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情劫》朝露夕坠

72、问天前世

　　越接近河阳，战争的气氛越浓，逃避战祸的百姓越来越多地涌向内地，不时有与父母失散的孩童哭喊着娘亲。
　　与人群逆向而行的莫问心，将哇哇大哭的孩子送交到父母跟前，然后在一家人感恩戴德的拜谢中，飘然而去。
　　河阳虽小，但由于地处边境，乃是军事重镇，如今又处于战争时期，盘查极严，即使换了男装的莫问心也没有信心在不报出主帅莫问天的情况下，能进得河阳城门。
　　莫问心不想让莫问天知道她来此，反正对她来说，进不进城影响也不大，只是多风餐露宿之苦罢了！她直接绕过河阳镇，到达真正的边界线，那里，乌国与离国的先头军已严阵以待。
　　她来到的第二日，乌国发起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双方稍触即退，各自伤亡十数人。这些人中没有一丝战天的神魂。
　　莫问心也没有失望，能得战天神魂的怎会是普通人？回想当初，若不是为了多些将领阵亡，她何必要让无数兵士不惜伤亡地冲锋激战？
　　第三日，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场交战，莫问心隐于战场上空，淡然看着人伤马亡，血染大地。离国高昂回营，乌国垂头败退。
　　白纱遮面的莫问心缓缓现了身形，如九天仙女从天而降，她立于尸横遍野的战场，掐诀施法，引渡亡魂，回收神魂。她不想再重复莫蝶依的错误，不想这片大地再被怨气覆盖。
　　半月后，离国军队势如破竹逼得乌国节节败退，乌国失了一城又一城。
　　莫问心的身影准时准刻地出现在每次战后。打扫战场的兵士清晰地感觉到，只要那白衣女子出现一舞，阴气袭人感觉就会消失。
　　于是，兵士中间传出了一个军队守护女神的故事，并将莫问天统领有方取得的胜绩都归结于女神的庇佑。
　　一月后，莫问天亲率大军与乌国统帅一战定胜败。莫问天排兵布阵的方式，让莫问心觉得很熟悉，她知道莫问天从未习过兵法，就算这月余他不吃不喝不睡地研究，也做不到这种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本不想关心别人的隐私，可放她想起这让她觉得熟悉的方式竟是当年她亲手交给莫澜衣的手法后，她不得不去见莫问天一次了。
　　渐渐夜深，来回巡营的兵士仍精神抖擞，莫问心施了隐身诀，从兵士面前堂皇而过，接近莫问天的中军元帅帐，帐中灯火摇曳，有说话声传来，是元帅在和将军们商讨明日破敌之事。
　　帐中终于商讨完毕，元帅亲自将众将军送出营帐，并嘱托好生休息。
　　莫问心趁机进了大帐，现出身形，立在沙盘旁边陷入回忆。
　　莫问天转身回帐，突然看见里面立着一为白衣蒙面女子，颇觉熟悉，脑中熟悉的画面一闪而逝，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蝶依。”
　　莫问心惊喜地转过头来，看向莫问天，摘下面纱。
　　“哥哥！”
　　“心儿？你怎么在这儿？”莫问天仿佛刚刚才看到莫问心。
　　莫问心却又瞬间失落。
　　下凡第一世，是她最痛苦最仿徨的时候。那时，她的哥哥莫澜衣总是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看着她，轻轻说着“蝶依，别怕，有哥哥呢”！
　　之后，他陪着她走天涯，打天下，双手沾满血腥亦无怨无悔、不离不弃，他是她那世唯一的温暖！
　　“哥，我来看看你。你刚才为何喊我蝶依？还有，你何时学的兵法？”她不死心。
　　莫问天脸色一怔，踱步到桌案前，背对着莫问心沉吟片刻，才在莫问心略带急迫的眼神中回过身来。
　　“如果，我说，我在梦中长长见到一个女子，我叫她蝶依，那么，妹妹，你觉得，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你下凡的第一世——莫蝶依？”
　　“那，你可有看清那女子的样貌？”
　　“看不清，梦中，我总是看着她的背影喊她蝶依。被梦魔困在梦中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之后，就频繁能梦到。至于你问我何时学的战阵之法，心儿你知道的，我何时学过？其实，我以元帅之责领兵出征，本是不够格的，心中也没底气，有的只是一腔豪情和一时的冲动。”
　　莫问天顿了顿，接着说道。
　　“行军以来，别说几位将军了，就是小队队长都对我不服。但奇怪的是，当真正神临战场，我发现自己竟游刃有余，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一个一个浮现在脑海，而且，经过印证，全是正确的。如今，这支军队算是真正握在我手上了。”
　　“哥，”莫问心想了下，决定告诉他，“你应该就是莫澜衣的转世，这些战阵之法是莫澜衣所擅长的。”
　　“这，那……”莫问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哥，我下凡第一世，你就是我哥哥，如今已是最后一世，你还是我哥哥。哥，我很庆幸成为你的妹妹。”
　　“为何说，是最后一世？神魂你已收集完了么？”莫问天蓦然紧张了。
　　“没有。”莫问心摇了摇头，“不论成功与否，这都是最后一世了，或者说，只有最后十年了。千年时限一到，如若不能收集完整，带他返回九重天，他就会灰飞烟灭，我也就没有流在凡间的意义了。”
　　“妹妹！”莫问天走到莫问心近前，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太伤心，不是还有十年么，哥哥也会帮你的。”
　　“哥——”莫问心伏在他肩头，哭出声来，虽然他没有恢复前世记忆，但他仍是她记忆中的莫澜衣，她只有在莫澜衣面前，才会流露出内心的柔弱。
　　“对了，妹妹，军中传说，有个守护女神总在战后出现在战场舞蹈，可是你在收集神魂？”等莫问心渐渐止了哭声，莫问天问道。
　　莫问心抬起头，看向他，点点头。
　　莫问天伸手拭去妹妹眼角的眼泪，说道：“离国周边，除了玄国边境，都起了战火。林子贤以参军身份随黄老元帅去了西面抗击横国，夜听风招来他们青木剑派一半弟子随何将军去了北面迎敌羯国。你可去其余两处收集神魂，这里，哥哥帮你。”
　　“好，就交给哥哥。”
　　莫问心把神魂分辨及分离之法交给莫问天，留下锁魂珠，连夜离开，赶往西面离国与横国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