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希莫希》李渊时

4、4

　　过完最后一个舒坦的夏天后，希跟莫开始了求学生涯。
　　希是第一次上学，此前无任何经历。
　　莫是第一次在这边上学，除了从小母亲有教的家乡话外，这里的风俗道路人情一窍不通。
　　而为人母做人父的呢？
　　希妈以男孩子要学会独立，加之家庭经济尚还困难为由，强制性地要求希自个儿参加开学礼。说白了就是懒。
　　莫莫那边呢？莫爸爸说是在工厂那边失足掉入一个坑里，把脚给折了。于是莫妈妈赶往莫爸工厂照料，虽然工厂离家并不是很远，但来回也要三四个小时啊，于是莫妈妈把莫莫全权交给希妈，而希妈把莫莫的开学礼全权交给了希。
　　说是开学礼，而且初次经遇，人生地不熟的，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去班主任那里一报名，把钱一交，领去位置上一坐，就没他什么事了。
　　做完这些，希就在众位家长的目光礼中匆匆赶赴自家学校。
　　就算他事情办得很顺利，就算他学校离莫莫的不远，就算他脚程很快，但还是改变不了他终究要迟到的命运。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没在托儿所幼儿园之类的地方混过的他，根本不知道老师这种生物的恐怖之处。在这种生物“友善慈爱”地问他为何要迟到时，他理直气壮地顶了句，“我弟今天开学，我送他去了，骑得慢所以来得慢了。”最后还加了句气势恢宏的对不起。
　　理由，礼节，气度皆数到位。莫名的，老师竟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有了好感，在选班干部时，以李童鞋很有责任心为由硬给推上了班长之位。
　　没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年轻貌美的女教师居然跟班他们跟了六年，期间他忍受了这位年轻貌美的女人因嫁不出去而散发出来的怨怼煞气长达六年之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要加以渲染的故事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俩年之后的一个冬天，这时的希正上二年级，南方湿寒的天气已经让人烦躁，再加上一个怎么也背不下来的乘法法则那就更不用说了，为这破表他每天都能楸下一把一把的头发脚毛。
　　所以他妈突然极其温柔地问他要不要一个弟弟玩的时候，他也没多想，随口回了句，“你要生就生呗，又不用到我的肚子干嘛要问我？”
　　莫那边的情况神似。莫父工厂已稳定，无须他坐镇，在家查账签约重要合同再汇报给总公司就足够了，偶尔回厂监察监察，参加几个饭局，基本上清闲得很。
　　这日他逗着他儿子玩，他媳妇儿突然同他讲，“前些年不是有个牛鼻子老道说莫莫五岁时可以冲冲喜么？”语罢，还外送一个媚眼，把他弄得云里雾里的。
　　想着儿子这几年被那小流氓带着四处浪，身子骨硬朗了许多，也没顿顿汤药药膳的伺候了，甚至连感冒两年都没来上一俩回，怎么这会儿说要冲喜了？
　　后来找那阿三哥把话一对才知道，那俩女人鬼主意又出来一堆一堆了。
　　没办法，媳妇儿最大嘛。
　　希完全不在状态里，只是被下令晚上不许进爹妈房间后一个来月，他妈就满脸春色地跟他讲，他要有弟弟了。
　　有就有呗，他有莫莫就够了。
　　寒假随即接踵而至，他俩接着窝在一起守着星空卫视的五点档和本港台的九点档，天没亮照样牵着小手去木棉树下堆泥巴，照样天马流星拳对着变形拳打闹得不亦乐乎，哥儿俩要好得就差没同时穿同一条裤衩了。
　　但是美梦总是短暂的，噩梦却是长久的。
　　次年的十一月中旬，他传说中那个所谓的“弟弟”呱呱落地，翻开小腿儿一看，原来是个名叫妹妹的可怕生物。
　　不是有性别歧视，着实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应付这个小东西。本来就想要是个弟弟他就不怕，造反了就揍他一顿，听话了就带他野，可惜出来的竟是个动不动就揪他头发打他脸，不高兴了哭的惊天动地，高兴了就嗲声嗲气地对你笑呵呵的小魔头。而莫妈妈那边孕期一直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那位出来却是个带把儿的，而且那个小子安静得很，除了要吃要拉叫唤几句外基本上没什么声响。他看的眼红，老跟莫莫说要跟他换，却没真正换过一次。
　　在俩家大人高高兴兴地定了亲之后，完全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妹在他妈休完产假后落他肩上了。他又不是什么家务万能机啊喂，而且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啊喂，还有他还有读书啊喂！可是任他怎么反抗，他妈都完全没反应。无奈，只好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又是当哥地每天在他妈的工作时间里带起了他妹子。就这样带了五六个月后，赶上开学了，今年正好是莫莫到大学校上一年级的时候，希那个激动啊！一宿没睡，策划了一宿，隔天一早他就溜出来上莫莫家去了，没曾想莫莫却说，“你不是还要照顾你那宝贝妹妹么？”
　　没什么问题的一句话，可配上莫莫当时阴沉的脸色那就大不相同了，酸溜溜的气味弥漫满屋。
　　希那小心肝瞬间像是喝了十斤老白干似的飘飘欲仙起来了，完全忘了要跟莫莫解释，自我陶醉他他自己的粉色幻想中。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吃醋么，电视里演的~哈哈哈哈哈哈，容他希在此仰天大笑三声！小媳妇儿谁的？他的！
　　高兴完后，又就像喝了太多忘了带够钱一样，满心忐忑，惶惶不安了起来。这是在生他气了吧？自从有了妹妹有自己好像一直没机会来找他出去玩，假期也是逗他家小魔头玩儿，这个实在不能怪他！他家小魔头真是太好玩了，而且小小只的抱在怀里软软的特别舒服。
　　但是！怎么生气还是为了他啊，哦呵呵呵呵呵呵——
　　满脑子狗血伦理剧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被莫妈妈一起带着去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莫莫教室门口看莫莫学系红领巾……
　　而他完全没想要去想这些事，看着莫莫笨拙地系着红领巾，开始陶醉了，有种自己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错觉。
　　结束了升学式回家，到了他家门口，回身跟莫妈妈甜甜地挥挥小手道别，又跟莫莫说，“莫莫明天要等我哦！我带你去上学。”
　　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莫莫头也没回一下地向着他家方向前进，应都没应他一句。希看着那枚小小的身影忧心忡忡又觉得无计可施，心里默道，媳妇儿委屈你一晚上，你哥哥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应付我家里头那只母老虎，要是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跟你告白！一定！
　　他在他家门口做了无数次深呼吸，做好了准备要接受一场鞭条的洗礼，也做好了要请假的准备。
　　可惜！天公！他居然！不作美！
　　他妈居然不打他！真是让他特别失望！
　　还说，妹妹不用他带了，她跟莫妈妈轮流带就行。原因是，他妹被他带了五个多月，足足比同月出生的孩子瘦四斤八两，她在怀疑他虐待他妹。
　　什么嘛！他那么爱他妹，不被他妹虐待算棒的了，他怎么可能会去虐待这么美丽可爱的妹妹呢？现在要是他妈改了心思要他继续带，那么他还是会！
　　拒绝的。
　　反正他解放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解放了解放了解放了！他终于从那乳臭味里解放出来了；既不会天天被拽头发被咬被拉得一身屎尿，也不会因带她一起去上学而被女生围攻被对头笑话还可以多陪他的莫莫，一石……好多鸟！
　　兴奋过后，又忧愁起来了，为何事呢？当然是如何哄回小媳妇了。
　　这次他可不能去了之后一味的揽错，这次他可没有多大的错，是小媳妇吃醋在先的！所以他要让他明白他有忏悔之心，又要彰显一下他的男子汉风度跟原则跟……恩，就是那样子啦，不能老让二狗子那家伙老嘲笑他是妻管严。
　　可是又要怎么让莫莫拜倒在他裤衩下呢？
　　嗯……这个好像是后话，现在要清楚地解决了冷战一事。这是门很高深的学问，他需要好好地研究研究。
　　他完全没注意到他妈饶有兴趣的表情，回房研究去了。
　　结果这一研究就研究了三天也没琢磨出个头出来，倒是把他妹的发型修葺得无比乡非。
　　最后还是莫莫沉不住气，带着他最爱吃的梅花酥登门道歉来了。
　　其实这道歉不过是希自我满足而已，莫只是扔了包零食给他，说了句，给你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莫说话了，表示他们的冷战结束了。他俩还是可以穿同一条裤衩的好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