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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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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
Act 10
鸣人:『你是我最重要的牵绊,佐助!你走入歧途我无法袖手旁观!』
佐助:『多管閒事。』
历代火影没有敢招惹两大家族的。
宇智波家和日向家,从木叶建立初期,一直争斗至今,两家势成水火,势力各据一方。宇智波以称霸忍界的凶猛瞳术成立木叶第一所警务队,世世代代由家族最出类拔萃的人领导,为维持木叶的秩序和培训优秀忍者队伍贡献力量。日向家则以透视360度的白眼和无人能及的城府与诡计,成功在木叶医疗队伍和政治决策机关谋得一时无两的风头。
宇智波家的人对日向家在木叶政治部的势力虎视眈眈,同样地,日向家家规明文列定,各任当家须以扩展本家势力为己任,总有天要彻底歼灭宇智波一族的影响力。
那一年,宇智波鼬灭族,全村震惊,各人收拾起讶异的心情後,忙著悲伤,忙著同情,忙著咬牙切齿,为宇智波家唯一的遗裔伤心落泪。
除了日向家。
日向日足堪称历代最具雄心的一个,他放下食指的黑子,嘴梢扬起一抹难以发现的微笑。
抬头,发觉警务队那可恨的团扇徽章,开始摇摇欲坠。
接任之初,他发誓总有天将警务队的团扇标记换上白眼家族的家徽。然而後来接连发生太多事,日差去世,日向家内部陷入混乱,莫论铲除宇智波的残馀势力,就是把自己的家族安定下来亦很不容易。
纵使如此,壮大家族之事无时或刻,不曾忘记。等了十几年,等来了木叶兴盛荣衰,等来火影宝座眼睁睁被四代的儿子抢走,等到他几乎绝了望,才终於等到宁次和雏田在火影办公室各自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日向家的声威随著花火明年继任如日方中,几百年来从未达到如此高位。於是最後一次,日差在卸任以当家身份发号施令——抢夺警务队。
事情发生得既急且疾,日向家趁鸣人出访砂之国发动政变,进驻丢空已久的警务大楼——那栋见证宇智波家族生死存亡的建筑物。佐助情急之下在顶楼泼了火水,即使玉石俱焚,把它烧成灰烬,也誓死不让持白眼的人踏进长官办公室一步。
佐助宁死不屈的态度惊动了休假中的鹿丸,他放消息叫鸣人赶紧回来。而鸣人也不负所望,接到信知道佐助出事,连夜赶返木叶,抵达的时候一脸风尘,距离鹿丸的通报不过十二小时。
鸣人不怒而威的身影慑服每个蠢蠢欲动的生事者,他澄蓝的眼眸从日足横扫到宁次身上,挤开他们,走进长官办公室,对佐助咧开笑容:『没关系了,佐助,我回来了。』鸣人沉稳有力的保证让佐助放下心头大石。他双腿一软,直挺挺摔在地下,吓得鸣人三魂丢了七魄,立刻吩咐医疗队的人把他扛走。根据回报是单纯的太疲累了,连续使用写轮眼十几个小时,身体不崩坏简直是奇迹。
鸣人的脸色当场变得比暴风雨可怕。
火影回归,这等易权大事理应交给他做主。但是日足持家几十年,作为当家并非浪得虚名,他料到鸣人会大兴问罪之师,早串通好半数位高权重的长老,和他们联合施压要鸣人屈服。
宁次不赞成,但作为分家,很多事他不由自主。
雏田不是当家,她心疼鸣人,却无法伸出援手。
日足对外发表声明,要是火影偏坦朋友,以不正当手法削弱日向家的利益,他便呼吁政治决策机关和医疗队的成员罢工。鹿丸听罢眉梭一紧,这根本意味著木叶日常运作陷入瘫痪。
彼时,鸣人笑著和小樱一起探望佐助,泰山崩於眼前不惧。
长老给他施了重压,火影应以村子的利益为大前提,既然现今宇智波家族人单力薄,警务队让给日向家也无可厚非。说的时候,佐助、日足、宁次、鹿丸、小樱等等全部在场,所有木叶高级官僚一律列席。照常规地,鸣人居中,佐助位列右方,小樱左方。
他居高临下望著日差,十指交扣,沉默了好久。
日足寸步不让,家族大业要在他手上完成,叫他如何不喜?
『正如长老所说,警务队丢空太久,日向家为它引入新力军,也是情理之中。』渡过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後,鸣人淡淡的启齿,叹息一声。日足忍不住扬起胜利的微笑,每根毛孔因狂喜而颤动。佐助却如堕冰窖,眼前一片黑暗,双拳勒紧,几乎不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过,我记得长官之位是由火影指派的,对不对?鹿丸?』
他回头询问,鹿丸点了点头,鸣人便向日足挑眉,说:『你列好考虑名单,明天交给我,一星期後我会把结果通知你们。』语气冰冷僵硬,说:『就这样吧,散会。』
如是者,宇智波家最具纪念价值的遗物就这样被日向家夺走。佐助等到大家散去,才拼尽全身力气,狠狠往鸣人脸上揍了一拳。
『你这混蛋,我信错你了。』
他以为鸣人背信弃义,为了保住火影的权位,将他最重要的回忆当作货物与人交换。失去警务队的苦楚,还比不上鸣人在他心窝刺一刀来得疼痛。他最後值得信任的人啊,到了关键时刻……想的还不是自己?
佐助抱著双臂,瑟缩道场一角,漆黑的阴霾再次牢牢罩住他的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信鸽提醒消沉的他,他还是暗部队长这个事实。佐助拆下鸽子脚上的竹筒,信纸只有短短一行字,“立刻来火影办公室”,是鸣人的鬼画符。
火影的命令不可不从。佐助故意穿上暗部的制服,示意只跟他商谈公事,私事方面,他不想再和鸣人有任何接触。
来到办公大楼外,一片嗡然,大夥儿用著异样的目光瞧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眉心浅蹙,早知道他是不是该戴上面具才来?这群光吃饭不做事的家伙难道嫌日子过份太平吗?抑或他肩膀的咒印不知不觉移到脸上去了?
突然左膀一紧,他回头,小樱的脸庞发热发亮,晶灿的绿眸散发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
『佐、佐助君!你快去找鸣人!警务队长官的人选决定下来了!』
日後佐助回想这件事,总是羞愧到抬不起头来。他真是傻,怎麽竟然怀疑鸣人弃他不顾?他怎麽猜想不到名单啊、一星期啊甚麽只是一场拖延时间的局?听完小樱的陈词,佐助全身的血液直涌脑袋,甚至忘记基本礼仪,用力扳开办公室大门,气喘咻咻冲了进去。日足杀人般的视线穿透他的身体,佐助第一次发现即使他们不张开白眼,也有透视他人的能力。
『好啊,宇智波、宇智波…!』
他气到语无伦次,严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双掌摆出八卦的阵势,看来要不是碍於外人在场,必须维持日向家的礼仪风度,他已不顾一切和佐助开打。
鸣人顶著被佐助打出来的乌青,嘴梢一动,对鹿丸微微点头。鹿丸将团扇徽章交给一愣一愣的佐助,说:『佐助,鸣人正式把警务队列入为宇智波家族私有产物,你是最後一个火影授命的警务队长官,希望你协助指挥日向家新加入的警务人员,为木叶作出贡献。』他顿了一顿,笑说:『既然列入了文册,从今以後,就算是火影,也不能够将警务队从宇智波手上夺去了。』
佐助感受著徽章冰凉的重量,一时间无法言语。
纵使是看似很简单的付出,也切勿看轻它背後的重量。因为这意味著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暗地承受了多少,才能把这份心意交到你的手上。
就拿这次为例,鸣人容许日向家进驻警务队,却把象徵之物和实际权力送给了佐助。日向家上下视效忠宇智波的遗裔为耻辱,而鸣人必须独自承担起这个决定带来的影响,他甚至很难对宁次、雏田作交代。大夥儿的窃窃私语不是针对佐助,而是保护佐助的那个人。
当天他说,没关系了,佐助,我回来了。
佐助是很脆弱的孩子,即使他的忍术多麽独步古今,即使他的领导才能多麽无人能及,他的心灵始终是脆弱的。他想要有个人,就算掉进漩涡里也把他紧紧拥住,永远不放手。
他寻寻觅觅,然而那个人,早在十三岁开始便对他不离不弃。
待日足被鹿丸劝走了後,鸣人脱掉官帽,低声呼唤:『佐助。』
佐助心为之震,内疚、感动、心酸百般滋味涌上心间,使他一时三刻不敢答腔。
鸣人似是很有耐性,凝望那张苍白且熟悉的脸孔良久,等到他不得不发个音调算是回应,才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你说,这次是不是值得请我吃碗超特大豪华拉麪呢?』
*
——我人生中最骄傲的一刻,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鸣人期盼著的雀跃表情撼动了他。然而有些说话,佐助硬是说不出口,时间和遭遇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但是这一刻,佐助还没走到这个地步。
话到嘴唇边,化作一缕轻到无从发现的叹谓。
他摇头,长长的浏海掩盖著眼底盪漾的悲伤,说:「…有甚麽关系呢?都是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
鸣人大表反对,说:「才不是没关系呢!佐助,我想知道你多一点,你到底为了甚麽自豪,为了甚麽忧戚,我很感兴趣。」
拗不过他,佐助随口说了一个回忆。「大概是,我爸对我说,你不愧是我的儿子吧。」
佐助没有完全撒谎,遇上鸣人以前,父亲的赞许和认同一直是他最想获得的。那天在水湖边,他成功喷出完美的豪火球,父亲那威严稳重的背影,平淡而自豪的认可,是佐助梦中抹不去的美好记忆。他总是记著父亲的认同,总是希望追上父亲和鼬的步伐。
鸣人一笑,说:「我能明了,因为我也是这麽想的。」
「啊?」
达兹纳用手挡住双眼,粗声说道:「小子,把窗帘拉上。老人家的眼睛受不住强光的照射,这种小事你应该知道才是!」
佐助并未介意他的无礼,拉上帘子,鸣人的身影变得实在起来。
他拿起一只红鸡蛋,也抛了一只给佐助,无言中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达兹纳显然很高兴,挥了挥苍老的手,咧开一口黄牙,说:「好吃吧?我女儿亲手做的红鸡蛋。」
佐助知道鸣人在为达兹纳庆生,於是点了点头。
生辰是特别的日子,有人赠予祝福是开心的事,即使这个人已经远若天涯。
吃完红鸡蛋後,鸣人闹著要跟佐助看看他们一手保卫建成的鸣人大桥。达兹纳送他俩出门,他在玄关前却步,然後拍了拍佐助的肩膀,语气带著佐助不明了的语重心长。「再见,小子。」
佐助出於礼貌,也跟他道别了。
他和鸣人从树林的另一端走向大桥,沿途满满画上昨日的记号。他在那里睡著了,他在那里遇到白,第一次见到白他以为是比小樱还可爱的女生,岂料男生也会长得如此粉嫩。
白和再不斩的坟墓在波之国视野最好的山领,那是卡卡西的主意,想来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悼念,毕竟他的同伴也不在了。可以的话,该当希望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天,又沉睡在他们的旁边吧?
此刻佐助完全体会到卡卡西藏在脸罩下的唏嘘。
——我珍惜的同伴,全部都不在了。大家都被杀了。
要多少日子的沉淀,要多少痛苦的回首,连胸口被撕裂的痛楚也习惯後,才能够走到今天,笑著对冥顽不灵的学生苦口婆心……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
因为逝去的不会回来,唯有存在的会不断失去。
在报仇雪恨的同时,已经有太多无法重来的重要事物从指缝流走,等到你後悔,却回首太晚。
鸣人的身影在树影婆娑间显得模糊不清,泛映起的光如一束特别明亮的火,灼得佐助的胸膛止不住一下一下的抽痛。
他们在鸣人大桥中心止步,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周遭依然了无人烟。
鸣人张开双臂,仰首的姿势彷佛想拥抱蓝天。
要是说,鸣人和佐助的相识始於湖畔对视的一眼,他们的情谊始於求生练习的便当,那麽他们的生死与共的牵绊,则是缘於这座大桥。
今天没有雾,但回忆捎来的烟霞遮掩著佐助的双眼。
这里曾经有过魔术水晶,曾经有过戴面具的白,有过狂妄自大最终难逃一劫的再不斩,也有过意外性No.1的傻瓜忍者,和外表冷漠内心热血的少年。
脚下的基石摇摇欲坠,佐助觉得鸣人离他好远好远。
他对佐助笑,声音很愉快,说:「好怀念!我们第一次和上忍级别的忍者交手就是在这里,白真的难缠得很,我几乎被他杀死了。」
佐助蓦地醒悟鸣人为甚麽带他来这里,相信他纯粹来怀旧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鸣人站在当天他倒下的地方,眼睛一花,所有应该消失不见的影象犹如倒带般幕幕再度重播。飞撒的血液,满身长针的小孩,他挡在鸣人前面,其中一根针穿过了胸膛。
「佐助,记得那个时候,我对你说了甚麽吗?」
「多管閒事。」
佐助望著倒在鸣人手臂上的十三岁的自己,喃喃开口。
*
他永远不会忘记佐助倒下的一刻。
所有防卫和封印顿时崩解了。他的写轮眼他的九尾狐,他的轻蔑他的妒忌。那一刹间,甚麽念头也不存在了,灭族的仇恨、丑陋的求生,甚麽也不要紧了,他明明不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然而鸣人悲惶交集的脸如此鲜明,相处的片段如飞花般重叠起来……我应该是最讨厌你的。
但是,请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谁要你多管閒事!」
「我是这麽吼的。」鸣人的笑容很淡,两手却张得大大的,比划著姿势,说:「没有记错吧?你是这样挡在我面前的。」
佐助不说话,空气集结成一股热气,逼进他的眼球。
「我吓坏了,你知道吗?我本来想救你的,却演变成你为了救我而丧命,我脑袋空白了,甚麽也不清楚,只感觉到愤怒……失去你的愤怒。」
「我很震惊,佐助,你是要甚麽有甚麽的人,你拥有了一切我想要的,你对我来说是多麽遥不可及。但是这样的你,却对我奋不顾身。所以我问你,为甚麽要救我?为甚麽?」
佐助沙哑著嗓子,重覆当天所说的。「救你是因为,身体自动做出反应。」
鸣人的语气轻柔得异於寻常,表情扭曲,似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穿过他的内脏。他说:「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是如何支持著我?在你离开我们的时候。」
有段时间,佐助故意伤害得鸣人很深。
其实他本质不是坏人,其实他很在乎鸣人的感受,比谁都在乎。正因为佐助明白放纵自己沉溺於友情的游戏里,总有天他会被那双澄蓝色眸子淹没而放弃复仇和振兴家族的大业,所以他把心一横,企图切断他和鸣人之间的牵绊。
认为只有鸣人痛苦著是不公平的,推开与被推开之间,前者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承受更大的折磨。
他看见他眼中的泪水,五脏六腑似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看见他绝望的愤怒,打上脸颊的水一滴滴冰冷了故作淡漠的假面具。
他看见他即使浑身浴血,依然不放开拉著自己的手,扳开他的手指的时候,他真的想就此砍掉双手算了。
「你也是这样?那个时候救我,是因为身体自动做出反应?」佐助颤抖著,他想起了埋葬鸣人的情景,大家穿著黑色的丧服,小樱的脸色比白玫瑰更苍青。
鸣人一怔,然後摇了摇头。
「不,佐助,我要救你,是因为我必须这麽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