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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海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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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坐轮渡到海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还是差了些,有点儿冷,大概比大陆要冷了三四度,但是因为有风,体感更冷一些。陆森要了杯热饮回头去找伍卿卿,转了一圈发现她在船尾裹着风衣趴在栏杆上望着大海,眼神定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在这里?喝口热的吧。”陆森递过去杯子。
“这里风小一些。”伍卿卿收回没有焦点的目光,转脸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风大冷的缘故,笑容有些僵,她抬起手使劲搓了搓脸,“都冻麻了。”
陆森深深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地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到海边,要我说,大海也只适合夏天来看,天冷来是挺受罪的,尤其是冬天。”
伍卿卿低头喝热饮,很好地掩饰了脸上的表情,半天才尽量轻松地道:“不是寓意挺好的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也这样认为?”
伍卿卿抬头,见陆森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目光幽深,眼神复杂,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心里不由得一突,嘴上道:“这不是你们活动的主题吗?你不浪漫自然不懂。”
“你喜欢大海?”陆森忍着心里的涩意又问了一句,声音较刚才轻软了一些。
“还好吧。”伍卿卿随口答,她对大海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情感。
“如果你喜欢,今年我争取休假我们去海岛度假,你想去马代还是想去巴厘岛,或者再远点儿,欧洲?”陆森突然有些兴奋,他真的有点儿想带伍卿卿去看属于他们的大海,不是海城冬天的海,是他们的、惬意的、夏天炙热的海。
伍卿卿不知道陆森为什么如此执着大海的话题,或许也是在这茫茫大海上除了海水再没有其他,实在是无聊吧,不过说起休假却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妈妈想让我今年休假去国外。”
陆森一愣,这是伍卿卿少有的几次主动提起父母,他以前偶尔问需不需要跟大洋彼岸的岳父岳母视频问候,伍卿卿却总说不用,一次两次之后他也觉得伍卿卿和父母关系尴尬便不再提起,没想到伍卿卿今天主动说起。
“我可以休假,大概什么时候。”
“说来他们还是担心哥哥那里。”伍卿卿叹口气,父母还是没有回国的打算,只是让她过去,他们只是见见她而已。
看着伍卿卿失望的脸,陆森有些明白,虽然伍卿卿说起父母来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感情上也是对姨妈更亲近,可是父母毕竟是父母,平时可以不想不说,作为孩子,心里总还是有期待的,想到这些,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肩,安慰道:“别多想,这样过去了不是能见到更多的人吗,你不是说你哥哥小时候送你芭比娃娃,还给你寄电子产品,我也想见见哥哥,我还没去过加拿大,去看看也不错。”
陆森的身体挡住了海风,伍卿卿靠在陆森的怀抱里觉得暖和了不少,尤其是陆森的话,很体贴,很入心,让人心软,因海风而起的仓惶难过渐渐压伏下来,点点头,说:“嗯,那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刚才因为大海而起的压抑仿佛也随海风飘走。
“陆主任,伍小姐?”
身后有人叫,陆森和伍卿卿转过头去见施晴也端了杯热饮走过来,面带笑容,语带揶揄。
“我还说找个避风的地方,没想到打扰二位了,伍小姐对不起啊。”
“也没什么,本来也打算走了。”伍卿卿看着施晴笑吟吟地过来,想了想还是打算避开。
“那伍小姐更对不起了,我一过来你们就走,其实这边也没什么风景,我这就到前面去了。”说着,施晴就要走。
伍卿卿心里叹口气,施晴这是以退为进,如果他们坚持走就显得她小家子气,而且她也明显感到陆森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些,想到刚才陆森对自己的维护,想到陆森和施晴毕竟是同事,以后还要共事,她这样做怕多少会让他们以后相处更难堪,这不是好事情,这样想着,便转身拉住陆森的手臂。
“我只怕我们影响了施医生的心情,如果无妨的话,大家一起吧,反正也是公共的地方。”
对于施晴,伍卿卿并没有打算和她有更多交往,尤其是猜到她与陆森可能有的瓜葛,尽管施晴对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嫉妒讨厌的情绪。
三个人趴在栏杆上望着茫茫的海面,上面有几只海鸥飞翔,沉默了好一会儿,伍卿卿捏了捏陆森的胳膊,在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眨了眨眼,陆森愣了下,立刻心领神会。
“施医生,我们先走了。”
施晴转过头,微笑地点点头,说:“嗯,我还要待会儿。”
从船尾绕出来,伍卿卿懊恼地拧了拧陆森的衣服,施晴大方自然的表现下,她倒显得有些计较,偷眼看陆森平静的面容,又想起施晴的神情,不由得猜想他们当初究竟是哪种关系,以她旁观的身份来看,倒觉得施晴对陆森的目光也并不是那种特别痴迷的爱慕,但是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觉得施晴对她的兴趣似乎比对陆森的还要大,很奇怪,从昨天见面开始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粘着一束目光,回头寻找时几次对上施晴的笑脸,起初她只以为施晴是在关注陆森,可是刚才她能明显地感觉,施晴就是在看她。
轮渡开了好一会儿到了近海的一个小岛,大家在岛上的寺庙里休息观光拜佛之后又赶着下一班轮渡回到岸上,陆森和同事说话,伍卿卿慢慢地走在后面,偶尔停下来在那些卖贝壳珍珠的小摊前翻翻瞧瞧。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伍卿卿,然后迟疑地挠了挠头,上前一步。
“姑娘,你来了?”
伍卿卿回头,一个穿着港口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扬着憨厚的笑脸望着她,伍卿卿在大脑里过了下认识的人,她好像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我……是轮渡的卖票的,以前见你好几次带束花上轮渡。”那人见伍卿卿愣怔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明。
伍卿卿怔怔地点点头,不知该笑还是该打招呼,最后扯出一个算是微笑的笑容,只含含糊糊地点头,说声你好,正不知再说什么,就见陆森在前面停下来转头看她,忙道声再见匆匆离去。那人看了眼远处的陆森,摇摇头走到售卖点的把套着塑料头绳编织的网的杯子递给里面的人。
“今天生意不错,人挺多啊。”
“天暖和了就好一些,一个冬天都没什么生意。”店主把水杯还给卖票的,又笑的诡秘,“你怎么认识的刚才那姑娘?”
“我怎么能认识呢?”卖票的人喝口水讪讪地说道。
“老哥,你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记住了吧?”售卖店主看着卖票人的表情开玩笑。
“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怎么会,那姑娘来坐过几次轮渡,每次都带一把花,然后……把花洒到海里,我才记住的。”卖票的是个老实的,听见别人开自己的玩笑忍不住辩解。
“那是祭奠人呢吧?”售卖店主诧异道。
“是吗?前段时间她还来过呢。”卖票的一脸懊悔,“哎呀呀,早知道是这样,我……我怎么就打招呼了呢,哎……这不是好事情啊。”
“你也是的,指不定人家多难过呢,老哥你还凑过去打招呼。”售卖店主也有些埋怨了,这乡下人是没见识。
“我……嗨,我走了。”卖票的满脸沮丧,把热水杯盖儿拧上,低着头急匆匆的走了。
施晴一直站在小店旁边喝热饮,听着话,倚着窗口望向伍卿卿和陆森的身影。
施晴眉头蹙了蹙,上次在季县医疗救援,她和陆森汇报完工作从市里返回季县时在火车站见到伍卿卿出站,当时似乎注意了下正是一辆从海城开过来的火车到站,会不会那么巧?施晴垂下目光,想了想,好像很多事情变得神秘有趣起来。
陆森等着伍卿卿走过来,脸色有些发白,看了眼那边穿着工作服身形略微佝偻的人,随口问了句:“认识?”
伍卿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然后勉强笑道:“是问路的。”
陆森心思微凝,一个穿着轮渡公司的工作人员在这码头上还需要向一个游客问路,究竟是谁的地盘?这是个谎言吗,可是有必要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撒谎吗?陆森的眉头皱起来,刚要再说话,手臂却被伍卿卿扯了扯,低首看,伍卿卿指着不远处的大巴。
“那边已经召集大家集合了,我们过去吧。”
“好,我们走吧。”陆森猛一甩头,海城这个地方,说不出的古怪,他有些后悔参加这次活动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城,似乎对伍卿卿来说总是以谎言的形式出现,春节那次她去了却骗他,这次更加显而易见的谎言,陆森有些烦躁,刚刚在船上产生的浪漫心思此时因为曾经的隐瞒,因为刚才的谎言,消弭殆尽,他宁愿是最后一次来海城,或者,起码和伍卿卿是最后一次。
伍卿卿并没有察觉陆森的情绪变化,上车后跟陆森说了句我累了后便歪在座位上闭眼睡觉,刚才那个卖票的工作人员突然间的问候吓了她一跳,半天才缓过来,一个陌生人猛然冲自己嬉笑着,说看见你带着花束上轮渡,伍卿卿不由得打个冷战。陆森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忽然身边的人神经质地动了一下,陆森睁开眼看伍卿卿,她的眉心微蹙,双手抱臂,搭在肘部的指节有些用力。
“冷?”陆森轻轻推了推伍卿卿。
伍卿卿张惶地睁开眼,对上陆森似乎探询又似乎是关心的眼神,矢口否认道:“不冷。”
陆森认真地从伍卿卿的面部扫到她抱紧的双臂,伍卿卿在这样的注视下忍不住又收紧手臂然后又松开。陆森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伍卿卿的身上,自己调整了下姿势,也不管伍卿卿的表情,抱臂闭眼,然后开口说了句“睡会儿吧,还有好一段路程呢。”伍卿卿垂眼看看身上的衣服,又抬眼看看陆森面无表情的脸,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陆森似乎从没有这样的态度对过她。
大巴进城后赶上晚高峰,走走停停,伍卿卿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闭着眼醒神儿,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讲话,是施晴的声音,伍卿卿皱了皱眉,施晴上车不是坐到前面了吗,怎么又到了后面?她和谁聊天呢?正想着,陆森的声音也响起来,伍卿卿一愣,原来施晴是找陆森呢。只这样想着,伍卿卿便没睁眼继续闭目养神。他们说的是一个医学上的八卦,还有其他人加入,笑得厉害,施晴说,别那么大声,还有人睡觉呢,伍卿卿感觉到陆森转头看了看她,又回身过去,说了句“没事儿”,声音清冽没有波动。
晚上回家,洗澡上床,伍卿卿翻着一本书,听见卫生间里的动静,陆森应该要出来了,伍卿卿赶紧放下手里的书,熄灭了台灯,翻身,后背对着陆森。几分钟后感觉到陆森出来,然后一侧的床陷了下去,陆森惯用的浴液的味道钻入鼻腔,伍卿卿暗暗咬了咬唇。陆森习惯在睡觉前翻几页书,可是今天的书却迟迟没有拿起来,书页的沙沙声也一直没有响起,伍卿卿正想着陆森在做什么的时候,觉得灯光一灭,陆森也熄了手边的灯,然后钻进被子。好半天没有动静,伍卿卿想着陆森大概是睡着了,要长吁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探过来搭在自己的腰间,接着伍卿卿整个人被翻过来,一具沉重的身体压伏上来,伍卿卿不得已睁开眼睛,黑暗里对上陆森模糊的面孔,刚想说话,却被热乎乎的气息笼罩,陆森微凉的唇盖住她的,那只手在被子里飞快地扯掉她身上的睡袍。伍卿卿觉得自己还没有预热,可是陆森已经金刀铁马地闯了进来,生生地疼,想挣扎却更疼,伍卿卿去推陆森,陆森的身体和手臂却有千斤沉,箍得她不能动分毫,陆森从没有这样过,以往有急色的时候,但她挣扎他便立刻温柔以待,不是现在这样,仿佛就是为了让她痛。伍卿卿含着泪哭出声,陆森的身体停顿了一下,突然又开始剧烈地探索,好在两个人如此熟悉,伍卿卿的痛意被其他感觉代替,渐渐地止了哭,声音也变得如水一样软,陆森也和缓下来,两个人重新抱在一起,伍卿卿的心里松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目的没有拒绝陆森如此粗暴的行为,一点儿都不像他平时,可是大概她也需要这种尖利的疼痛来证明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