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之白了个白》木贝

19、第十九章 石牛镇

　　云牙还是云牙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被慕容白称作师尊而显出丝毫尊者的风范来。
　　她还是短腿犄角的小丫头，一身灵气杂驳的五行废灵根，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探察出她不过炼气一阶的修为。
　　但已入魔的慕容白就是跪在那不足自己半身高的丫头面前，姿态谦卑，说不出的温驯，说不出的恭敬。
　　云牙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慕容白，她虽然有一张童稚的面孔，眼睛却极为成熟睿智。空灵的声音，柳絮般毫不着力，轻飘飘的，软进心里，还是那句：“阿白，你又闯祸了。”
　　恍惚是年幼时候，慕容白还不是我大蜀山仙风道骨出尘脱俗的慕容师叔，他只是大罗金仙昆仑座下的道童阿白。穿道袍，梳犄角，每每出错，那已臻大罗化境的金仙便叹“阿白，你又闯祸了”。
　　此刻，在那空灵的声音里，入魔也变成了可以跟误采草药，打碎药瓶一样归类为闯祸的小事。
　　慕容白端跪于云牙身前，亦如同误采草药，打碎药瓶一样恭身请罪：“请师尊责罚。”
　　云牙盯着慕容白，盯了许久，童稚的娃娃脸也染上轻愁。终于，她只是摆摆手，转身便走：“罢了。”
　　“师尊！”
　　云牙脚步一顿：“以后我护不住你，你好自为之。”
　　慕容白浑身黑色气劲，气势卓绝惊人，但他俯跪于地，声音里尽是眷慕不舍：“师尊。”
　　云牙再不停留，直站在陌生男子身侧：“走吧，轩辕。”
　　轩辕没了方才被慕容白逼得险些道消身死的狼狈，一张寻常的面孔，却因为真神气度，笑得十分傲气风骨：“要我说你还真是有眼光，收个徒弟连金仙的道行也敢夺，敢欺师灭祖到这种地步，天地开到现在也出不了几个。”
　　“做人不要太较真，神仙更是如此。你就是太较真，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长进。”
　　“你倒是大方，金仙修为连带着无穷的寿数说送便送了，如今炼气一阶的废灵根，跟我回去，又有几年好活？”
　　云牙眸色微微一凝，端着插科打诨地调侃样子：“你权当我活得太久，活腻烦了。”
　　轩辕却似乎一点没感受到那揶揄里的幽默感，他横身拦在云牙面前，依旧笑着，眼神却十足冷凝：“天道的事，你比我懂。他擅夺金仙修为，你要是拿回来，他不过转投修罗道，轮回几世，还能重头来过。你要是让他留着，天道清算下来，你说他有几分成算？”
　　静默——
　　长久的静默之后，云牙倒笑了：“你说得也对，倒是我妇人之仁了。”
　　语毕，云牙豁然出掌，一掌击向慕容白胸口。
　　掌门阿花看着一言不发跪在地上的慕容白，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操碎了心：“云牙，阿白对你……”
　　轩辕一个眼风，阿花后半截话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掌风袭近，慕容白豁然抬头。他已然入魔，一身金仙修为，就是真神轩辕也不是一合之敌，但是他跪在炼气一阶的云牙面前，没有半点要施法相抗的样子。
　　掌风鼓动了慕容白如云的黑发，便显得那张比旁人好看得太多太多的脸越发惑人心神。他看着云牙，云牙依旧是圆脸犄角的道童模样，沉郁的黑眸却仿佛看见那温柔睿智的大罗金仙：“师尊是大罗修为，有无尽的寿数，我死之后，师尊可会忘了阿白？”
　　——“虽然师尊要活很多年，但是我死了以后，师尊也要记得云牙，不要忘了云牙。”
　　记忆的影像刹那间相互重叠，犹记得那可以轻易捏碎一个小世界的手指放在狗尾巴草上的动作十分温柔，清冷的嗓音有金玉之声——
　　云牙的手已印上了慕容白的胸膛，云牙的身形在拔高，五官渐长开，绚烂到刺目的白光中，人们看不清那大罗金仙的面貌，却能够感觉到比入魔的慕容白更磅礴澎湃的力量。她的声音空灵，柳絮般毫不着力，轻飘飘的，软进心里——
　　“不会的。”
　　慕容白身上黑气终于散尽，便显露出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样子，细细的血从嘴角溢出，他的眼中尽是思念濡慕，那光忽闪了一下，便熄灭了：“阿白最喜欢师尊了。”
　　我婆娑世界道修第一人莫名其妙地入魔，他的徒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的师尊，一个炼气一阶的废材莫名其妙地成了大罗金仙，最后入魔的道修第一人莫名其妙地死了。
　　一片死寂，跟不上节奏的围观群众就是一个大写地懵圈。
　　“该回去了，昆仑。”轩辕的声音。
　　云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收回道行已然是成年人模样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笑的时候微微皱眉，十分苦恼的样子：“我回不去了，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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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在一个叫石牛镇的地方，在一片石破惊天的打斗中，忽然从天边传来一个声音。空灵，柳絮般毫不着力，轻飘飘的，软进心里——
　　“阿白，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