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舞姬》邈然然

21、大蟒初现

　　席穆和碧水回到萝峰庵，准备换身衣服才去向师父复命，可恨柳琴却已经在萝峰庵等她们了。
　　“师父！”
　　恨柳琴看见她们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怎么如此晚？”
　　“师父那个……”碧水早想把一肚子委屈告诉恨柳琴，席穆去把她扯到身后，自己回复道：“师父，我们已经把师父的意思转达给了无涯堡的人了。”
　　“其中……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恨柳琴狐疑道。
　　“没有，只是最初无涯堡不知我们的来意，有些警惕而已。”
　　“如此便好。”恨柳琴盯了席穆和碧水一会儿，知道肯定有事，但是席穆都选择不说，那就不必再问了。
　　“你们去休息吧。”恨柳琴没再追问的意思，席穆舒了一口气，可碧水就有些不甘了，一直撅着小嘴不高兴。
　　等师父一走，碧水就干了，拦着席穆道：“师姐为何不把那妖妇欺负我们的事说给师父听？”
　　“说什么说！我就问你，为何任待君要向你射毒针？”席穆沉声道，“说了，师父是不是也要这样问？这样问了，你怎样回答？”
　　碧水放开席穆，悻悻地问：“你怎么知道她那是针对我？”
　　“她射出毒针的时候明明是死死地盯着你，不是针对你针对谁？”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她觉得我盯着她冒犯了她，也可能她一开始就讨厌我行了吧！”碧水愤然道。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要多说就好了，师父和她二十几年的恩怨，为一个男人，谁知道她们心中有着怎样的怨恨。”席穆柔声道。
　　“谢谢师姐，以后我再不乱说话了，免得惹祸上身。”碧水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道。
　　夜里，席穆和碧水背对背躺着，一动不动，连气息都压抑着，生怕对方知晓自己内心的澎湃不安。
　　席穆回想着任重的话，心里有些感动。他是为了救她才不顾一切的。他眼里的那种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能让心脏不听使唤地跳动？他是傻还是痴？他是不是会为了别的女子如此不顾性命？
　　碧水却在琢磨，任重到底是因为谁那么拼命一搏。
　　是为师姐还是因为我？
　　他知道他母亲是恨我才射的毒针吗？他是为了救我吗？不不，他是为了师姐！怎会是为了我！看他看师姐的眼神就不一样，他可曾这样看着我？没有，没有……碧水否认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两人各怀心事无心睡眠，直到深夜，茭白的月色洒进屋檐，宁静地照亮了萝峰庵。
　　咝咝
　　咝咝
　　席穆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异常的声响，像什么东西溜过，带着一种阴沉。
　　碧水也听到了那声音，不觉害怕起来，缩起身子朝席穆靠了靠。
　　“你也听到了？”席穆低声问。
　　碧水嗯了一句，不自觉地发抖，萝峰庵弥漫着一股异常的腥味，隐隐约约地飘在空气中。
　　“峨眉山高林密有些野兽也是正常的，你不要怕，我把姐妹们叫起来一起看看。”席穆安慰碧水。
　　席穆说完起身披上衣服，点亮蜡烛，只听屋顶上簌簌地声音越发地明显了。席穆正想跑去看看，却发现屋子里空了个床位——雪梅不见了！
　　“不好！”席穆大喝一声，惊醒了众人，碧水和众姐妹都忙乱地穿上衣服，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雪梅师妹不见了！快追！”席穆自己先追出去了，最后众人也跟了出来。夜晚视线虽不大好，可月光下萝峰庵前面的树林分明有东西在逃窜，席穆一干人等追了过去，碧水则领着几个人去给师父报信。
　　“淫贼别跑！”席穆想拿雪梅怕是在睡梦中被挟走了，就是不知哪里来的下流痞子敢打峨眉女弟子的主意。
　　席穆施展轻功，进入树林，只见树枝间一段黄澄澄的东西扭动，不知是何物。席穆也不管那么多了，挥剑就砍，可那东西一晃眼就隐入林子里不见了，随后听到嗤的一声，然后是噗地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席穆定睛一看，竟然是衣衫被撕破的雪梅！
　　“雪梅！”席穆放下剑去抱起雪梅，只见雪梅瞪着惊恐的眼睛，缩成一团，大喊道：“救命啊！”
　　那凄厉的声音划破天际，打破了峨眉山的宁静，众人听到声音都奔了过来。
　　“雪梅！你看到了什么？”席穆心疼这个小师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把她搂在怀里。
　　“蛇！蛇！蛇！”雪梅喊道。
　　“蛇？你说看见了蛇？”
　　“蛇！呜嗷……我好怕啊！”雪梅拉着席穆，“快走，师姐，好可怕的大蛇！”
　　“你还看到别的什么了吗？”席穆心里诧异，刚才明明听到了撕衣服的声音，难道说蛇也会撕衣服？
　　雪梅摇摇头，只说：“是蛇，它还有爪子，它的爪子把我的衣服撕烂了！然后又把我扔在地上，我以为它要吃了我，可是它又溜走了……师姐……那是妖怪变得吗？我好怕啊！”雪梅左顾右盼好像还害怕那蛇跑出来。
　　“我先带你回去，你吓着了！”席穆牵着雪梅的手，感觉到她还在发抖。
　　恨柳琴此时也来了，看雪梅衣衫不整，惊恐不安，心里一紧，居然有人敢觊觎我峨眉弟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慧谷，先带雪梅去换洗，多带几个人防着，一刻都不能缺人！”
　　“是。”慧谷带着几个人，扶着雪梅进屋了。恨柳琴让其他人都打起火把去各处巡逻，只留碧水和席穆在身边。
　　“席穆，刚才是怎么回事？”恨柳琴问。
　　“师父，雪梅说是看到了一条大蛇，别的都没见到，还说那蛇有爪子，把她衣服撕破又丢下她就走了。”
　　“竟有这事？你看见什么了吗？”恨柳琴大惊。
　　“徒弟也只是看见一段黄澄澄的会动的东西，那东西速度极快，想必真的是一条大蛇！”
　　恨柳琴听了，不知为何叹气道：“据说这里是有条蛇，想不到真的现身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峨眉女弟子。峨眉属阴，这蛇也是最阴之物，本应护佑咱们才是。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今晚要加害于我们？”
　　“是呀是呀，早听说这里有条大蛇，却从来没有见过，师姐！你真的看见了？可不可怕啊？”碧水好奇地问。
　　“可怕！可怕！你没见雪梅都吓傻了啊！”
　　“啊！它还会不会又杀回来啊？”碧水四处看看，有些惊慌。
　　“你们都跟为师回去吧，夜里寒凉，别又被吓着了。”恨柳琴看出碧水的恐惧，道。
　　“师父快走吧！啊，别让我走后面！”碧水跑到中间，紧贴着恨柳琴的后背。恨柳琴迟疑了一下，回头拉住碧水的手，道：“别怕！”
　　“哦！”碧水心里喜滋滋的，这师父还是关心我的，虽然她关心席穆最多，可她也关心我，只要一点点关心就够了。
　　碧水不再怕了，只希望师父再多拉着她的手一会，师父的手就是母亲的手，看着冷冰冰的，握起来却是温暖的，实在的，幸福的。
　　“席穆，今晚就辛苦你领着姐妹们巡逻了，天亮后你们再休息，虽然我猜那怪物不敢再造次，可弟子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难免心惊，有人守着也能安心一点。”恨柳琴道。
　　“是！师父！师父先回去休息，一切事情都有我呢。”席穆道。
　　恨柳琴放开碧水的手，摘去席穆头发上的落叶，道：“夜里凉，你披上我这件披风，会暖和一点。”说着恨柳琴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席穆系上。
　　“师父，我送你回去歇息吧！”席穆感激地望着师父，道。
　　“不用了，我去清音阁弹一会儿琴。”恨柳琴道，“碧水，你年纪小，就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不！师父，我……我要跟师姐一块守着。”碧水羡慕席穆有师父的披风。
　　“师父不用担心我会看好她的。”席穆道。
　　“恩，那也好。”恨柳琴微笑着看了看她们，才走了。
　　“哎，暖不暖？”碧水摸着席穆身上的披风，问道。
　　“暖！你进来！”席穆展开一边披风，让碧水跟她一块儿。碧水高兴地躲进披风里，靠着席穆，道：“真暖啊！哎，你就像我的姐姐，师父就像娘，我真幸福！”
　　“打你！师父就是师父！师父怎么又是你的娘？师父是咱大家的师父，可不许你一个人占了去！”席穆道。
　　“是是！我怎敢独占最爱你的师父呢！”碧水掐着席穆的腰道。
　　“好了，别闹！我们去看看雪梅怎样了。”
　　恨柳琴走近清音阁，若无其事地弹起琴来——还是相思引，哀怨，缠绵。可她没有被自己的琴声迷惑，清晰地捕捉到了琴声之外的声响。
　　“你常常盘踞在我清音阁就算了，也没有打扰我，我们相安无事，我念你是有灵性的，不曾对你有过加害之意……可你！却不该去惊扰了我的那些弟子们！”恨柳琴一声历喝，琴声突变，化柔软为刚劲，琴声犹如一股剑气，击破屋顶……只听一声撕裂的低吼，清音阁瓦砾横飞，带着腥气，震动不已。
　　“畜生！哪里走！”恨柳琴一跃而上，站在屋顶，连发几掌，打在那金黄色的大蛇身上，却没有伤害它分毫，只见那大蟒嗤溜溜地溜下了峨眉，隐匿在崇山峻岭中。
　　恨柳琴站在屋顶，在月色中犹如仙子下凡。
　　“这怪物，不要再来了才好！”恨柳琴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