壶水见了底，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轻声问道：“许大夫，我家小哥哥怎么样了？”
　　老大夫终于放下了水杯，说道：“算他命大，伤势很严重，好在他自己及时将毒素控制住了，之后似乎又服用了什么，才保住了他一命，否则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说着转头好奇地问道：“你可知道他受伤后又吃过什么？”
　　“我就喂过他一颗’银铃露’，再没吃过什么了，哦，后来又喂了些水。”武玉栖回忆着说道。
　　“银铃露？”老大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点头自言自语：“难怪，这就说得过去了。”
　　之后老大夫又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便喃喃自语地出去了。

　　“谢谢你，救了青牙。”
　　刚送走老大夫回到屋里，就听到内室中传出的声音，跑进去一看，原来蓝莲已经醒了。“你醒啦！”武玉栖开心地跑到床边：’没想到莲花花这么厉害，比预定时间早醒了一天，果然他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恩，只是全身发麻，动弹不得。”蓝莲说话间还试图抬抬手动动脚，却发现根本不行，也就放弃了。
　　“是会这样的，这药效会持续三日，明日晚上你应该就没事了，好好休息吧。”武玉栖说完也不多待，不想影响蓝莲恢复，熄了一旁的灯后来到外屋。

　　过了好一会儿，蓝莲没有什么睡意，见外屋还亮着灯，小小的人影被烛火映在屋内侧墙上，看上去十分认真地在干着什么，就好奇地出口询问：“你在做什么？”

　　武玉栖落下最后一笔，满意的点点头，“我在画神仙骑驴图，等你好了就能看到了，哈哈~”说完，起身，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