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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回华沙 ...


  •   1970年12月7日,联邦德国总理勃兰特访问波兰时,在华沙纳粹占领时期被划为犹太人隔离区的地方,向犹太人死难烈士纪念碑敬献花圈。在细雨蒙蒙中,勃兰特突然双膝跪在死难烈士纪念碑前湿漉漉的大理石板上。这一超出礼仪的惊人之举感动了成千上万的波兰人,使在场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外交官和记者无不动容。

      “谁忘记历史,谁就在灵魂上有病。”
      ……

      1938年,波兰 华沙
      空旷的中央广场上坐着一个男子,普通的白色衬衣——一般集市上就能买到的那种。外面,还套了一件灰色的外套,同样,毫无特色。
      若是在早晨,这个地方会十分的热闹,摊贩们会聚集到这里做买卖,全城的人都会赶到这里采购生活物品。中午的话,虽然没有了集市,但也会有很多小孩和老人到这里来散散步,晒晒太阳。而晚上,即使没有了太阳,然而热恋的情人们仍然喜欢将这里定为约会的地方……
      不过,此刻,广场上除了这名男子,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会在凌晨坐在广场上吹风!
      过大的帽子遮住了男子的大半边脸,即使是白天也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而此刻,更是同黑暗溶为了一体。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慢慢响起,而男子却不为所动,依然低着头坐在那里,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没多久,脚步声停了下来,来者靠着他背对着坐了下来:
      “伯拉利斯,你不要每次都选这么恐怖的时间,这么恐怖的地点碰面好吗?”来者的语气有些埋怨:“弄得我每次回去就有心理阴影。”
      灰衣男子牵了牵嘴角却没有笑出声:“别的时间我没空。”
      “大少爷你会没空?据我的调查:平时最空,最闲的人就是你!”来者叹了口气:切!自己怎么会碰上这么这个上司……不过话说回来,平时那个他和真实的那个“他”,区别真是……太大了啊。
      灰衣男子没有反驳,只是轻描淡写地把话转入了正题:“情况怎么样了?”
      “您嘱咐的那些人都已安全地离境了,您准备把他们安排到哪里,这里还是法国或是……”很自然的,来者也收敛了嬉闹的语气,进入了严肃的话题中。
      没有等来者说完,灰衣男子便打断了他:“送到美国。”声音并不高,却透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为什么,现在我们的资金并不宽裕,没有必要安排那么远,而且我们美国的联络人也不多……”
      “你还不明白?”灰衣男子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望。
      “……,明白什么?”
      “从希特勒上台开始的那天起,时代的动乱就已经不可避免了。”
      “但是人都已经从德国救出来了啊。”
      “总之,照我说的去做。”灰衣男子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危险的地方并不止德国,很快,整个欧洲就将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现在,没有人会相信。
      20年前已经历过一场浩劫的人主观上就在逃避这样的可能性,而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做一个离经叛道的异数呢?由于言论不当而被孤立,被解职?
      不,只有在位上,自己才能调用最大限度的权力将这场浩劫的损失降低为最小,将一线的同志安全的撤走。
      所以,自己只能选择随波逐流,所以,自己只能提那些政客们想听的局势动态。
      希特勒刚刚上台,国内的整顿尚需时日,无论怎样对我们都构不成威胁——这是自己上次向张伯伦做的汇报。他还记得当时张伯伦抚着胡子向周围的人无不炫耀的说:“看,不愧是北极星的当家负责人,见解果然和我们,议会都一致啊。”
      谁不知道张伯伦向国民和议会提交的议案上就是这么说的?
      谁不知道那些“不一致”的倡议都被掩埋于首相府后的垃圾堆里?
      还有那个高举迎战旗帜的人,叫邱吉尔的,又是怎样的结局呢?
      从上到下,甚至连民众都不支持你。

      都说政治决定了战略,而战略则决定了战术。现在的局势已经颇为明朗,一切军队、组织、个人,都得沿着张伯伦的妥靖政策走下去——这便是政治的方向,而退到战略这个层面,现阶段军方的高层大多都经历了一次世界大战的洗礼,那些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幸存者们的态度同样也明确的很:能不战,则不战。
      而这样一来,自己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在战术的层面上游走了。所以,现在,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心尽力地保住这个组织,这支……高智商的反法西斯队伍。不过即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在这个时代,或许,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实现。
      还有更糟的情况——即使用尽全力,最终或许还是会失败。

      (战争,若现在制止,应该还来得及,连方案都想好了,但他不能说,因为一旦说了,别说是制止,就连现在可以挽回的损失也挽回不了了。
      继续装糊涂,即便保不住欧洲,但,至少,他可以保住这个组织。
      这支……高智商的反法西斯队伍。
      捷克已经近于沦陷的边缘,,周边的门户已经被打开了,一旦开战……这里必将首当其冲吧,然而,知道又如何?自己必须留下,而且还不能有不安的表现,要愉快悠然地生活着——让那些政要们知道,自己是反战政策的积极拥护者。)

      想到这里,灰衣男子的嘴角划过一道苦涩的弧度:明明是一个很好的预言家,而今却偏偏得在别人面前做出相反的预言,可悲的到底是自己,还是……
      这个时代呢?

      化名伯拉利斯的男子离开了广场,慢慢地向黑暗的街道走去,最终,溶于了夜色中。
      38年的波兰还是夜夜笙歌,繁华的身后,乌云已经密布……

      北极星,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而在欧洲,她还是一个组织的代名词——欧洲学者协会。在这个组织羽翼下的成员,都是当今世界最著名的科学家。上及天文,下至地理,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一定是北极星的成员,而北极星的成员——也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科学家!
      协会的本身,就是权威的象征——全世界最先进的科研必成果定是从这里发出。
      协会的会长采用选举制,由政府推荐再经协委会投票认可,一旦上任都以伯拉利斯为名。
      而这任的伯拉利斯
      是50年来唯一不是科学家出身的会长。
      除了极为少数的高层干部,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姓名。而除了组织一年一度的年会,组织的事务都是遥控指挥的,那平时的他,到底在干什么?同样,没有人知道……
      即便是战后,那人也只留下了那句
      “一个优秀的数学家远胜于十个装甲师。”
      据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人们意料中的那种应有的豪情壮志,只是淡淡地吐了那么一句,仿佛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但那些从虎口中被救出的科学家不会忘记,那些从浩劫中挺过来的人不会忘记……那烽火连天的岁月,曾经的出生入死,曾经的肝胆相照就这样被这个男子嘴角划过的微微的那道弧度带过了。
      一个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历练,才可以磨出这样的气质?而在这笑容的背后又背负着多少的辛酸?
      每年的8月24日,在华沙的中央广场,过往的行人都可以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广场上那个不起眼的石凳上,而傍边空着的那块地方总会平放着一束洁白的百合。从清晨一坐,就坐到日落;有时,在阳光下,隐隐的,可以在被压得很地的鸭舌帽下看到老人那褐色眼眸中闪动的泪光。没有人知道这个老人是谁,来自什么地方,因为老人从来不和过往的人搭讪,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坐着……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正如没有人知道,那个7岁起就被人发觉有着非凡数学天赋的计算机之父在那天,究竟去了哪里……

      1938年,华沙
      占地千坪的豪华府邸屹立在华沙城区的核心地带。所罗门家族的前身和许多犹太家族一样以经商有道而闻名,在若望曾祖父那代投身政治,经祖父那代发扬光大,以至于到父亲手里的时候,整个家族在波兰已经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了。
      父亲奥托.所罗门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长子赫曼.所罗门从小学开始便是优等生,一路上来便理所当然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家族政坛大业的生力军了。次子亚柏.所罗门,同样,也是成功青年的典范,唯一与大哥不同的是在高中毕业以后选择了从军,而今也成了一个优秀的军官。三女伊尔丝.所罗门刚从大学毕业,现在在一所贵族中学担任督教的工作。
      有了上面三位优秀的哥哥姐姐为家族的门争够了面子,双亲对于那个自小便尽想着办法偷懒省力的么子,也就多了份纵容,少了些束缚。于是,若望.所罗门便在享尽哥哥姐姐,父亲母亲的疼爱中长大,也成了家族唯一一个考试拿C万岁的异数。
      当然,拿C归拿C,若望还是照样受着大家的疼爱,大哥二哥都是在父亲的强压式教育中长大,自然对小弟多了份怜惜,希望小弟能照着自己的兴趣去发展,而父亲也在三个争气的儿女光大够门面以后想起扮演一个开通父亲的角色,对若望不甚喜欢的学业采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母亲更是把这个老幺捧上了天,以至于和别人谈到么子的时候都会理直气壮地说:“难道我们家那么多人还养不起小若望么?”
      于是,从小到大,你都可以看见,在别人忙着学习,工作的时候,若望,这个所罗门家的么子总是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午睡或是伏在鱼池的傍边喂鱼。对于所罗门家的小皇帝,周围的人在眼红、嫉妒、愤恨的同时却也无可奈何。
      “人家就是不喜欢读书嘛。”趴在沙发上的若望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吃着新鲜的泡芙心安理得地看着自己红灯高挂的分数。
      “我在你这个时候,微积分学从来没有拿过A以外的分数。而且你的这张卷子的题目比我以前学的不知道要容易多少。”赫曼苦叹一口气:“你就不能勤奋一点?”
      “大哥”若望给了身前那个人一个抗议的眼神,反而文不对题地问道:“你喜欢芭蕾吗?”
      赫曼苦笑:自己这个小弟又开始用迂回感召法了。
      “你看,大哥你无法像安娜索娃那样成为芭蕾艺术的一代宗师,一是因为大哥本身就不喜欢芭蕾,二是因为大哥先天条件就不适合跳芭蕾,这是客观条件造成的,不是大哥的错。”若望很善意地为大哥“开导”:“这不能怪大哥,大哥也不要往心里去。”
      “我不觉得我不会跳芭蕾对我会有多大的损失,但作为一个大学生却连微积分都不会做你不觉得羞愧么?”
      “大哥不能不讲道理,因为自己有微积分的天赋就欺侮我这个没有微积分天赋的小弟。”从小到大,每次交锋,若望没有一次败绩,这个杀手锏功不可没,反正到最后说不通的时候就是那句:
      “天赋好的哥哥欺侮遗传因子较差的弟弟”
      “人家已经被妈妈生得那么笨了,你们还来欺负我”
      “我也想得A,可是就是拿不到啊”
      然后就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通常这些只要挑些来做做,就可以搞定那些长辈们了。
      果然,赫曼叹了口气,宠溺地揉了揉小弟的头发:“算了,不逼你。”
      就这样,若望便再度回到了音乐加泡芙的怀抱。
      其实,若望又怎会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那些评价的:不学无术,败家子,所罗门家的耻辱……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没事就喜欢把周围的人拿来做比较,那自己和别人比也就算了,有些人还偏偏喜欢拿别人做比较。就象自己——身边的人都太出色,太耀眼,夺人视线。而有人却非要从那些所谓的完美中挑出瑕疵来,于是,自己便成了……唯一的那个异数。
      倏地,沉思立刻被阳光的笑容所取代:何必为了那些庸俗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处世原则,强扭自己的兴趣呢?若望就是若望,是若望是只属于自己的若望,若望是不属于任何人的若望!
      少年的身影掠过美丽的花园,停留在了那只几乎天天都要光顾的秋千上:太阳很好,正是……午睡的好时间……
      每天的午后,你都可以看到在所罗门家后花园的白色秋千上躺着一个秀美的少年,38年的夏天,若望便是这么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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