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君后》倚楼无语

37、品乐

　　天权宫不愧是玉瑾的宫殿，轩辕澈一进天权宫便觉得走入了另一个世界，与整个天机宫的格调完全不符。
　　天机宫毕竟是由远离俗世的高人所创立，在凡人眼中就是一个近似神仙居所的存在，因此，整个天机宫的布置颇有一种超脱俗世的出尘之感。色调淡雅、布置高雅，再加之各种阵法，甚是具有朦胧神秘之美。
　　但是天权宫却不然，整个庭院被各色梅花簇拥着，还有一些不应在这季节开放的花，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竟也开的灿烂。宫殿各处布置亦是璀璨夺目，比之皇宫的御花园也不失色半分。
　　其实，细细想来，这倒也符合玉瑾那热烈的性子。轩辕澈只是没想到一个喜爱玉这般清泠剔透之物的人，也会同时喜爱着这些艳丽的色彩。
　　不过玉瑾的喜好并不会影响到轩辕澈的好心情，他虽不爱艳丽之色，但天权宫的布置虽艳不俗，一点也不让人生厌，只觉得处处生机，给人一种勃发之感。
　　玉瑾邀请轩辕澈到天权宫做客，自然要带轩辕澈去看他最得意的收藏。在欣赏了一番天权宫花海般的美景之后，轩辕澈跟随玉瑾到了璞玉阁。
　　这天权宫中各宫室皆以“玉”为名，可见玉瑾爱玉之心。
　　璞玉阁是一个藏宝阁。玉瑾擅乐，收藏以乐器为主，各色乐器罗列其中，更有珍稀之物小心收藏在其间。但就这乐器的价值而言，这璞玉阁中的乐器堪比皇宫的收藏。
　　轩辕澈长于皇宫之中，什么稀罕之物没见过，但此时也不得不被这里的收藏吸引了目光。
　　玉瑾将他的得意收藏一一展示给轩辕澈两人，还细细讲了各式物件的故事、来历。又一一试了音，让他们听。
　　玉瑾不愧是弄乐的高手，琴筝笛箫、鼓瑟笙埙、琵琶等物，皆可熟练演奏，技艺之精湛让轩辕澈拜服。
　　“怎么样？我这收藏比皇宫如何？”玉瑾的语气中难掩自信。
　　轩辕澈颇为感触的说：“自是及得上的。最可贵之处在于，宫中之物再是名贵，却深锁府库，只落得明珠蒙尘，玉瑾这里的，却可真正展其风华，方不负这千古传颂之名。”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绿绮’琴，一曲《凤求凰》，惹了多少情！”玉瑾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神往，又透出淡淡的哀愁。
　　轩辕澈很敏感，他突然觉得看似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玉瑾，或许才是几人中最压抑的那个人。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玉瑾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这样一位散发着翠玉般剔透光芒的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翳，虽然依然难掩光华，却远远没有完全散发出来。
　　“玉瑾，想不想听‘绿绮’？”玉瑾虽然在问他，却依然有些神思不属，安坐在了‘绿绮’前，目光始终落在琴上。
　　轩辕澈看不清他的眼神，先是点了点头，后来想到他可能看不到，便又说：“想。”
　　一直当背景的司马睿一直神色莫测的看着玉瑾，他突然觉得自己对玉瑾关心的太少了，以前虽察觉他性情大变，却一直没有去深究原因。或许是玉瑾掩藏的太好，大大咧咧的性格，每时每刻都挂着的笑容，让他忽略了很多。
　　今日不知是不是轩辕澈在的原因，玉瑾突然变得有些感性，就好像曾经完美无瑕的面具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曾经的笑容背后是不是在默默掩泪。
　　司马睿平日与玉瑾关系很好，此时看他如此，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让人查一查玉瑾出外历练时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暗查的行为很不好，但看玉瑾平时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会主动交代的。
　　他就简单查一下，希望玉瑾不会生他的气。知道了根源在哪里，他也好对症下药。
　　就在司马睿百般猜测之际，玉瑾的琴声响了起来，是《凤求凰》。
　　明明是一首求爱的曲子，司马睿两人却从中听出几分无望。都说“琴如心声”，这怕是玉瑾的情绪。
　　司马睿暗暗想到‘无望啊，是无望的爱恋吗？’
　　轩辕澈是个懂乐的，听着听着，也渐渐有些感伤。
　　玉瑾一曲罢了，静坐片刻，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阿澈，你可会什么乐器？”
　　“我没玉瑾这般厉害，只有箫还能吹的入耳。”轩辕澈谦虚道。
　　其实其它乐器他也有所涉猎，只是在玉瑾面前都是拿不出手的。只有箫吹得还算不错，虽不能及得上玉瑾，到底也不会让人轻看了。
　　“我这儿收有‘弄玉’箫，倒配得上阿澈，你便吹奏一曲与我听听。”
　　玉瑾说着便走到藏箫的架子上，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支通身剔透的碧玉箫，反复检查了一下，见并无不妥，便递给了轩辕澈。
　　“这‘弄玉’箫确是箫中极品，玉瑾哪里得来的？”轩辕澈接过箫反复摩挲鉴赏，很是喜欢。他擅箫，自也喜欢这些名箫，司马睿虽也送了他一支名箫‘仰月’，比这支也丝毫不差，但没有任何一个爱箫之人会因为已经有了一只，便能抵挡住另一只名箫的诱惑。
　　“这是上次在外游历时，无意从一位‘败家子’那里购得的，他欠了赌债，就把家传的宝贝箫偷出来卖。真是不识货，这好箫搁他手里真是埋没了。不过…….嘿嘿……”玉瑾起先还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到后来竟奸笑起来，活像一只成功偷了腥的猫。
　　“你把人家怎么了？”司马睿最是知道玉瑾的秉性，自然猜得到他这定是又做了什么引以为傲的坏事。
　　“就是去赌场把付给他的银子又赢回来罢了，我就是不想让这好箫平白沾染了铜臭。”玉瑾不以为然道。
　　“怕是顺带讨了不少利息吧！”司马睿一副看透他的样子。
　　“嘁！让他留下了内衫已经算是我大度了。”玉瑾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恶趣味。赶紧转移话题，“阿澈，你不要管那些，我要听箫。”
　　轩辕澈对事情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对玉瑾让人家输的只剩下内衫这件事，表示深深的无语。若不是怕有伤风化，他怕是连内衫都不给人留吧。
　　轩辕澈想到那个场景不由想要发笑，不过看看玉瑾的表情。他觉得他还是憋回去的好。
　　他整整自己的情绪，想了想接下来要吹奏的曲子，便将箫放到了嘴边，神色开始变得认真。
　　一曲《梅花三弄》流泻而出，正应了庭院中梅花盛开之景，梅花在寒风中次第绽放的英姿、不曲不屈的个性和节节向上的气概，在曲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让这天权宫变得更加品味高洁，也流露出对天权宫主人的赞扬。
　　玉瑾沉浸于箫声中的意境，如痴如醉。不由暗叹轩辕澈的谦虚，虽略略欠缺些技巧，但意境独特，足以称得上精妙了。
　　司马睿的注意力却没集中在曲子上，而是看着轩辕澈吹箫的样子，忆起了他初见轩辕澈时的情形。
　　那是他回宫的第一日，刚刚参加完加冠的仪式及晚宴。
　　他这个主人公是众位大臣不熟悉的，众人心中猜测，皆在暗中不断观察他，却没人敢第一个上来搭话。他面对各怀心事的众人，颇感无聊，便早早就离开了。
　　时间还早，他便没有回宫歇息。便想在这皇宫四处走走，一方面熟悉一下宫中环境，另一方面也想远离热闹，一个人静静。通过这一日见到的人便可知，宫中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必须想一下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心中想着事情，司马睿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
　　他是被一阵箫声惊醒的，细细观察周围才发现，附近颇为寂静，若不是这清悠婉转的箫声，这里怕是会显得毫无人气。可见此处的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