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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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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令她始料未及的,简瑄的情意。
她原本以为可以避开,他终究是皇子,他有他的傲骨,她的冷漠可以使他们的人生再不会有所交集,所有一切的悲剧便都能避免,但不曾想他却仍然如同前世一般,毅然决然的对着这份情意扑身而上。
陆茉幽紧锁双眉,不觉中便退了两步,此行径似乎无形中便表明了她的心迹,简瑄目中闪过一丝忧伤,略是笼了笼眉尖,随即便又是对她一笑:
“是我突兀。”他顿了一顿:
“但我不会放弃。”
他又看她一眼,这样的眼神令她心底没来由的一颤,他并未进凉亭便转身走了,是那般仍旧挺直脊梁的昂堂退去。
陆茉幽看他背影,竟是那般的同简辞相像,若他前世不曾心机算尽利用她杀了简辞,不曾冷眼旁观陆家遭人暗害灭亡,不曾对她十六年中无休止的折磨,他们是否还可以平心静气的下一场棋?然而这一切终究都发生了,她的恨也不可能消散。
她自然知道简瑄今日上门是何意义,他在表示他可以帮助陆家,可她却不愿接受,也不能接受。
皱眉回头,她再度思量眼下状况,不住的在心底念着所有的线索,府医,灰衣人,紫玉,打手,灰衣人。
一切归结于灰衣人,而眼下存活的也仅有灰衣人。
那一日简辞令人追踪灰衣人,却不知现下结果如何,那日他与灰衣人擦身而过并未交手,可她却觉得那灰衣人功夫不弱,也不知他的影卫是否能够招架能够追踪的上。但即便是有了结果,她却也无法得知,只因简辞被禁宫中,眼下也不知是何境况。
陆墨竺再次前往十三衙门请求探视,却又再度被拒,兴帝甚至今日下了口谕,在事态明朗之前,暂停陆良一切职务。而十三衙门对于案情一事三缄其口,除却入宫回禀之外,外界竟丝毫消息也不曾走漏风声。
一切似乎都没有进展。
如此足足忙碌了三四日,仍旧什么都不曾改变。陆家的状况仍旧令人堪忧,太爷告病始终难以下榻,简瑄一如既往情深不移,十三衙门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陆茉幽却并未消停过,她同三位兄长一起筹谋此事,眼下似乎只有从紫玉身上下手,然而几日下来却一切消息都无法探得,甚至连紫玉籍贯何处从何而来有何亲眷都一无可知,唯一知道的便只有她是三个月前自己去了幻绮请求卖身急用钱财,只是一味哀哀痛哭却不肯说明自己要钱何用。
鸨儿只管买人,只要她安分替自己赚钱,旁的自然不管。只是如此的查探结果,便愈发令陆茉幽觉着紫玉这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等父亲。
三个月前,陆家初入上京,一切似乎就安排就绪,可见此人为着谋算陆家,也是一早便做下了准备的。
这厢陆家一筹莫展,然而这一日到了午后,宫里却来了轿子,芮荷亲自来接,只说皇后娘娘要见陆茉幽。
她自然也是想要见皇后的,她与简辞之间一切都悄然无息,然而她求助皇后却是可以堂而皇之,只是她自陆良被拿至今已然五日都未曾往宫里递过请安贴,便是让皇后来决定此事。她若愿帮,自然会召见她,若不愿,她即便递了请安贴也是没用。
然而当陆茉幽一乘小轿入了宫时,芮荷却并未令她前往凤仪宫,反而直奔上清殿而去。陆茉幽一惊,芮荷回头看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出声,她看一眼始终如同护送她而跟在身后的四个侍卫,突然便明了了。
不是皇后要见她,而是兴帝。
然而及至她入了小书房,便止不住蹙起眉头。
她跪地请安后兴帝并未出声,她便那样静静跪着,只是屋内跪着的,却不止她一人。
简辞在,简瑄也在。
他二人跪在一旁,简辞面色极差,似身子不适一般憔悴苍白,陆茉幽心底一颤,止不住的心疼,在他身侧甚至还站着两个侍卫,他果然又被禁了自由。而另一边上简瑄同样跪地,只是月白色的儒衫上,肩头一个清晰的足印。
整个小书房一片萧肃,一应内侍宫婢都被赶在外间,似乎整个正殿都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半晌,兴帝突然扬手将一封奏折一样的东西甩在地上,正在陆茉幽面前。陆茉幽一怔,略是抬眼便看到兴帝阴沉的目光,她膝行几步拿起奏折,揭开一看,竟是十三衙门上报陆良受审一事。然而开启第一行字,便是:皇子简瑄,数次登门查探。陆茉幽眉尖一动,随即往下又看,一目数行,随即合上奏折,从容叩头:
“臣女有罪。”
再不多赘言,倒令兴帝略是有些诧异:
“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竟不为自己辩解?”
“十殿下数次登门查探,若果然为臣女父亲一事,臣女便无从辩驳。”
“你倒不奸猾!”
兴帝冷哼一声,但面色却缓和了些许,随即话锋一转,冷冷一笑再次质询:
“查了这许久,查出了什么?”
“臣女羞惭,只查出歌姬紫玉三个月前不知是何缘由自卖到姬坊。”
她既不隐瞒也不卑不亢,兴帝面色变了变,终于转了目光,却并不是去看简瑄,而是看向了简辞身后的侍卫:
“带他下去!”
声音冷厉,陆茉幽心头一颤,再三遏制仍旧忍不住抬眼看向简辞,只见他神色淡然起身,但动作却慢,长袍下摆上还带着些许灰尘,那两个侍卫亦步亦趋便随他出了小书房。
“起来吧!”
兴帝张口,陆茉幽谢恩起身,他又回头看向简瑄,目光虽冷却竟带着一丝无奈:
“你也起来吧。”
随后又看向陆茉幽:
“我炎朝官员,堂堂书香世家,眠花宿柳包养歌姬,不仅如此,他的女儿竟还惑及皇子妄图脱罪!”
兴帝面色阴沉,听闻此言陆茉幽尚未有所反应,简瑄便又再度下跪,却并不急躁,只淡淡辩解:
“陆姑娘并未惑及儿臣,且儿臣前往十三衙门也并未为陆良脱罪更不曾阻挠查案,只是探查而已。”
兴帝听他说话似极为烦躁,转眼间看他肩头的足印便终究再不曾发作,又看了一眼陆茉幽。原本怒火炽烈,召简瑄入内时甚至他礼未起便一脚揣在他肩头,然而此刻面对两人都如此直白的态度,他的怒火竟便消了许多,但看着他们仍旧烦躁,便皱眉摆手。
内侍匆忙入内便引着两人往外走去,刚出了小书房,简瑄的贴身内侍便凑了上来,一见简瑄肩上的足印便皱眉顿住了脚步。简瑄并不理会,也不曾慢下脚步来等陆茉幽,只负手前行,他那内侍便转身向另一个小内侍悄声交代了一句:
“回去告诉纯娘备下药酒,殿下伤着了。”
陆茉幽猝然立住如遭雷击。
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