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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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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决裂
窒息的感觉,一点点,艰难的呼吸。不住的咳嗽,想要为喉咙腾出些空间,以便可以得到更多的氧气。
我的意识渐渐有些回笼了,也慢慢感觉到了喉间的痉挛和滋滋的声音。心下一冷,难道是气喘?
我努力睁开眼睛是位育斋的屋子。
“你醒了?”尼旎探身来问。
“你怎么在这?”我勉强开口。
“是德妃特意许我来看你的。还说呢,你们怎么掉湖里去了?”她帮我弄好枕头,让我说话方便些。
“我们?”还有谁也掉进湖里了?
“是啊,多危险!你们两个都不会游泳,要不是何玉柱跟在九阿哥后面,你们就都没命了!”尼旎责怪道!
我皱眉,他怎么也会掉下来?我不记得我有拖别人下水啊?!“我的身体?”
尼旎听到我问,脸色难看“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昨晚听说你不穿鞋袜就在雪地里面跳舞,又只穿一件薄薄的舞衣就在湖边坐了一夜!今天又掉到了湖里!荏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虚弱的深吸口气,“你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妈了。”
“你还说!你可知道,你犯了气喘了!这么一连串的刺激,你的身体怎么受的了,这不就把病勾起来了!”她吼着我,“看看你这破身体!喘口气都困难,多受罪!”
“我……我没事,”我苦笑,“他……他还好么?”
“九阿哥?他没什么事,有些受凉罢了。”她摇摇头“你跟他是怎么了?怎么都掉了下去?”
“不小心,”我随口说。
“那个赐婚……”尼旎小心翼翼地开口,“胤祥跟我说了,你为了我居然……荏苒,我知道你处处想着我护着我,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我委屈嫁给不喜欢的人啊!”
显然尼旎认为我喜欢的是陈起威,我开口解释“尼旎,这不关你的事,其实我……”
“她确实委屈,但也确实不关你的事!”九阿哥如同低吼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传来。
“你……”尼旎欲要说话。
“何玉柱,送兆佳姑娘回永和宫!”他强硬道,兆佳二字更是从牙缝里面大声挤出来的。
尼旎惊异地看着自己被“请了”出去。
他坐到床边,我看他的脸色尚可,只是嘴唇有些发青。
看着我大口张着嘴喘气,他脸上面无表情,但嘴角却向下耷着,整个表情看起来十分诡异。
“九阿哥,那件事……”我挣扎地起来,却被他按了回去。
“我不想听,你这样子也不必说了,还是好好养病吧。”他言语冷硬。
“我非说不可!”我坚持。
“你养身子吧!”他见我不弃不舍,起身欲走。
我起身抓他的衣角,他想甩开,顿了顿,却没有动。
我这番动作弄得自己喘息不定,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咳嗽着。但抓住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走。
半晌,我憋足了气,说出几个字“你……咳咳……你别走……咳咳咳……听……听我说!”
他的身子明显僵硬了,过了会才回了头。“你回去躺好!”声音软了很多。
我摇头。
“你躺好再说!”他把我在床头安置好。
我刚要开口,他伸出一指,压在我的唇上,“过会再说,你这断断续续有上句没下句的,爷听着累!”
我心中稍安,总算他肯听我说话了。
我把咳声压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我跟四阿哥的事情,咳咳……”没忍住又开始咳了,“你……你是误会了。”
他只是冷眼看我,并不出声。
“我……我承认,我跟他之间确实……确实有协议。”我不想瞒他,很多时候,无论什么性质的欺瞒都会换来误会与痛苦。
“哼。”他冷哼一声。
“他不想你招惹尼旎,便……便要挟我插手这件事情。”我急迫地说。
“你倒是对他忠心,他说办你就办了!不错,还办的这么彻底!”他抬头看屋顶,背对我。
“对他忠心?”我哼笑“我……咳咳……我为什么要对他忠心?咳咳……咳咳……”我着急,越急越是咳个不停。“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尼旎嫁到他的府中受虐罢了!”
“哈哈……”他大笑,起身转过来面对我“你不是说嫁给他很好么?”
“我……咳咳咳咳……我是有这么说,可是……”他果然是看见我在花园跟四阿哥说话的场面了,还只听了上句没听下句!
“既然嫁给他那么好,又何苦来骗我,嫁给我?你们嫁给他这个好人还怕不幸福?”他反讽。
“那是因为……咳咳……呼呼……咳咳我……我喜欢你!胤禟!我喜……喜欢的是你!”我再次起身,脸涨得通红。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么?”他的表情在我的话后变得狰狞起来,“在你们拥抱……”他咬着牙眼里冒火“相吻后,我还能再信你么?”
“不……咳咳不是那样的……我……”我欲再次解释。
“不要说了,该听的我都听了!”他拂袖离去。
我顾不得别的,滚下床一把抱住他,想喊住他,却再次咳得说不出来话。
“放开!”他怒吼挣扎,却没有踢开我。
我只能流着泪死死抱住他,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就让他走了。
曾几何时,我变得如此痴缠了?不是该保持着我的高傲,含泪忍痛让他走的么?
僵持下……“砰!”门被打开。“你们这是干什么?!”康熙诧异的盯着在门口混作一团的我们问。
我脑子缺氧,有些转不过来弯的傻傻看着康熙。好在九阿哥反应过来,撩开袍子跪了下去,顺便把我也按到了地上,我正愣神,一没注意,一个趔趄就趴在了地上。
“快起来,起来,”康熙见我行了如此大礼,面不改色,不至于给我尴尬,又挥手道“来人,把栋鄂扶到床上去!”
九阿哥见我趴在地上,也愣住了,不过马上回过神,不等太监上前,便起身一把抱起我轻放在床上。
“胤禟!”康熙见我在床上短着吸气,严厉的看向九阿哥“你是怎么回事!她正病着,怎么让她坐在地上!”
“儿子知错。”在康熙面前,九阿哥从来不争执,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康熙窝火的皱了眉头,碍于我在,康熙并没有发作,只是转头向我。
和蔼道“怎么样了?”
我跟本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大口喘气,外加摇头。
康熙看了,也是担心了,急忙唤着“来人,传太医!”
没多久,一个长胡子仙风道骨的太医奉命而来,在脉上按压半天,没有表态。此时的我已经开始哭泣了,那滋味太过难受,我想忍,却没有这个能力。整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寻求空气上。但眼睛却不曾离开站在床尾的九阿哥半分。
可是看着他,却更让我窒息,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我们只是路人,仿佛我只是只没有价值的小猫小狗。
够了!我这么努力的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我这么努力的呼吸又有什么意义?我垂下眼帘,不再挣扎,就让我慢慢死去吧……
“醒了!醒了!”胤禩的声音,难道我没有死,明明感到无力呼吸的晕厥过去,怎么可能还活着?
“栋鄂丫头,怎么样了?”还是康熙的声音。看来这次真的是被救了回来了。
我睁眼,有些许懊恼,为什么?难道我还要继续看着那让我生不如死的眼神么?试着大口呼吸,发现十分通畅。
朦胧看去,康熙坐在床边,胤禩站在床边,那个太医站在胤禩身后,没再看向其他地方,不愿意再伤心。
“奴婢,没事了。”我摇头。
“还称什么奴婢,都是朕的儿媳了!”康熙笑说,也松了口气。
我一个机灵,儿媳?是啊,昨天已经定了我的身份了。可是……我在他人错愕不及下,翻身下床,跪在康熙脚下“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奴婢已经无福再做您的儿媳了!”
“荏苒,你……”胤禩惊呼出声,而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半分反应。
这让我的心更加坚定“皇上,如今您也看到了,奴婢的身子骨是什么样子,这病怕是根本除不了根的,太医您说是么?”我回头看向太医,康熙也看他。太医点了点头。我微微一笑,继续说“皇室不纳病妇,奴婢惶恐承蒙皇上错爱,却无福消受了。请皇上收回赐婚之命,为九阿哥另觅佳人!”叩头,不再起身。
康熙并不说话,我低着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说话。我病着的身子已然坚持不住了,有些摇晃,撑在地上的手,也早已经麻木了。
“皇阿玛!儿臣不在乎!”九阿哥平淡的声音在身后随着一声膝盖着地声音响起,他人也到了我的身后,把我扶坐起来,靠在他身上。我暗中使劲摆脱他,无奈比不过他力气大。
“哈哈!”康熙的脸上立马出现笑容,“栋鄂你看,朕的儿子都不在乎,朕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收回旨意呢?你好好调养还是能好起来的。”
我再欲争辩,康熙却阻了我的话“胤禟,你既然说了不在乎,就要好好照顾栋鄂啊,别再像刚才那样不爱惜她啊。”
“儿臣受教。”他那死气沉沉毫无感情的声音,怎么听怎么不是真心的,真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信!
“栋鄂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康熙嘱咐嘱咐我,离开了。
“你刚刚太危险了,要不是刚刚我去找了宣墨她那个奇才拿了副救急的药给你,恐怕咱们就天人永别了。”胤禩唏嘘道。
见康熙出去了,我死命的爬出九阿哥的怀抱,挪上床,胤禩见我行动不便,想来帮我,却被九阿哥挡了。他一伸手,我躲开,自己上了床,让他尴尬的举着手站在床边。
胤禩见着情势复杂居然先行避开走了,这下又只剩下我们了。
“九阿哥,你这又是何必?我都自愿不缠着你了。”我靠在床上,无力道。
也许是皇帝来的前后我的反差太大,他眼神凌厉的看着我好久。直到我撇过去不再看他,他才开口,“怎么?事情败露了就想全身而退了?”
我气的差点脑瘀血“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前一秒还可怜兮兮的抱着我的人转眼就冷着脸想走了,你倒是告诉我,我要怎么说你!从我这里退了婚,想去哪里?是八哥府上?还是现在站在外面的四贝勒府上?!”他也吼了起来。
我气急,怎么我对你心冷了,想放弃也不成!赌气道“我就是要走!就是要走!”
“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就只能呆在我身边,至死不休!”他抬着头,宣誓一般说出震撼的话,阔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我错愕不已。但是为什么四阿哥会在外面?
他出了门就碰上正在门边徘徊的四阿哥,站在门边,没有关门。冷风吹进,我打了个寒颤,也更听的清楚他的风凉话。
“四哥也来看小弟我的未婚妻啊,只是她已过分劳累,还望四哥体谅!”
我无心听他们斗嘴,只是想谁能帮我把门带上。我窝进被子,紧紧圈住自己,背对大门闭上眼。
风停了,我舒服的向被子里又挪了挪。
“你身子无大碍吧?”四阿哥的声音,带上了温度,不像平时的他。
我冷哼,不愿说话,我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他害的!
“荏苒,……”他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叫我就没有好事过“四阿哥,恕奴婢有病在身不能……”
“我并无意害你如此。”他声音略带悔意的打断我。
“四阿哥,奴婢想奴婢能做的奴婢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请您看着办吧。就算有朝一日他们有缘无份,也请您不要为难尼旎,奴婢想即使您做了,十三阿哥也不会高兴的。请恕奴婢不能起身送您了,您慢走!”送客!
听见他在身后叹气“我不会为难她。”声音幽幽的。
我胸口松了一口气,“奴婢谢四阿哥恩典!”
昏昏睡去,再醒来已经是初三的凌晨了。
两天水米未进,身上软绵绵的。可是我顾不上吃东西,睡觉的时候,脑子不正常的异常清晰。考虑再三,还是无法承受他对我的冷漠,所以我决定要出宫--最好逃到天涯海角,不用成亲!
一路冷冷清清的,只有宫灯晦暗的亮着,宫墙在石板上印出阴影,显然的阴阳道。想起了故宫鬼故事,不觉有些发冷。到了乾清宫门口,离着早朝还有一段时间。我就站在云台下面,望着上面。突然间又不想去了。其实我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他的,如果离开他,会不会后悔?
我咬咬牙,转身向回走。还是算了吧……
过了顺贞门,刚到浮碧亭就听见了熟悉的女声。
“……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您还不来要我呢?”好大胆的问题,我都替她脸红。
“哦?这么想跟我?”该死的,这特有的心不在焉的声音不是九阿哥还能是谁?“我现在可是有了两个福晋了,嫡福晋也有了。”
“我不在乎的,能跟着您,做妾我也愿意!”女人软绵绵的说出让每个男人都心动的话。我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那个女人么?
“哦?你阿玛肯让你做我的妾?”九阿哥冷嘲,我的两字说的分外明显。
“阿玛不会反对的!”她坚定地说。
我听着火气就向上冒,狠狠的跺脚,踢了花盆。
“谁?”他的耳朵一向灵光。
我站出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却不想转身太快,头晕眼花。
一副强壮的身躯接住了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九阿哥。
“你怎么乱跑?”他在头顶上说。
我还站不住,只能靠在他怀里,“抱歉,又打扰到您了!”我嘲讽道。
“你……”他一哽,“我是出来找你的,跟她没什么。”
我自动忽略前半句“哟,您说的可是轻巧,人家都委身于您了,您还撇清什么?!”语带酸气,连自己都不齿。
“你胡说什么!人家是清白姑娘!”他不悦地抱紧我。
我被勒的吐了口气,努力不去注意他温润的呼气倾吐在发间颈上。“哼,不知道是谁夜黑风高的时候在这亭子里应了人家?!”我只是赌气,却又说错了话,早知日后后悔,今日就该把嘴封起来!
“你那时候就在?”他诧异。
“不好意思,我从头看到尾!”我尖刻道,“该做的您都做了不是?”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连婚事都答应人家了。
“九阿哥……”那女人娇嗔道,显然是不知道我就是刚刚赐了婚的福晋。
“人家叫你呢,快领着她去找她主子呀!”我气鼓鼓道。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要我娶她?”
“哼,您欠的情债关我什么事?”我躲开他的眼光。
“不关你的事?你是我妻子,不关你的事?”他发怒了。
我更生气,刚刚本来决定了不走了,可是看见他跟别人打情骂俏,我这回是走定了!“唉,您可别乱说话!”我抬头坚定看他,“我说了我不嫁你!”
“好,你够狠!”他咬着牙说,“我依你!这就去要了她!”他转身拖了那个不明就里的女人大步流星走了。
我失去支撑,瘫软在地上,捂住脸“真是自作自受!”
稍微好了点,我去乾清宫冬暖阁见了康熙。
“请皇上许我回家养病,”我跪着,“在位育斋也尽不到伺候主子的责任,要是再带了病气过去就不好了。”
他考虑了一下,点了头“你且回家养身子吧,朕已经赐了婚,婚期就在今年三月,你就当是回家待嫁吧!”
我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却也得到了不想听到的消息,婚期将近了,好近!
我得寸进尺的跟康熙请求了立刻启程,康熙虽觉奇怪,但更是对我纵容,答应了。
回到位育斋,怕再次晕倒便吃了两块点心,收拾了东西便向外走。斋里的人见我回来一脸松口气的样子,可见我又拿着包袱出去,都有些愣了,最后还是个机灵的跑出去,看样子是去通知九阿哥了,我没拦着,去就去吧。
步子有些凌乱的到了城门,坐着康熙安排好的马车回家!
站在栋鄂府门口,松口气敲了门。
管家开门见是我,一脸不解的急忙进去叫人。
额娘一脸诧异的迎了出来“你……怎么回来了?”
我淡淡一笑“您别担心,是皇上准了的。阿玛呢?”
“你阿玛去了西北大营,年都没过安稳,你要是早回来个一天半天,还能给你阿玛拜个年请个安,”额娘的手在我身上摸索,“瞧瞧,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这衫子也这么薄,快,回房去,呆会额娘亲自熬个金参乌鸡汤给你暖暖身子。”
听着那么体贴的话,心里不住的翻腾,终究是忍不住抱了额娘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在宫里受了委屈么?”她拍着我的背,担心的问。
我摇头,不说话。我刚来的时候,并未深深注意过她,其实也没把她当作母亲来看。她是个眉目亲和的女人,我的相貌倒是随了她三分,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满是暖光,在宫中九阿哥那里确实是受了不少委屈,这次哭了起来,却真是停不下来了。身子本就没大好,又是饥饿十分,居然哭晕过去了。
额娘请了大夫,开了一堆补药,无论我怎么叫苦连天她都坚持要我喝。更没想到的是,赐婚的旨意居然是跟我同一天到的栋鄂府。额娘皱皱眉居然什么都没说,不是听了嫁入皇家都该欢天喜地的么?定是九阿哥臭名远扬,额娘都不屑了。不过转天她还是盛装去宫中谢了恩。
不过额娘听了旨后的那个表情,不是更显得我所爱非人了么?我怎么就犯傻爱上这么个主儿呢?气愤不平的结果就是扔了据眉儿说以前我最喜欢的一个碗。
人啊就是爱钻牛角尖,而且钻了还退不出来。我便是例子,其实我明白,自己喜欢他,可是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他对我的冷漠和跟别人的搅合。这婚,是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