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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孩子要是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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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一众王爷这时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唐慕彦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皇上不悦,训了他一顿,却又意味深长了看了她一眼,涟漪被看的心惊,若说对唐慕彦的是训斥与责备,看她的时候那眼中分明是警告,涟漪深知皇上为何如此,无非是他们二人之前关系不明不白,唐慕彦又闹腾了几回,皇上这是要让她认清二人的关系。
唐慕彦本想送涟漪回寺里,却见这众多的耳目都看着,他若多做,她的立场就更加为难了,杨臣杰自告奋勇,说是适才扭伤了脚,要回去擦些药,顺便将她送回去,皇上准了。
“你的哪只脚扭伤了,严不严重?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涟漪询问,话中多是歉意。
“不碍事,没有伤到筋骨,可以走。”路上,二人并排而行,似乎为了配合他受伤的脚,她走的很慢,低头便能看到她深深低着的头颅,她似乎心有歉意,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有一路的默不作声。
他们便这样走着,有一件事他却没有告诉她,他其实根本没有受伤,之所以这样说便是寻得一个机会罢了,靖王爷无法送她,其他人更不要说,他当时便第一个站出来,事后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何要站出来。
想起靖王爷看他的眼神,他摇了摇头,笑了。
“靖王爷表面上看着纨绔好玩,不学无术,其实却是个深沉内敛,心思细腻的人,此次教侧妃骑马想必也是看侧妃心情烦闷所以才给你解闷。”杨臣杰道,语气平和。
杨臣杰眉头皱起:“侧妃何意这般看我?”
涟漪笑着抬头看他,思及他们初次见面,他连一本书也不借给她,想起来冰冷若霜铁面无私的模样着实好笑,现在,见了她,他少了很多横眉冷对,冷言冷语,二人也可以像平常人那般交流了,他竟然还替唐十一那愣头青开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立场。
“在想,你当初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涟漪笑言。
杨臣杰的笑僵硬起来,似乎才恍然明白他应该是讨厌她似的,眉眼下敛,不再看她,道:“是侧妃想多了。”
涟漪觉得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不说话,她也闭口不言,只是总是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对他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霎时,只觉冷汗沁出额头,下腹抽搐阵痛,杨臣杰见她模样奇怪,上前询问。
“刚才摔下马时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以为是小事,忍一忍就没事了,现在却疼的更厉害了,我们要不歇一会儿。”涟漪已是痛的直不起腰,杨臣杰扶着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手指搭在她的脉搏处。
良久之后,他眉头拧紧问:“侧妃这个月的月事照例来了吗?”
这问题在他们二人之间着实尴尬,可他毕竟是个大夫,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确实没来。”
“若是我推断不差,侧妃该是有了俩个月的身孕。”杨臣杰神色复杂,虽然从马上摔下来时他确实将她接住了,可看她浑身发抖,脸色泛白的模样怕是动了胎气了。
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如今却也要做娘了嘛?但是,这是他们二人的孩子。
“这件事先不要和别人说,好吗?”涟漪脸色惨白,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已是一个谜,况且那人若是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他会高兴吗?若是孩子保住她无论如何也会和他说,但若是保不住………
思及此,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窗外夜黑风高,寒风皱起,屋内烛光摇曳,静的瘆人。
涟漪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小榻上男人正抄写着经文,烛光柔和,他的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暖光,动了动身体,并没有异样,摸上小腹,那里平坦,什么也察觉不出,突然,她坐起询问:“我怎么回来的?”
那人笔锋一收,开门出去吩咐了几句,又进来眉眼冷凝,走到床沿边坐下:“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是大学士将你带回来的,现在可感觉有什么不适?”
涟漪一惊,这个男人的神色永远这般,你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不妥,问道:“杨学士什么也没说嘛?”
“除了从马上摔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嘛?”将被子给她掖好,他不动声色的扫过她,涟漪避开他的视线道:“没有了。”
将她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柔和的指腹划过侧颊,墨眸深沉似黑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床弟之事他向来雷厉风行,想做便做,今日却看着不太对劲,涟漪又心虚的很,躲开他的碰触朝床里面挪去。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他起身去开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却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涟漪的心一下子慌起来了,坐起身警惕的盯着他手中的药:“这是什么?”
“大学士配的药,说你今日受了惊吓,把这碗药喝了压压惊。”那人鬼魅般的声音邪肆,坐在床沿边将碗递到她面前,那眸中是不可抗拒的凌厉与威严。
涟漪心一沉,抱着被子退到墙角,道:“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还是喝了吧。”他眉峰凌厉,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说不喝就不喝。”声音带着颤抖,一把推开他的手,汤药摔在地上,凝着地上冒着热气的汤药,转眼看向那人冰冷彻骨的侧颊,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来人,再去厨房端一碗过来。”
她摇头,被子一扯,一跃跳下床,却正踩在那打碎的碗茬子上,痛呼一声踉跄摔在地上,鲜红的液体渗透裹袜,只一瞬便血液遍布整个脚底。
唐熙寒心中一沉,伸手要将她抱起,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的缩回身子,通红着一双眼盯着他,极具防御力,他的心莫名的抽痛。
对于她,他没有恨,论起爱,她早便问过她,爱不爱她?他不爱,也不能爱。
他的父亲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也不足惜,皇上赐婚,他本不想娶她,即使是十四年前的恩情该还的也已经还完了。
她的心思总是标新立异,霸道的总想将他据为己有,却从不争不抢,十四年来,他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在她身边,他却总能睡到通亮。
洞房那日,她对十一说的话,他嗤之以鼻,他们才见过几面,他之前又那般折辱她,她却说出那样的话,所谓的名门闺秀也不过是贪图美色的人罢了。
丞相寿宴书屋着火,当他赶到时,柳嫣然从楼上跳了下来,想着兴许她也要跳下来了,却迟迟未见她的身影,他犹豫着要不要救她,若是就让她这么死了,也是柳家的责任,于他而言,百利无一害,只是站在树杈上看着在火中着急哭泣她,他还是救了她。
八月十五,她衣衫凌乱,神志不清却还要摸索那两枚指环,她的丫鬟说那是要给他的,他的心便抽痛的更厉害,废了梁治塘挖了他的眼睛,也难消他心头只恨,这违背了他的初衷。
大年三十她的画上多了一个人,他早便看出来了,看到那幅画时,有那么一刻他也笑了,惊觉自己的母妃竟也是那样一个灵动活泼的女子,他险些要忘记她的模样,只是皇上震怒,他心中的狂喜也被浇灭,对她的恨前所未有。
这一次,杨臣杰抱着昏迷的她回来,她的□□已是一片血污,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却不敢相信她如何能怀了孩子,成亲之前,他让祝柯给了她一瓶药,柳相大寿他分明看到那药已经见底,况且,每次事后,都有线人来报,她自己也在偷偷的吃药,他从不戳破,也不阻拦,这个孩子来的莫名其妙。
有那么一刻,他想也许这是上天的意思,连十一弟都有了子嗣,他也应该有了,况且若是她生的孩子,也许可以,只是,脑子瞬间的清醒………
“你恨本王也好,怨本王也好,药必须喝。”他凝着她,想要查看她脚下的伤势。
“不要碰我。”避开他,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们的孩子,她爱他,当知道有一个小生命即将到来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欣喜的忘乎所以,只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只是镇定的考虑之后她在想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应该可以舍弃,可是当那一碗黑呼呼的汤药端到她面前,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对他的爱,对他的留恋。他没有正面和她说过孩子的事,只是给了她一碗汤药,连一丝留恋,一丝犹豫也没有,不留一丝余地的要杀死这个孩子。
他们成亲一年,对他而言,她是什么,她肚中的孩子是什么,他怎么会残忍到没有一丝留恋的要杀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我不喝呢。”护着肚子,她冷冷的看着他。
“本王便亲自喂你。”
“你曾经说过,若是有了便要,现在真的有了孩子,你却要亲手杀死他,既然如此,当初何必说出那样的话。”她埋首在双膝之间,低低的笑声传出,痛创悲苦:“比起打掉孩子,你的冷酷无情让我害怕,你不露声色的手段更让我害怕,也让我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猛的抬头推开他,恨意布满双眸,他心一惊,触不及防被推到在地。
“属下见过侧妃。”
涟漪的笑声阵阵回荡,站在门口看着挡住她去路的人,祝柯和韩周也来了,皇室祈福,除却皇上萧贵妃和太后身边带有随侍,其他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他们又是何时来的,这里又是哪里?
她现在才发现,她从来都看不懂他,看不透他。
“我把我的心,我的人,心甘情愿的给了你,你却拿来任意践踏,不仅你践踏,还要你的下属你的仆人你的朋友来践踏。”
她盯着他,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流的酸涩发疼,墨眸凝上她,心中酸涩上涌,她倔强强硬,却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子,现在,这番模样,却陌生,他不喜这般的她。
“你们下去。”
祝柯和韩周互视一眼,退下,杨臣杰站在二人身后,眼中是不易察觉的落寞,知道此事瞒不下去,她适才的眼神,冷笑,嘲讽,却不震惊,那便是他的哀痛所在,她其实从没信过他。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身为郡王的侧妃,郡王爷身边的人,她其实都没有信过。
“皇上让你娶,你就娶,你其实并不愿意,但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可是,你把我娶回来养在后院,供你泄欲,供你把玩,你的爱,我现在也不奢求,你今日便告诉我,哪怕是一点点,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在你眼里,我是柳涟漪,还是任意一个女人?”她斥声质问
“柳涟漪,你胡说什么?本王何时将你养在后院泄欲把玩了?本王给你的在你眼中难道便是这样不堪?”她的话像一把把利刃插在他的胸口,他曾想过只当她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将她养在后院不去碰触,只是,渐渐的,他发现并不是这般。
他的宠爱,他的临幸不由自主的给了她,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如今在她看来却都成了不堪的泄欲把玩,他火冒三丈,眼神阴冷隼桀,祥云团簇下青筋欲裂的双手,恨不得下一刻就掐上她的脖子。
“我要的只是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夫君,你从不曾给过我,其他的,我从不在乎。”她凝眸,悲戚缭绕,她的心意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却都当做玩笑了。
“其他的本王都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样,绝不可能。”他语气深凝,那般笃定。
“你说我笨说我傻,可是我不说不闹,你便真以为我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我娘说十四年前对你有恩柳家又欠你太多,所以我一直在想,你可以不娶但又娶了我,是为什么为了报恩吗?为了日后扳倒柳家之后给我一条活路吗?”她目光讽刺,透着精明。
“原来本王的爱妃一点也不笨不傻,相反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私底下竟然将这些事情已经问的一清二楚,可那又如何?”心口猛烈的震荡,怒气强冲涌上喉头,却原来他当初娶她还有目的,为报言夫人的救命之恩,这些他渐渐的都要忘却了,冷笑。
“恩情什么的,还是报给言夫人吧,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现在只想问你,孩子,你要是不要?”他说过不要,不能要,可是,还要在确定一遍。
“本王并非不想要,只是现在还不能要,把孩子打了,日后本王还会给你。”
她苦笑:“成为你的孩子该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我怎么愿意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爹,我只求你,等回京之后再说好吗?就缓几日,那个时候不用你逼我,我也会自己把这孩子送走。”
他不说话,他不信她,心沉入大海,痛心疾首不过如此吧。
“那个时候要送走这孩子会更难,但本王不会让步。”他打开门走了,留下一句话,残忍至极。
身体不受控制的滑落在地,力气被抽干,抚上小腹,眼泪又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毯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