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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〇二章 ...

  •   我的第二个男朋友,叫做胆怯。

      我和胆怯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这场相亲是我妈牵线的。在她说出来有一个男孩不错,问我要不要见见看这话的时候,我有些不敢相信,一个母亲怎么能对她的孩子付出到如此地步?一个在被丈夫抛弃后被流言和关怀摧残而变得有些保守守旧的女人,为了能够更好的和孩子相处,一直逼着自己去学习,去理解孩子说的话做的事,却没想到,她不仅逼着自己理解自己儿子是gay的事实,甚至还做出了主持相亲这种事。

      我有些心揪,我明白,我妈把我当做她的全部,这已经有些偏执了。但是我就是这么混蛋,我不能像对纵容那样,对我妈说,别对我这么好。

      我就是愿意她对我这么好。

      我妈有给我相亲的念头,是因为我和纵容分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提起此事,或者触及到爱情这方面的内容,都闷闷不乐。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对我好的我不要,对我不好的我岂不是更喜欢不上,难道要单身一辈子吗?大三回家的暑假,我妈竟然看出来了。

      她说,也许你可以从朋友开始相处,找个人再谈谈,说不定会觉得合适。她还说,就算是同性恋,也得安定下来,她从知道我的性向后,就给我从周围的人里相看,想这样认识的总比别的靠谱,她是被网上查到的同性恋圈子里的乱交、群p吓坏了。她查了很多同性恋可能的特征,然后慢慢的打听,最后知道一个她一个同学的外甥,比较注重打扮,性格也很内向,也是大学三年级,从来不愿意谈恋爱,而且长辈一催就容易翻脸。她看了照片,觉得这相貌特别像,又不敢肯定怕把别的孩子推入歧途,所以问同学要了那人的号码,叫我自己联系看看。

      没错,这是一场对方并不知道的“相亲”,那个人,就是胆怯。

      在没接触胆怯,只看到他的照片时,我并不肯定胆怯到底是不是同性恋。虽说我知道很多同性恋和双性恋都在隐藏着自己真实的性向而伪装“正常人”,但也觉得同性恋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之所以打算接触,还是我不忍心辜负我妈的好意,再者觉得就算他是直男,能交个朋友也好,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没喜欢上过直男,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也只是因为看片的时候产生冲动的对象和常人性别不一样而已。

      我用去游泳馆的理由把胆怯约了出来。在游泳馆,我当着他面脱衣服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真是个同性恋了。我们约去游泳馆三次,一起吃了五顿饭,看了两场电影,我就打算追他。他不是我的预期,我并没有预期理想对象。但我想谈恋爱,此时此刻,特别想。

      我第一次追人,因此很认真的追。越是追,我越是了解他,就越是了解当初纵容对我时的感受——我想对他好,想竭尽所能的对他好。我吸取了上一段恋爱时的教训,对他并不紧迫,在家的三个月,我只约他过几次,被拒绝也无所谓,然后开学了,我们并不在同一个城市上学,我就把他当做普通朋友似得,时不时给他发些搞笑的微博段子,讲点比较基的荤笑话,互道晚安,而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普通男生间的友谊,并不会联系的这样密切。

      他明白我的意思,总装作听不懂我那些话里的隐藏含义,要么转移话题,要不装不在。我也不失望,我没有顾虑,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理解他身上的压力。我不求和他有个未来,我只想和他谈个恋爱,而他,是那样一个人,我敢肯定,他会结婚,让他的妻子做个同妻,他可能会做个好丈夫,也可能禁不住压抑而出轨。

      他总是在拒绝我。这个学期结束之前,我干脆奔到他城市,说过来旅游。我在他学校外面租了个宾馆,又告诉了他地址。我不打算这里和他做什么,我就想看看,他会不会来。

      他及时来了,我就说出了准备好的告白。我得承认我很不道德,我用话语引诱了他,那些及时享乐,不担责任的话。我让他暂时忘记了以后需要操心的问题,他接受了我的告白,成了我的男朋友。

      我借着家里有事请来的假并不长,他陪着我在他的学校逛了两天,我就匆匆赶了回去,只能在聊天软件上腻歪。最初,我们热恋期的时候,我们每收发的信息,都会得到及时的回应,好像只要我们需要,我们就在,或者我们在了,我们就心有灵犀的沟通。

      热恋期不长,或者说胆怯的热恋期不长。我告白时还有一个月放假,而我们刚开始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他回复我的速度,就已经大大变慢,也往往他说了上句,我回了下句,就捧着手机再也等不来下下句了。他再出现,或者好像没有消失一样的接着上句的说,或者只字不提上个话题。

      我难过于他不提他为什么不回,做什么去了,可又觉得这样的我斤斤计较,我不是也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而看不了手机么。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而他言谈中又仿佛没有这回事,我便明白,这段恋情,搞不好也不会长久。

      难道是因为我甩了纵容后的代价?忍不住很悲观的时候我会这样想。可我不是纵容,不像他,甚至纵容我提出的分手。

      放暑假的时候,我开始继续追求我的男朋友。追求他和他已经是我男朋友的事实并不冲突。他不过是在甜蜜之后,突然发现压力并没有消失,不想分手,又无法面对事实而已,也许答应了我又后悔,也许我也成了他的压力。我体谅他这一点,努力制造浪漫,试着重新挽回他的心。

      他时冷时热,时而对我笑语嫣嫣,时而对我冷淡无比。他对我说过发狠的话,但是还没有触及到分手那根线。我惊讶于我此时变了一个人,竟然变的耐心无比。

      我妈说再也不给我相亲了,我爱咋地就咋地。她后悔让我认识了胆怯。我说,不是这个,也会是那个,哪有爱情是一帆风顺的。这样的心灵鸡汤,我常常自己给自己灌。我必须坚持下去,为了其他一些可笑的东西。

      胆怯总是顾虑重重。当初他接受我告白的勇气,现已全部耗完。我打趣调笑他的话,他也不敢应。他在父母身边的时候,会让我不要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一天删很多次我们的聊天记录。甚至出去玩,都要随时注意自己的举止,看管我的举动,防止我们畸形的关系被外人察觉,甚至让他的家人朋友们知晓。

      既然公众场合总让他如受惊的猫,风声鹤唳,我便约他来我家。他问不怕我妈发现么,我不敢说我妈知道我的性向,只说她很迟钝,看不出来,在我房间玩的时候,我妈也不会进来。说出我出柜的事情他不会有丝毫开心,只会反而更徒增烦恼。

      他来我家里玩了几次。我妈态度平常,没说什么,只是常常会出去,这时胆怯才会放松很多。他也觉得对不起我,在他觉得可以放心的时候,才会对我说好话,但这种时候很少。大四开始,彼此奔波于实习找工作和考试的时候,他更对我冷淡了。

      交往一年,我们亲吻、上床的时间微乎其微。在外界的作用下,他对我的渴求被压抑了。这场恋爱,逐渐失去了恋爱本身的意义。

      我准备考公务员,我这样的专业其实还比较吃香,像国税局财政局这样的单位基本每次都招,但是这些单位也十分难考,报名的太多,所以我没把希望都加在上面,只是恶补了几个月,打算报了国考先去试试手,同时回家来工作。

      胆怯却没有回来,他说他要考研,要专心在学校里学习。我又去看了他一次,他的确把全副精力都投注在书本上。我坐了坐,感觉到我们之间的气场,已经和恋人无关。

      我提了分手。此时提分手不会给他考试增加压力,反而是给他卸下负担。他红了眼,精神上却放松了很多。

      这是我平静结束的第二场恋爱。我想,我短时间内,都不会打算再谈了。

      我回了家,开始找实习单位,最后应上了一家私企。我和我妈就我的未来谈了谈,她说你要是想考公,可要考虑清楚,这样的单位对私人生活也是要关注的,要是你和男人搞在一起的事传出来,可能按照规定辞退你,但是受尽白眼,无所寸进却是肯定的,不如找家私企外企,个人生活的影响还没那么大。

      国考我已经报名,不想浪费之前几个月的复习,于是答应我妈,这次要是考不好就不去走这条路了。后来成绩出来,我对我报的岗位划出来的分数线目瞪口呆,这要是搁在别的岗位上,我说不定还是第一,放这却还差二十多分。于是干脆利落,我放了这颗心。

      倒是我知道,胆怯考研是考上了。他专业性强,说不定还有继续考博的想法,然后进入研究院之类,还能晚几年被逼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〇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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