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山记》月下卿色

6、重逢

　　战火烈烈，烧遍天上地上，偌大一个洪荒，只剩了三四处清净地界。
　　尸身不断的冥河也要算在这之内。
　　弱水和元始坐在冥河边对饮。
　　元始一反常态地换了一副青年男子的外貌抱着酒坛子喝得醉眼朦胧地问弱水：“你说，这次他们会打多久？”
　　弱水看着他醉醺醺的模样，挑挑眉：“谁知道呢。”
　　“这场战争，一次比一次开头更荒唐了。”元始摇摇头。
　　弱水随意地放下坛子：“那有什么相干？反正结果都一样。”
　　——神魔局势再变，于他们而言不过浮云，不管这片天地换成谁来当家作主，他们都是规则之上的人。
　　元始瞪大眼：“你还要去救他？！”
　　弱水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然地笑了，指尖微动，冥河水泛起数道涟漪：“这是天道。”
　　“什么天道？！”元始怒气冲冲地摔了坛子：“是天道虐你一遍又一遍，还让你凑上去待他如初的吗？！缺了一个他，天道就会崩塌吗？！是你在执迷不悟！是你自己看不破！”
　　“、、、、、、”弱水转过眼，不语。
　　“你、、、、、、”他未竟的话陡然卡在喉间，睁着眼不敢置信。
　　“我也总是在想，如果没有他，会怎么样。”弱水望着暗沉的冥河，“我试过的。”
　　她想过杀死他，而那只能证明，不过是让一切后来的痛苦提前到来；她可以得不到，但不会毁了他。
　　这并非由天道决定，而是她自己做主——因为她爱他，所以不会为了恨而违背本性。
　　可你是为了什么爱上他？
　　元始瞪着一双眼睛，冥河水的效力已经开始发散，他没等到答案，已经一头栽在地上。
　　——幽冥泉，又叫冥河水，洗尽生死，药倒神魔的好迷药。
　　弱水起身，呼出一口气：这个啊，太久了。
　　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和她那么像的人。
　　——一样高傲，一样只相信自己，一样不屑天道。
　　洪荒之战中，魔尊九幽被诸神围困，九死一生，险些殒落在一座不具名的白骨山上。
　　哪怕过去万万年之后，亦无人说得清这位魔尊到底是蒙谁搭救，如何回来大杀四方的。
　　——就如同无人说得清魔尊那一手霸道又眼熟的枪法承自于何人门下。
　　至于此时，天道再次明明白白地表达了什么才是真姻缘这一回事。
　　弱水娘娘双袖一挥，召集四海之水寻遍宇内，遍寻不着；小徒弟凤离只脚下了尸山，随便一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弱水讪讪地摸摸鼻子，收了神通。
　　小徒弟倒很淡定地招呼她：“师父，找到了。您下来吧。”
　　弱水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但她控制住了，并且面沉如水地落了地，淡然地甩了甩袖：”带回去吧。”
　　凤离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青年躺在白骨堆里依旧没有缩水的身躯，考虑了一下，招了两朵云，抓住青年的脚，跟上师父的足迹。
　　“、、、、、、”驾云腾在前方的弱水眼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词。
　　也许九幽就喜欢这种调调？
　　——反正她从来没想明白过。
　　放下一个掌控着天下大势的温柔美人不要，偏偏要冒着得罪美人的风险娶了美人的徒弟、、、、、、这不是她不要脸，知道的人都怀疑九幽有毛病。
　　他们都以己度人得很有道理啊。弱水眼神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用情那么深，何尝没有这张脸的功劳。
　　洪荒战前的白衣少年已经化成了玄衣青年，俊秀的面容变得英挺，薄唇微张，似是欲吐话语、、、、、、
　　弱水有点儿懵地往脸的上半部看，一双琥珀般清亮的眼睛映出她十分可耻的举动——她亲了他，连招呼都不打。
　　简陋的屋子里一时无语。
　　屋外，冥河滔天浪起，山河一时都要倾倒。
　　不知过了多久。
　　她本想起来，身下的人却忽然有了动作、、、、、、他加深了这个吻。
　　自诩活过千万个轮回的情种弱水尊神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冥河水起，大浪滔天，山河倾颓，石屋亦随之摇摇！
　　一道白光护住石屋，任由屋外天崩地裂。
　　弱水呆呆地任凭对方施为，素来沉静的漆色眼睛里唯剩下一双带着沉沉笑意的琥珀色眼睛。
　　她恍恍惚惚地听见他用低沉的声音笑道：“这么不经吓，早知道我还打什么仗，直接亲一亲你就好了。”
　　她辨不大清楚他的意思，却本能地反驳：“那是因为你从来没亲过我。”
　　他顿了下：“哦，原来是因为不熟练吗？”
　　话音刚落，薄唇再次贴上她的唇，耳边仿佛出现喃语：“那就多试几次好了。”
　　白浪冲击山河，石屋一夕倒塌。

作者有话说

　　呵呵，该说什么哒，其实我不是一个没节操的人，真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