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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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鉴那个时候下楼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回去的路上，碰巧看到了王楷的车缓缓在自己楼下停住了。
王楷是独自开车来的，车停稳后，他就坐在驾驶座上掏出了手机。
不一会儿，赵宝鉴口袋里的手机就抽羊角风一样痉挛了起来。他手里还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慌慌张张地把手机掏出来，上面果然显示着来自王楷的电话，他当机立断，往左一划把它挂掉了。就这么十几步路，接了的话太不环保了。
他刚刚把电话掐了，王楷第二通电话就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赵宝鉴又挂了一次，快步上前小跑到王楷车边，敲了敲他的车窗。
王楷原本还想继续打的，一抬头看见赵宝鉴正站在车窗左边，一脸的不耐烦。
王楷摇下了车窗。
赵宝鉴还对王楷认为他吸大-麻这件事耿耿于怀，粗声粗气地问：“找我干嘛？”
王楷放下手机说：“给你收了点衣服。”
赵宝鉴糊涂了：“收衣服干嘛？”
“你上次不是说要回房间拿点衣服吗？”王楷打开车门，示意赵宝鉴往后退让出位置来，“今天我有空，就顺便给你拿过来了。”
赵宝鉴退后几步，抓了抓脑袋：“我有这样说过？”
王楷点点头，扬高声调反问：“不然呢？”
赵宝鉴这下不吭声了。
他上次说要回房间本来就是随口说的，现在已经完全记不起来当时具体的措辞了。不过王楷总不可能无端端给他送衣服过来，现在渐渐要入秋了，温度也稍稍降下来了，他衣柜里也没有几件长袖，于是他也不再多想：“哦，那谢谢了。”
王楷推开车门站出来：“东西在后备箱。”
赵宝鉴看着王楷打开后备箱盖，露出里头横躺着的两个行李箱，不禁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撑死了就一个袋子的分量，他衣服有这么多吗？而且王楷也是个没脑子的，拿一个26寸的大箱子不就行了，非要挑两个小箱子。陈维跑到外面去见网友了，没人帮忙，他怎么扛得上去啊。
赵宝鉴于是揪住王楷，生怕他转身把两个箱子扔在这里就开车走人：“你帮我提一个上去。”他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箱子扔到王楷面前。
王楷点点头，盖上后备箱，把行李箱拎起来：“你住几楼？”
赵宝鉴带路上了楼，楼道里本来就比较狭窄，拿着箱子一路磕磕碰碰走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到了终点，开了门进去，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汗。
他喘定了气，便指挥着站在门口的王楷：“把那个箱子拖这里来。”
房间还是那么的凌乱，王楷几乎没有地方落脚，赵宝鉴也不害臊，把挡着路的东西都随便踢到一边去。
王楷很看不惯他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弯腰在那堆破烂里将一个洁白的信封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把它放在一边桌子上：“这里面装的是杨氏的营销会议邀请函啊。”
“对哦，”赵宝鉴回过身说，“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
“你要去？”
“废话。”赵宝鉴把自己拎上来的那个行李箱放倒，利落地拉开拉链，打开一看就惊呆了，“哎呀，你怎么把冬天的衣服都给我弄过来了，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多呢。”
他手不停，翻捡着箱子里的外套、毛衣，恨不得把箱子整个翻过去，倒在地上翻个痛快。他想，王楷心眼太坏了，这是在寓意让他在外头住到明年春节呢吧。他翻完一个箱子，就去够王楷前面那个，重新用同样的手段开始整理，一边翻一边把衣服往床上扔：“我内裤呢？”
王楷怔了怔：“什么？”
赵宝鉴没好气地说：“你收衣服也不顺便给我拿点内裤袜子过来？我不用换啊？”
王楷在一边的小矮凳上坐下，把被赵宝鉴甩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我不知道你的内裤袜子在哪里。”
“就在衣柜下面啊，”赵宝鉴很不当一回事，“你不会到处找一下啊。”
王楷无言以对，于是假装没有听见。他注意到床底下有一枚硬币，于是顺便也捡起来了。
赵宝鉴看见他手里那枚闪着金属光泽的一元钱，想起这是上个星期他扔在肚子上然后滚到地上去的硬币：“哎，你捡它干嘛？！它是哪一面朝上的？”
王楷把硬币压在那个装着邀请函的信封上：“哪有人会注意啊。”
赵宝鉴暗骂一句“就会给我添乱”，继续马马虎虎地把衣服从箱子里翻出来：“这几个箱子我这儿没位置放，你拿回去吧。”他把箱子腾空，竖起来并列在一起，等着王楷拿了走人。
王楷却垂着眼，把视线放在那两个箱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时间里，他都紧着眉头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宝鉴一屁股坐到床上望着他：“怎么了？”
王楷再三犹豫，突然下了决心一样抬起头来，对赵宝鉴一笑说：“上次不好意思。既然你本人都否认了，我应该相信你才对。”
这样一说赵宝鉴的气立马消得七七八八，心里倏忽间被他明亮的眼神闪了一下，只能磕磕巴巴地说：“嗨，这还差不多。”
王楷看来也是端得久了，道个歉都有点拉不下面子，说完话就移开视线了。
赵宝鉴于是补充道：“我还是有脑子的，不会干那种事的啦。还有老杜也不是坏人，说不定你也误会他了。”
王楷听了他的话，笑容有些褪下去，他正色问：“你觉得什么人才叫好人？”
赵宝鉴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漂亮的答案：“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呗。”
半响王楷才开口：“我真不明白，你跟杜立泽哪里来那么深厚的友谊啊？”
赵宝鉴想，我和老杜有十年以上的友谊，说了你也不懂，呸。
王楷见他没有吭声，便摇了摇头，语调里还带着嘲笑：“你真是慧眼识人。”
赵宝鉴听着他这话没有作声，他被王楷损惯的，也没有特别在意。王楷又忽然问：“那我算好人吗？”
赵宝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最后不情不愿地说：“你啊，不好不坏吧。”
王楷笑笑，刚要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楼道里忽然传来了阵阵跑动声，简直地动山摇一般。那个跑步声很快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便响起了振聋发聩的擂门声，那动静异常吓人，如同外面有爆破队在围攻犯罪分子一样。
“赵哥！”陈维的声音欢欢喜喜的，带着掩不住的兴奋，“我和天菜吃完饭啦，快开门，我给你讲讲他的胸有多大……”
赵宝鉴还没做好准备让王楷逼近自己目前的朋友圈，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羞耻感。他连忙对着门外喊：“别喊了！我有客人在呢！”
陈维原本在兴头上，这时候也立马反应了过来，叫了一声“那晚上再说！”便溜了。
王楷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邻居？”
赵宝鉴尴尬地一笑：“嗯。他……他比较活泼。”
“是挺活泼的。”王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朝桌子那边偏了偏脑袋，“会议好像就这几天了吧？”
“是啊。”
“杜立泽在野望那边工作，没准你可以碰到他。”
听了这句话，赵宝鉴脸都皱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野望呢，你们很熟？”
王楷理所当然地说：“野望是我的朋友啊。”
赵宝鉴上辈子的确见过王楷和杨野望一起吃饭什么的。这两人都是他的假想敌和仇人，所以记忆很深刻，每次都让他气得牙痒痒，巴不得指着王楷鼻子骂他吃里扒外勾通外敌。想到老杜这辈子还转而投奔杨野望了，他就更加郁郁了：“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了。”
王楷弯弯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了，你爸有联系你吗？”
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赵宝鉴摇了摇头，好奇道：“你这么关心我爸干什么？”
王楷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没什么，就客气地问一下。”他说自己还有事，赵宝鉴便也腾地一下站起来，帮忙要把空行李箱扛出去。
“箱子就留下吧。”王楷拦住了他，“你还想在这里住多久啊。到时候你要收拾东西搬回去也方便。”
赵宝鉴从他的话里读到了些许希望，眼睛立即就亮了：“我妈叫我回去了？”
“大白天不要做梦。”王楷脸上笑盈盈的，“你继续好好改造吧。”
“改造个屁。”赵宝鉴走到门边，身体靠着门框给他挥了挥手。涂了黄漆的金属门在半闭半合中承受着他的体重，悠慢地发出吱咯的声响。看见王楷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赵宝鉴才退回身去，要把门关上。
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却从一侧挤进了一只细细的前臂，赵宝鉴吃了一惊，陈维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就探了出来。
“赵哥！这人谁啊！”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楼道口，四肢如同八爪鱼一样滑利，不客气地推开门扒进来，“好帅啊！”刚刚他一直趴在自己的门缝里看着王楷离开，对于在这里看到这种级别的货色感到十分惊奇。
赵宝鉴拍了一下他的头，朝他吼道：“你能不浪吗？”
陈维嘿嘿一笑：“我今天心情好啊！我不是去见天菜了吗？他好美我都要醉了！”
赵宝鉴连忙打断他：“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懂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陈维怒瞪一眼：“总之，就是男神级别的了，我这才发现，我还是喜欢成熟一点的。”
“那个大二的你不要了？”
“那是直男，要个屁啊。”陈维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我发现在网上约人出去见面还挺有意思的……不过有一点不太好，感觉进度太快了，要不是我把持得住，现在可能都跟他去酒店了。”
赵宝鉴吓了一跳：“不是吧？”
陈维说：“我骗你干嘛。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的……”
赵宝鉴看着他喜滋滋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安。他上辈子因为有过那次意外的不安全性行为，在这方面查了点资料做了解，知道本市男同的艾滋感染率高居全国前三，如果不洁身自好做好防护工作，将会十分危险。但见到陈维那活蹦乱跳的样子，他原本想说的话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难得陈维总算从许蔚相亲的打击中复活了过来，他还在这个兴头上泼冷水，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