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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衣月鹏[13、14] ...
第十三章几个怪人
那酒鬼停了一阵,又哼哼唧唧地哭了。肖清玉笑着安慰他道:“无敌,你就忍忍,你妹妹上次不是给你从我这偷了好多酒过去了吗?”
叫无敌的酒鬼还没答话呢,第三人就冷冰冰地讽道:“真是见了鬼了,没见过这等白痴,除了武功和酒,你还知道个什么?去个恭房也能敲昏个人回来。”
“他身上的味道好嘛!应该是北地人酿的烈酒——当然,如果没有恭房的味道就更好了!”无敌说道,声音委屈兮兮的。
“见鬼了,我怎么闻不到!”那人怒。
见鬼了,几天前喝的酒这酒鬼怎么闻得到?黄翎羽想。
“司徒,你就少说他两句,又不是不知他是什么人。”
“明明就是一个庄子里长大的,什么时候成了这样。”司徒咬牙切齿,“不过算了,看在他带回的人还正好合适的分上。”
过了不久,黄翎羽臂上忽然轻微地刺痛了一下,接着就有种手臂晕忽忽的感觉——没错,是手臂正在发晕的感觉——可以称之为“手晕”吗?
马巴羔子的……算了,不就是放点血吗?有肖先生在呢。
黄翎羽继续昏昏欲睡,臂上渐渐感到冰凉。
这两个怪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莫非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不对,武林高手在这个社会里好像很常见的样子,那就勉强算是隐士高人吧。
很久没人说话,忽然听到肖清玉道:“怎么要这么多!”
“没事,一罐而已。等会儿要给慕容伤口去腐,这才仅仅够用。”司徒道,“算他小子幸运,还能请到我来治,换别人,过几日便是死了。”
“你取得太多了,我出去再找别人,你再验验看合不合适。”
难得听到肖清玉这么婆妈的时候,黄翎羽心中笑坏了,看多了先生危害人类的样子,偶尔见见婆妈的肖先生,也格外有成就感。
“你得了吧,丙型血是这么好找的?”司徒又道,“如果慕容是甲乙型血,你当然不论抓谁回来都好说。丙型就只能输用丙型的血液。再说,你当我这羊肠管和针管这么廉价?什么人都能用得啊?”
听到这里,黄翎羽也不得不晕乎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科技格外落后,哪里想到竟然已经有了输血技术,虽然听起来只有司徒什么的人懂得。
验血倒是不难,在没有电子显微镜的条件下,用多人血液相互融合,观测融血状态和凝固状态,就可以推测出各人是什么血型。难的是,司徒这么有财,用羊肠做输血管子,这可是一次性的东西。还有针,中空的针口他又怎么制的?
“可惜《顾影集》中只有医术篇不用解读,要是其他篇章也能够如此,何愁不破神皇教!”肖清玉低声叹道,颇为忧虑,“现在连《自怜集》也被人取走了。”
黄翎羽立刻抓住了要点,知道那两本听起来很自恋的集子是不得了的东西。正这时,臂上一轻,针管给抽了走,接着又被一个东西压了伤口。
更想睡觉了——
黄翎羽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那三个人愣了。
“被敲昏还被点了睡穴的人,会打呵欠,还会翻身?”肖清玉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司徒。
“……世界无奇不有,应该还是会的。”司徒答道。
********************
黄翎羽可不知道,他这一睡就睡过去了三天。
醒来的这天,什么都变了个样,简直就是天翻地覆。
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蜷缩着的姿势应该已经维持了很久,一睁眼就看见透过窗洞的夕阳斜打在床尾上。他安静地躺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向奇怪气味的来源看了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想继续睡过去。
近在咫尺,不算陌生的脸庞占据了整个视界。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到每个毛孔都是干干净净的,既不淌油又不干涩。这张脸虽然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还正瞪着他。
“我,我一定是睡昏头了。”第一次,黄翎羽深刻认识到贪睡是个坏习惯。
仔细看了几眼,他又合上眼睛准备再睡一次,说不定醒了这可怕的幻象就没了。
“还睡!”慕容泊涯见他好不容易自己醒来,又要再接再厉,惊奇得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幻象,而是现实。
“睡三天,你还真是个猪。”慕容泊涯说道。
……
“这当铺已经不再隐秘,肖先生已经转卖给了别人,其他人决定了去处,你和我一起走。”
……
“马车都套好了,肖先生说,让你一路照顾我。”
……
“你听见了吗?”
而此时,黄翎羽脑海中正反反复复地回放着大二时,可怕的学姐学妹,甚至是理应站在统一战线上的男同学们,个个手举《上海绝恋》,高唱《黄瓜与菊花》,快乐十足地追在他身后呐喊着——受,你一定是受!你是受你是受你就是受!和谁在一起都是受!万年总受!
越是冷门的专业,里面就隐藏着越深黑的黑暗。越是看上去应该理智的人群,内心里就越是变态!
这是他的痛苦来源,是他再也不敢玩石头剪子布的最终原因——可怕的史学院年度石头剪子布竞赛,可怕的惩罚游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学四年苦苦保住了青春和纯洁的我,终于还是和男人搞到了一起!(狂言:睡在一个床上就是“搞到了一起”?那你躺在肖先生怀里又怎么说?-_-|||)
“不要!神啊,快来救救我吧!”
黄翎羽一个翻身,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这一次混乱的最终结果,是黄翎羽十分丢人地被门槛绊倒了。话说回来,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这句经典的话用在这里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啊!),黄翎羽也只好打碎门牙和血吞。
慕容泊涯见到这番混乱,乐得心里暗爽。他如今还没好全,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而且还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司徒傲。说起来,司徒傲还是老要顾着聂无敌这大酒虫,否则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
自然,司徒和酒虫都没有留到黄翎羽醒来的那日。
自从数日前的夜袭后,慕容泊涯还是第一次这么接近地看到黄翎羽活蹦乱跳的样子。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感觉。这些日子,就算是跟师父长辈们笑得没心没肺,心里总还是沉甸甸的。
像他这种人,身边最缺的其实就是能够不顾及颜面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用司徒的话来说,就是“损友”。
黄翎羽这样子,任性是任性到了一定程度。但是大事上却不会拖后腿,还能帮上两手。
——姑且,暂时将他当个旅伴也不错。慕容泊涯做了个决定。
总之,又过了一日,两人在肖清玉的目送下,驾着马车各怀心事地走了。
目的地是,大燕国都洛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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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白衣月鹏
古有西天取经途漫漫,今有破车北上路迢迢,黄翎羽一天到晚坐在辕后控马驾车,还任劳任怨地张罗储食宿头,自是为了避免和慕容泊涯同处一室,否则出了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就不好说话了。
慕容泊涯虽新伤未愈,但旧伤已经得到调养,精神日渐好转。
他倒是颇有喜感地旁观黄翎羽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态度。也自奇怪,为何遇袭前并不惧他,同患此难之后反而躲他不及?
这一路有躲有猜有睡觉不提。
行了十来日,再一日路就进京。这些日子都是尽量住店打尖。与以前一样,慕容睡床上,他抱着一铺被子远远滚地上。可惜头一夜错过了宿头,黄翎羽只得将马车停在了洛平河旁,燃起篝火,点了艾草,过了一夜。
第二日起来时,慕容泊涯还在车上打坐。时值夏末秋初,黄翎羽见洛平河水清澈见底可人,便离了篝火沿着河岸慢慢散步。
慕容泊涯还没从车里出来,他也不着急,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正所谓是风尘仆仆,记起自己的确已经十来日没有洗浴。摸了摸脖子耳后,只觉土壤肥沃得能够养出蚯蚓来,哈哈乐了。
阿弥陀佛无量明尊,不是小的我不爱干净,这正是出门在外啊出门在外。
兴头上来,也不管河水凉不凉,三下五除二剥了衣服扑进河里。
“吱……”
这回他是真的倒抽了口凉气。可好久没有下河了。这边的水比怀戈的水更冷,也更……让人激动——冷得激动。没敢多停留片刻,黄翎羽在浑身鸡皮疙瘩的草裙舞中火速的搓起老泥来。
话说,凡男人,大抵洗澡速度是十分快的。黄翎羽也不例外,其中过程简洁明了,无须赘述。
但他起来时,蜷着身子用里衣擦干了水,穿了中衣外衣,回过头要把沾了水的里衣丢上车时,不禁又倒抽一口凉气。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
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宿舍辅导员正义愤填膺地站他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
——开玩笑的。
他看见了一个人。
问题是,是个,不知当如何形容的人。
他至今见的同龄人不多,大多还是尘灰满面终日在佃田泥潭里打滚的混小子。要说漂亮的,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慕容泊涯,第二个就是眼前这个人。
只是慕容泊涯是被他归为顺目这一个纲目,若是带去菜场早市,大叔大伯大婶大娘们看到这俊俏后生的样子,十有八九会打折降价。
而这个人,可以被归为“不是人”这一个纲目。若是带去菜场早市,大婶大娘大叔大伯们定会像看见了土匪一般,望风而逃,远远躲到巷里屋角,偷偷羞红了脸偷看。
几乎鼻子碰鼻子的这个人身形高挑,长发乌黑至极,柔柔地垂落过膝,晨风吹得微起,有生命一般浮动着。
那张脸被长发遮了大半,大概应该是鹅蛋形,色泽几如半透明的温软和田籽玉,偏生眉目又色泽深乌。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袍,遮了身形,但风动下依旧能看出腰身细瘦。
人!不是人!绝对不是可以带去采买的人!
“大,大,大,大那个啥,”大了半天,黄翎羽还愣没分出是大哥还是大姐来,这人有没有喉结看不出来,大概这人压根就有种让别人猜测“它”是男是女的爱好,把这敏感地方深深藏在长发的阴影下。
反正,女人要长这样,历史上会称之为祸水,男人要长这样,总之,还是个祸水。
想到自己清白之躯不知道被这位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家伙 视女干了多久,黄翎羽紧紧衣襟,正色道:“麻烦您让让,这个,陌生人授受不亲。”
这个“大那个啥”在他如看洪水猛兽般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形状可称精致的鼻尖在他肩上轻轻扫过。
“这味道……”“大那个啥”终于开口了。
黄翎羽真无语了——这位大那个啥,是个大哥。
白袍人忽然警觉地转头。黄翎羽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数十丈外,变得如纸箱大小的马车上,缓缓下来了慕容泊涯。因为有些远,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是风中送来了他的声音。
“谁许你出京了,莫忘了你是月鹏。”
白衣月鹏看着慕容泊涯,转瞬间锐利的目光又慢慢迷茫黯淡了下去。
他转回了视线,抬起手指扫到黄翎羽额上,慢悠悠地道:“我记住你了。”
那几根手指虽然带着人的暖意,黄翎羽仍然哆嗦了一下。跟被无机生物触摸到一样的感觉。(旁白:这世界上有无机生物吗?至少地球上没有,所以他那种感觉地球人体会不到。)
“是吗?呵呵,呵呵,”黄翎羽摸着脑袋傻笑,“多谢大哥记住,小的也记住大哥了,小的名叫玉玲黄,外号江北一条狼,兴趣是早起起立,家住北京甜水井胡同二十三号杠一杠零九,欢迎老大时常做客。”
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挪步。
——挪挪挪。
——我挪挪挪。
眼下这情况,面前是个神经不正常的,明显还是慕容泊涯那边安全着点。
月鹏放下了手,抬头望天,低声道:“玉玲黄,玉玲黄……”
黄翎羽警惕地看着那诡异人,所以他看见了本该发呆的白衣大哥维持着望天的头部动作,一只白惨惨的爪子却伸了过来。
他还清楚地听到一直不动声色的慕容泊涯骂了句“见鬼,又发病了。”
他于是暗忖莫非还真遇上脑袋有问题的,膝盖顿弯,眼睛都不眨一下滚倒在地化作一个轱辘。
视线平缓下来时,白衣月鹏白衣飘飘,慕容泊涯青影沉沉,两人已经战在了一处。
月鹏的衣服轻得像纱,在急速的腾挪中缓缓起落,两只修长且惨白得几乎已脱离了人类范畴的手臂,不时在宽大的长衣中突然冒出。
黄翎羽忖度着,这形态,说好听点是鹤腿,说难听点是鸡爪。
空手对短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两人的对战就在沉默中进行着。
树林后传来低沉飘忽的鸟啸。
忽然间,月鹏猛然拔起,越冲越高,凌空一个转折,翻到数丈开外,飘然若羽般落下。
慕容泊涯收了手横剑挡在黄翎羽身前,怒道:“正常了?”
月鹏却还是迷茫着双眼定定望着天,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是日鲲,我不和你打。”
说完慢腾腾转身,慢腾腾走了,一边还慢腾腾自言自语:“今天记住一件事,唔……好像是二件?一件,二件,三……好像还是一件……”
忽然桀桀笑了起来:“我记住你了,桀桀桀桀,我记住你了。”
黄翎羽坐在地上看着慕容泊涯的后脑壳,又看看晃得鬼影似的月鹏的背影,忽然瞥见林深处荧黄衣角晃动,继而消失,原来月鹏还有同来的同伴。
他知道,他被肖先生卖入一个不正常的地方了。
啊啊!
肖先生要慕容泊涯照顾他到及冠为止才会来找他,才会把当铺鉴宝的不传之秘交给他。二十及冠,要忍受三年多的不正常的生活呀。
这代价是否太大了?
[ps:可怜的小黄,以后有的是你和不正常的小白相处的机会,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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