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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暗中被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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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不满三十,其等皆佩一剑,没有弓箭等其他余物。
宁卿渊让罗二先走,来人并不算多,但若有心报仇,要么是有人埋伏暗中,要么这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罗二不愿将他丢下。护主心切的他跳下马,拔出马背上的剑,先冲了出去。
一人交手,其他人等受了命令,要取宁卿渊性命。
众人打一人,他手持钝剑,以招化解,先杀了两人,然后跃上马背,想先将部分人引到别的地方去。
但已有过几次交手,对方显然对他招数有所熟悉。或是礼尚往来,杀人先杀马,没了骑具,跑成难题。
而那罗二,与其交手之人看来粗犷,但身形却灵活。二人彼此不能伤对方,但另一人显然是被绊住了。
他心急不已,呼吸越来越急促,应接招式也显得吃力。
宁卿渊在杀了二人之后就难找机会下手,若长此纠缠下去,只怕力气用尽,会成刀下亡魂。
二人为此心急不已。罗二在此被打了一掌,身形不稳地向后退去数步,宁卿渊被分心,钝剑脱手,背上被划了一剑。
罗二气吼怒声,不顾安危,想来助他一臂之力。
二人皆是自身难保却又担心对方安危,心急意乱,让人有可乘之机。
罗二帮忙未成,被人用剑身震胸,呆愣立定,后又受重掌,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倒地而不知生死。
宁卿渊怒火冲心,凌乱招式下杀人自损,片刻间衣裳上皆是血。
他将罗二给扶起,不知生死的人身不能立,只能伏在背上。
火从悦然居燃起,升起的浓烟和冲天大火,一群带着面具佩剑的人,围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那一柄柄长剑,每把剑上都沾着血。那一颗颗的血珠儿从剑刃滴下,一颗颗,从院内延伸向南。
悦然居里的火燃烧的迅猛,已连累几个相连的铺子,可城里却依然的静悄悄。
他们就像是被围困的猎物,剑冷锋寒,步步紧逼着,等着耗尽最后的力气,再一口口撕咬。
宁府曾经养过一只猫,善抓老鼠,不过每次都不咬死,而是抓后又放,一次再一次,直至老鼠精疲力竭。
他很喜欢这只猫,每次钓鱼回来都会留一只给它。谁想到,如今自己沦落成鼠,抓他的非猫,却比猫棘手。
罗二的手垂放着,随着每一步地走动而碰触他的身子。
宁卿渊不敢去辨他是生是死。
他都是快死的人了,如果罗二还活着,他死了一人上黄泉路。若那人先行,能在黄泉路上相逢,生时不是好事,死后也不为一件坏事。
他步履蹒跚,呼出的气息中凝结成气,可能是喘息的厉害,除了心跳急促之外,眼前的障碍太多,看不清......看不清。
由风吹起的火屑向着西北,他想回头去看,再看一眼西临。可是,可是他不能,甚至是深爱的那个女人,也不能。
他疲了也乏了,罗二的身子越来越重。
他弯着腿,知道力气耗尽的后果。
可是,除了他的疲乏,他们也是。
近在眼前的门,射入腿上的箭。可能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以至宫里都来人了。
他不得一手抓着罗二的手臂,另一手握剑支撑着身子。
门被堵住,高公公站在人前,一根长绳绑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臂,挂在脖子上。
高公公垂着脑袋,听到剑滑地的声音后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麻木的,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张着唇,口里发出“啊”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宁卿渊将罗二放下,将腿上的箭拔出。
杨耀拿到了虎符。
高猴见到了睿安帝,而他这个靶子,也完成了任务。
只要等,等他死了,等着他们懈怠,藏在宫里的人夺回权位。三世之约一破,睿安帝与他的约定,那个曾经困了宁家近百年的城,那个已被大火燃尽的西临城,那些徘徊在城外而不得归去的冤魂,终于都能得到安息。
他仰天大吼。
他要死的有气节。
他是宁卿渊,宁家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无愧天地。
他生,吊民伐罪。
他死,杀尽恶鬼。
西临城。
罗二十三,他九岁。
新来的,教功夫的师父是个又壮又矮的中年汉子。平日教功夫前都会先喝大半坛的酒,满嘴酒气地说着与城中寡妇的风流韵事。
宁卿渊习武有几分天性,可这师父最多的就是教他扎马步,说是习武根基,得打好基础。
当时罗二喜欢藏吃的,但吃的多了就会引来老鼠,于是隋清荷从外面抱了一只猫回来。
那是一只黄花狸猫,长的又瘦又小,也不亲人,就是用吃的去骗也难让它看一眼。
宁卿渊跟着罗一钓鱼,有时能捕到一两条小鱼。可钓鱼的事儿又不能让祖母知晓,以至每次的鱼都给了那只猫吃。
或许是他时常有鱼给,向来独来独往的猫对他亲近。虽然大多数唤它不会理睬,但若猫躺着晒太阳,他过去也能摸着。
虽然罗二依旧藏吃的,但宁府却未再有过老鼠踪迹。
没多久,猫发情了,每日每夜地叫,声音听来像是小孩的哭声,十分凄惨。
他当时并不知猫发情会如此反应,只不过每到夜晚都十分害怕。
于是,他和祖母说了这事,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而已。
但是,到了第二日,以至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都未再见过那只猫。
因为祖母让府里人将猫抓了送走,或许不仅是他害怕更有人被叫声吵的厌烦。
抓猫的就是当时教他的师父。当时他还在睡梦中,听到了猫叫声,赶过去时,只见到地上的一滩血。
后来,罗二与他说,在北城见过那只猫,毛发没以前亮,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不过,猫生的不瘦,应该是由人饲养,不过却依旧不爱搭理人。
宁卿渊去找过数次,不过却都无果而归。可能是他太想念了,有一次竟然梦到了它。
是最后一次见它的样子,不过这次却主动过来寻求抚摸。
梦很短暂,醒来后,从北城回来的罗二告诉他,猫死了,应该算是寿终就寝,已被饲主埋了。
而今,他再又一次梦到了猫。嘴里叼了只老鼠,瘦瘦小小,就像是初来宁府的模样。
宁卿渊醒了,就像是昏睡中的一场噩梦。醒来后,还是九岁时的那个他,祖母正抱着一只黄花狸猫向他这走来。
可是,梦醒后的真真切切。他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浅色的床幔,满斥着脂粉气的屋子,背着他的披长发女人。
他的身子不能动,不仅是伤口疼,更是凝结的血痂沾在衣裳上,动一下就像要将身上的皮给扯落。
他的喉咙堵着一口血痰,说不了话,只能用拇指敲击着床沿,让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注意。
女人转过身子,不是迟迟现身的幕后主谋,也不是救他性命的恩人。
是昭若。
他想将这口血痰给咳出,但所受的伤比自己想象的严重许多。
昭若一人在屋里,她端了碗水过来,却当着他面将水给倒了。她又动作粗鲁,一手抓住他衣襟,试图将床上的人给拉扯下地。
宁卿渊的胸口有气,加上昭若这一动作,一口污血吐出,顺着堵在喉口的血痰。
他闷声地咳着,两手抓着床沿,吃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是我救了你。”
他说不出话。昭若喊来伺候的下人将污血给清理,又弄来水给他漱口,本想让人也将衣裳一同换了,但又不知为何地改变了想法。
“是不是很感激我?”
宁卿渊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这一举动惹怒了昭若,命下人将擦血的污水倒在他身上,敞开着门窗,任由其自生自灭。
辽沅城被封锁,鱼笙和陆峥在城中寻找宁卿渊的下落,关于城中那夜发生,二人从未正面交谈,只能茫无目的,一边避开追捕一边找人。
宁卿渊被冷风吹了两日,除了伤势加重外,三日未进米水的他,身子哪里吃的消,高烧不退。
昭若本想令其妥协,但事态恶化,又不能找大夫,反遭责骂的成了下人。
她彻夜守着他,用姜茶给其驱寒,又多添了两条被絮,屋里也点上炉子,只望他能早些痊愈。
昭若无微不至,可见她对宁卿渊还是有情,但一人的自作多情,伤人也伤几。
宁卿渊烧未退,人却醒了。昭若让人拿来换洗衣裳,说本是想将湿衣给换了,但衣裳沾血连肉,怕弄疼了他,就未敢有动作。
床上的人口干舌燥,饮了小半碗的清水,挣扎着坐起。昭若将其扶坐起,关心问道:“你身子可有好些?我知错了。”
宁卿渊连咳了数声,嗓音沙哑,“这是哪里?”
“我们还在辽沅城,这里不是驸马府,我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别担心。”
昭若态度的转变,让宁卿渊多看了她几眼,心里有疑惑。
“是你救了我?”
“母后派人来抓你,我得知消息,就带着人悄悄跟了过来。你昏迷之后,突然出现一群人,他们交手时,我在混乱之中将你给带走。”
“那罗二呢?”
“他在另一间屋子里,一直昏睡着,我也不能找大夫。”
宁卿渊的一只腿受伤,身上又有多处伤口,不说伤口深浅,但失了血,身子虚弱,说话都吃力,哪里能下床。
他要去看罗二,昭若一把将其抱住,“你若敢下床,我现在就将他交给母后。”
宁卿渊趴在昭若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因受寒发热,两手发烫。
可昭若却舍不得放开这温度,贪享地拥抱着,霸占着。
“为何要救我?”
“我喜欢你呀!”虽情不可抑制,但想到他身上的伤,还是不得不舍得,“我命人打水过来,你用温水泡身子,这样脱衣裳就不痛了。”
他看着她瘪下的肚子,腹中的孩子该是已生。
氤氲的水汽,桶里的温水有大半,两个下人一左一右搀扶,将他扶入木桶里。
昭若亲自将床上的被絮给换了新,又点上熏香,拿来金疮药,备上糕点。待一切都准备好,坐在一旁看着他。
宁卿渊不知这水里加了什么,只觉得烫的燎心。
他紧咬牙关看着昭若,两只手抓着桶沿,强忍着痛。
“这水添了紫珠草,能止血,”昭若见他表情,怕其多想,解释道:“你可是疼?”
“有些。”
“将衣裳脱了就别泡了,”昭若又喊来两人。虽衣裳泡了水,但时间久了,不能完全脱下。而脱衣裳又是个细心的活,她特地喊来两个侍婢,怕弄疼了他,“你再忍些。”
要在女人面前脱衣裳,宁卿渊很拘谨。便是疼的他说话都吃力,但却要求自己动手。
昭若想自己与他已有肌肤之亲,就让两个侍婢出去,自己亲自动手。
宁卿渊是个倔脾气,他不想欠昭若人情,也不想因救与被救和她有任何瓜葛。可男人怕麻烦,更怕遇上难缠的女人,更何况现在的他还受了重伤。
昭若对他的拒绝置之不理,先将外裳给脱了,配合着剪子,倒也是容易。
可到了内裳,桶里的水早就成了粉色,衣裳更不用说,血色有深有浅,看的令人揪心。
“得有多疼,”她的手隔着衣裳轻轻地抚摸着背,心疼道:“你也真不怕死,若哪一刀割深了,又或者刺在心头,这命不就没了。”
“人生早晚得有生死,”宁卿渊对此看的很开,“有些东西,不要执迷于眼前。”
“是在说我吗?”
“你和你皇兄,”他道:“临渊羡鱼。想要的皆都是别人拥有,你们并非是真的想要而已。经历生死,你皇兄怕已悟出,但你呢?”
“我只要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