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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上卷·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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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毅来找许连雅已是几日之后。
照样是踩着许连雅快收工吃饭的点,雷毅先打来电话。
许连雅说:“要不你来店里吧,我刚叫了外卖。”
雷毅说:“还没回家啊?等你回家我再过去找你吧。”
许连雅习惯了他的谨慎。小时候,她爸在回家路上花费的时间通常比较长,后来她妈告诉她,因为雷毅怕被跟踪,会绕上几圈才回来。
而她印象中一家三口假日一块上街逛公园的记忆,几乎为零。
大学拍毕业照,雷毅刚好来她的城市。许连雅几乎是请求他来合照,但他以抽不开身为由拒绝了。
那是明显的借口。雷毅如若没空,许连雅根本无从知晓他来过。
他们的全家福少之又少,大部分在家由熟人帮忙拍摄。
年幼时,许连雅曾经对雷毅的慎重嗤之以鼻,直到雷毅带回谁谁家属遭报复的消息,她才缄默了。
许连雅随母姓,一部分是出于此考虑。别人即使觉得她眼熟,但看姓氏,一般会排除亲属的可能性。
可即使这样,许连雅长大越来越像雷毅,两人只要站一块,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父女。这是她妈的原话。
许连雅能接受,可却忍不住失望。她与雷毅撒娇,“今天我毕业你来不了,那我结婚那天,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出席。”
雷毅当时愣了一会,才说:“小雅,我就你一个女儿,你结婚那天,天上下刀子我都会赶过去。”
雷毅极少承诺,但会言出必行。许连雅原谅了他的缺席,心酸又开心地说:“哪有那么凶险,你会平平安安的。爸,你可不许食言。”
许连雅念着他似乎有话要说,手里的活一时半会完不了,便说:“我现在回去,你过来吧。”
许连雅回到家,雷毅又等在门外。
她曾提出给他一把钥匙,雷毅没拿,说:“要是碰上你朋友来就不方便了,而且我又不经常来。”
雷毅专指男朋友,然而工作四五年,许连雅连一个固定的男朋友也没有。
许连雅上前叫了他一声。
雷毅回首,“怎么脸色那么差?”
许连雅掏出钥匙开门,“最近是忙了一点,不过比起你来还不算太差。”
雷毅自嘲一笑,“女孩子怎么能跟大老爷们比。”
女孩子这个称呼让许连雅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掩饰过去,她提着菜进厨房,“你先歇会,我去做饭。”
雷毅习惯性到阳台抽了一根烟,才到厨房门口。
“小雅,”雷毅从背后叫她,“小周的事我都听说了。”
淘米的背影顿了一下,许连雅回了一下头,说:“嗯,挺伤脑筋的。”
“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因为这事?”
许连雅回想起那通电话的时间,开始擦锅底,尽量不与他目光相触,“不是,我给你打电话时候还不知道,是晚上警察来找我才晓得。”
“是这样吗……”雷毅狐疑。
许连雅也不知躲不躲得过他职业性的眼光,“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会找你帮忙,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也挺讽刺的。不过盗窃案不归你管吧……”
“盗窃案另说,我担心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人,或者欠别人钱什么的。这人一碰上那东西就不能再称作人,都是毒瘤,自身有毒,还有传染性,惹出一大堆问题。”
“应该不会吧。我只是他老板,又不是他亲戚或者担保人,找我追债也没用。”
在雷毅眼里周启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瘾君子,对之评价毫无顾虑。对许连雅而言,曾经的员工犯下这样的事,雷毅的每句话都敲着她脑袋,让她反思自己识人不明。雷毅的话又自然折射到与周启军有共通点的姜扬身上,许连雅心口发堵。
也许看出许连雅心思,雷毅又补充,“你也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扛,跟你没关系。我相信一开始他来你店里时候还是个不错的小伙,但是啊——走偏了。你只是他的老板,又不是他父母或老师,没有教育和引导他的义务。”
许连雅默默把电饭锅插上电,说:“我现在是不是还不能去看他?”
“他还在看守所,等判了吧。”又说,“你还有事去找他?”
“也没什么大事,他上个月的工资我还没跟他结清……”
雷毅不以为意闷哼一笑,“这点小事让他律师帮忙传达一下就好了,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去。”
许连雅开始择菜,说:“也行吧。”
雷毅满意地说:“回头我帮你找一下联系方式,有其他消息也会跟你说。”
“嗯。”
“店里现在就剩你和小夏两个女孩子了,凡事多小心点。”
“会的。”
在女儿还是小女孩时,他就无法给予一个父亲应有的庇护,如今长大了,他没权利干涉她的生活,更帮不上忙。只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偶尔提醒她一两句,剩下的只有给她精神支持。
雷毅瞧着话题差不多了,顺口问道:“交男朋友了么?”
提起这事许连雅就头疼,嘀咕道:“每次来都问这个。”
雷毅嘿嘿笑,“你妈不催你啊?”
许连雅说:“山高皇帝远。”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许连雅反将一军,“你也该给我找个新妈了。”
雷毅又想去掏烟了,说:“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急不来,再说我一个人十几年都习惯了,多一个人还多牵挂。”
“你还真不想找个伴了?”
雷毅思忖片刻,忽然认真地说:“等你结婚了再说吧。”
许连雅从砧板上回头,说:“等我结婚那天你就自己一个人来,看着前妻儿子都上初中了啊?”
雷毅听到“儿子”这词愣了一下,许连雅也暗悔嘴快。
她父母曾决定,女儿跟妈姓,儿子跟爸姓,只是她还没盼来一个小弟弟,他们便离婚了。
好在长辈不会跟小辈计较,雷毅笑说:“我跟她比啊——早就输在起跑线上了!”
她妈妈先提的离婚,这么多年雷毅从来不会对前妻恶言相向,这也是他们父女关系一向融洽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邹阿姨还不错。”许连雅说。
雷毅立马否认,“那只是同事,你别瞎说,她前夫还在我上头呢。”
“……是吗。”许连雅说,“我还不知道几时能稳定下来,你要等到那天头发都白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有压力,别当成是我在逼婚。过日子还是要找个互相喜欢的,不能凑合。”
许连雅在被放养的自由里,终于忍不住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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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连雅几天后拿到律师电话。
律师态度有些冷淡,许连雅也尽量少说,只问工资该如何处理,是否打回原来的卡。
律师匆匆应了过来。
给到回复又过了一段时间,只有一句话:打原来的卡。
许连雅谢过律师,准备挂电话,那边又啊一声——
“差点忘了,我当事人还有一句话留给你。”律师说。
许连雅稍感意外,“说了什么?”
“他说‘你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般人哪会好奇从哪来’。”
许连雅琢磨出后半句漏掉的词是“那东西”,配上律师冷静的嗓音,这句警告格外瘆人。
姜扬一直是她心头的隐秘存在,感情的冲动让人放大对方的优点,没有人对他评头论足,他便是情人眼里的西施,趋于完美。
如今周启军先撕开了这层皮,姜扬成了她裸/露的伤口,嘲讽便像找到突破口的细菌,肆意侵入肌肤——倘若一种猜测成了现实,被告知和自我认知相比,前者无疑更具冲击性。
律师说:“你还在听吗?”
“还有其他吗?”
“没了,就这句。”
“麻烦你替我谢谢他。”
——上卷·居无定所的痞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