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萱的修仙之路》凡世

5、5.入门考验

　　“萱姐姐，你这手指是怎么了？”
　　次日天方破晓，家族子弟再次聚集到了祠堂门口，韩萱左手几个指头上缠着的纱布，着实引人注目。
　　因为得了《宸极天经》，韩萱心中对于灵根的忐忑也放下了几分，大脑倒是清明了不少。三分假装，七分真情，韩萱流露出疼痛之色：“没什么，只是昨天削梨的时候不小心削到了手指，我正想求着族老讨一瓶止血膏呢。”
　　削到手指，真是便宜她了！韩芷心中冷笑，上一世韩萱在启灵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事后休养了三个月，这次这区区小伤，算她幸运。
　　九天的启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韩萱在祠堂中，仍然是没有半点收获。至于旁人，收获如何，也只有个人自知，在日后的修炼中方能逐渐显现出来。
　　启灵之后，自三灵根以上的弟子，就要被送往烟霞派了。先由门派挑选，如果能入得烟霞派，则受派规约束，修习派内真经，若没能被烟霞派收入门墙，则返回韩家，祠堂中留下了本命元牌，立下元神之誓，不得泄露家族功法秘闻。而后，得传韩家的仙道功法入门口诀。
　　《宸极天经》的功法，从炼气到化神都投印到了韩萱的元神中，只是这门功法在夜晚、漫天星辰中露天修炼效果更佳，且韩家情况复杂，做什么都有丫鬟下人看着，再加上害怕被修为高的修士看出自己在“没有得到功法”的情况下有了修为，故而韩萱迟迟未开始修炼。
　　八月初八，天朗气清，韩萱腰间挂着一个干瘪的缩物袋，早早在正堂前候着了。离开韩家，韩萱除了与青梅黄杏两个朝夕相处的丫鬟做了告别外，简直已经迫不及待。明明是修仙家族，却脱不开凡俗纠缠，不仅要拘泥各种凡间的繁文缛节、嫡庶之分，甚至还因此勾心斗角，哪里有半点修仙小说的氛围，分明是恶俗的宅斗剧。
　　这一次要参加收徒大典的韩家子弟，撇去四个伪灵根，共一十三人，八男，五女。在指挥下，一行人坐上了一幅卷轴法宝，在一名中年族老的操控下，画卷缓缓上升，腾空而去。
　　韩家驻地依山而建，形成了一个小型聚落，然而韩萱穿越时间到底太短，从未去过外围。这次坐在法宝上，倒是能俯瞰一番。卷轴飞得并不高，很稳，更有一层无形的气罩，遮挡住了迎面的罡风。
　　约莫坐了好一会儿，只能望着云层下起伏的山峦和明镜般的湖泊，时间一长韩萱有些无聊了。求仙问道自然不能带婢女，她一个稍微相熟的人也没有，四下里一打量，还没有进入门派，这些同出于一个家族的子弟，已经隐隐抱做了一团，以韩芷为中心，紧挨着坐在一起，先前没有注意的韩萱，坐在了这个圈子的最外围。
　　离了韩家，韩芷似乎收起了对于“姐姐”韩萱的温和热情，她一脸微笑的与围拢的兄弟姐妹们聊天，却似乎并没有看见坐在最外围的亲姐姐，漠然而生疏。韩芷周围的人也感受到了她的态度，故而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与韩萱这个闲人搭话。韩萱也不自讨没趣，便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他们聊家族的、修仙界的、烟霞派的，真真假假，各种秘闻八卦。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座山峰便已经矗立在了眼前。
　　韩家的法宝在半空停下，那族老将这一十三名子弟并一本名册交由三名出迎的灰衣弟子，即停在原地打坐等候。
　　“族老，这就是那位雷灵根的师妹？”其中一名年轻女修惊讶的看着韩芷问道。她容颜艳丽明朗，即使一袭灰扑扑的袍子，也掩不住玲珑的体态，“好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不愧得天独厚。”这些弟子还未入门，但她却已用“师妹”作称呼，结交讨好之意一目了然。
　　韩芷的脸色泛起一个腼腆的笑意：“见过师姐。”
　　那女子又寥寥数语打趣，径自拉起韩芷上了自己的五彩云驾，化光而去。而韩萱等人却是被另一名女弟子用白色云纱载着又飞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降落到了地面。脚下是千丈断崖，对面的山崖相隔百丈远，筑有飞檐斗拱的“会仙亭”，断崖之下，可以清晰的看见漩涡激荡，浩荡江水奔流。
　　“这便是我烟霞派的入门考验了，名唤‘仙人渡’，天黑之前通过此处到达会仙亭的，即可拜入我烟霞派，余者，便家去吧。”其中一名灰衣男弟子简短的说道。
　　韩萱听罢，再抬眼望去。会仙亭之上极高处，隐约可见一座石坊，五色霞光闪动，那，便是烟霞派的山门了。这“仙人渡”，在原著中也是有描写的，这可是连女主，都差点难住的考验。和许多修仙小说一样，这山崖之间，其实施有阵法禁制，人若离开悬崖，自然会在脚下形成一条看不见的路。只是，脚下之路行走的难易，却全看试炼之人的胆量心性。若是无所畏惧、心念坚定，自然坚固平坦，若是心怀恐惧、犹疑畏缩，则如履薄冰，行进困难。若是有那胆小闭眼之人，脚下的路会化作虚无，使人直坠深渊，烟霞派的弟子虽然会救人，但这便算是考验失败，与烟霞派彻底无缘了。
　　“妈呀！”灰衣男弟子的话音刚落，韩家子弟中就有一个小胖子，他恰好站在断崖边，只向下张望了一眼，登时噗通一声，吓得跌坐在了地上。韩萱侧头看了看，她不知道这个小胖子的名字，只记得似乎是三房还是四房某个庶子，被嫡母养大，是木金火三灵根。
　　这小胖子并非唯一被吓到的人，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考验要求，向下张望了一眼后，脸色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僵硬，双手、双腿，微微颤抖。知易行难，即使韩萱看着那深渊，知道了剧情，仍然是双腿直打哆嗦，迟迟不敢迈步。这时候，有没有恐高症，都会觉得恐惧。那些灰衣弟子，也不催促，只是在后方静静的站立着。
　　之所以说几乎所有人被吓到，是因为还有一个例外——又是韩芷。第一个迈步的，又是韩芷。韩萱只见韩芷不慌不忙的说道：“那我第一个试一试吧。”她神态放松的一步踩空，离开悬崖。明明脚下什么也看不见，一片虚无，但在韩萱和众人的眼中，韩芷面带微笑，胜似闲庭信步，一步步轻松而顺畅地向对岸走去。
　　见此情形，不仅韩家子弟中发出一阵轰然的议论，韩萱可以看见钦佩、仰慕之色在这些子弟的眼中油然而生，便是众人身后的四名灰衣弟子，也露出惊讶之色，微微颔首，颇为赞许。
　　“无愧是天之骄女，对于某些人，天道真是格外偏爱。”先前向韩芷示好的灰衣女修更是高声赞叹了出来，抚掌不止：“做了这么久的接引任务，我还从来没见过胆子这么大，心志如此坚定的入门弟子，雷灵根的天才，果然不同凡响。”
　　“师姐说得是，想小弟（小妹）入门的时候，可也是吓得不轻，磕磕绊绊好容易才通过了‘仙人渡’。”其余三人纷纷点头附和，皆是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入门时的表现，也是胆小生怯，迟迟不敢迈步。
　　又要输给这个疑似穿越女的韩芷么，韩萱问自己。在知晓“仙人渡”的奥妙后仍然不敢迈步，那日后，更多的剧情，譬如各派大比，譬如正魔之战，她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攥成拳头，韩萱身子有些僵硬，颤颤巍巍地试探着一脚踩向虚空。
　　咔哒，韩萱微微摇晃了一下，脚下似乎是凹凸不平的土路，但不论如何，她没有掉下去。因为不能闭眼，所以韩萱尽力将头望得高高的，如长颈鹿一般，将视线钉在山崖对岸的“会仙亭”乃至烟霞派山门上，极力忽略耳畔咆哮的江水和山风之声。
　　韩萱走得很慢，也走得摇摇晃晃，有几个比她后踏离断崖的韩家子弟，已经超过她了。当然，也有一名韩家女孩儿，一声惊呼，似乎掉了下去，韩萱不能回头，所以不知道是否真如她所想，但她一步步踩稳了，最终还是到达了对岸山崖。
　　短短百丈的距离，韩萱只觉得手脚酸软无力，额头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喘气，心中升起淡淡的成就感——至少，她又进步了一点，又战胜了自己一次。
　　平复了心绪，韩萱快步走入“会仙亭”。亭子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黝黑的朴素石碑，石碑上整整齐齐竖向篆刻着一首诗：
　　灵芝无种亦无根，解饮能餐自返魂。
　　但得烟霞供岁月，任他乌兔走乾坤。
　　婴儿只恋阳中母，姹女须朝顶上尊。
　　一得不回千古内，更无冢墓示儿孙。【作者：（唐）吕岩】
　　韩萱再抬头向上望去，亭子外，曲折蜿蜒的台阶尽头，五色的石坊上，“烟霞派”三个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