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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户籍和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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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办房子之前,安汀在赵一平的陪同下,先拜访了里正赵甘夏。
赵夏既是赵家村的村长,又担着里正一职。她家中有一百多亩田产,在村里是有名的富户,上任村长就是她的母亲。赵夏虽说家底丰厚,倒也没因此在村里横行霸道,母女俩性情严谨为人做事十分公正,因此在村子里很有威信。
她不过三四十多岁的年纪,常年劳作的缘故,肤色偏深,脸颊却是血气十足的红润,外表和村子里的其他农户没什么差别,只是身上多了一种威严感。
两人来的时候,赵夏正拎着锄头准备出门,见两人来,她打量了下安汀,站住了脚,把两人请进了堂屋。
堂屋里没人,赵一平熟门熟路得拎了大茶壶,给赵夏倒了碗水。赵夏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示意她:“有事快说。”
“赵姨,这是安汀,她想落户到咱们村……”赵一平知道瞒不过赵夏,也就不说假话,直接道,“我在山上碰到的,我看她能念书识字,若是落户在咱们村,村里岂不是多了名先生?咱们的娃娃也就有了老师。”
“胡闹,落户又不是容易的事!”赵夏瞪了赵一平一眼。
赵一平连拍马屁:“赵姨的本事,我是知道的。”
赵夏也不和她多啰嗦,看向安汀,眼光一下子犀利起来,安汀被她的视线打量地有些尴尬。
才一晚上的时间,赵家弟弟自然不可能把衣服做好,她今天只好借了赵一平一身衣服。赵一平的衣服对她来说宽大得多,她穿的时候尽量把衣带系紧,但在别人看来,怕也是松松散散的,不太有礼貌吧。
只是,她没料到,赵夏第一句问得,居然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家何故打耳洞?”
安汀愕然地摸了摸耳朵,这耳洞……太平常了,以至于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爹爹说,我小时候体弱,家里怕难养大,就给我扎耳洞当男儿养。”
里正点点头,继续问:“听你的口音,倒像是本地人。”
“有位长辈老家就在颍川这一带。我从小被他带大,会说一点儿本地话。”这一点,安汀也觉得有点庆幸,但话还是要编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你长辈的老家,却在我们赵家村定居?”
“我从小就随母亲在外,并没有到过长辈的老家,这次……长辈身边的老人带我返乡,却不料路上,出了点儿变故,一身行李尽失。我不认得路,打听清鹤山下的刘家屯,又没人知道是在哪里。”安汀看了眼赵一平,“好在赵姐姐热心收留,不然……”
“长辈的亲族,和我血脉已远,返乡只不过是长辈身边老人的心愿。如今……我即便去了依然伶仃一人。在何处定居,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也不必舍近求远。”
谎话要把自己都先骗过去,才能骗到别人。
到如今,她自己都恍惚认为自己本就是从小娇养,失去父母之后,眼看家业一天天不济,无奈就出手卖了,准备返回传说中的老家。路经此处,家中老仆劝她上山散心,带她上了山,说是找水,却一去不回。她既找不回行李,又不知道老家所在。所幸身上留有几件珠宝,还能买下一点儿田产安居。
为了给自己编个合理不被怀疑的身份,安汀在心里琢磨了不知多少遍,连语气、表情都考虑得周全。此时说出来,看上去真实非常。
“您是富贵人家出身,何必要在我们村里落户?清水县也不远……”赵夏又问。
安汀摇了摇头:“不瞒您说,我如今路引、户籍等一概拿不出来,就算有心在县里落户,捧着银钱也找不到门路。况且我如今身上所剩不多,怕是连个房子都买不起,如何能过得下去?”
这话虚虚实实,外人听来也不假,只是只有安汀知道水分有多大。
她不是没想到趁夜偷偷去县衙伪造一张户籍,只是她也不敢小看古人,若是被发现伪造,或许官兵上门她还不知。倒不如托了关系办成了,回头她再催眠一下经办的人,倒还妥当些。
赵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说念过书没,年纪多大……诸如此类的细节问题,安汀知道这关系到她能不能在这里住下,打起精神认真回答。
好不容易,赵夏的问话停了,对安汀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我们赵家村住下吧。务必守法。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乡邻都会搭把手。”
安汀喜上眉梢,连忙应了一声。有她这句话,安汀在村子里住的就安心了。
赵夏又说:“一平说的不错,我们村里确实少了位先生,你既然识字,就教娃娃认几个字,束脩自然不会少给你。”
赵一平与安汀商量过这事,她早有预料,也点头应下了,顺便奉上拎来的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十两银子,这是托赵夏打点的费用。
赵夏点点头,并不推辞,她收起银子,送赵一平她们出门的时候,顺手拎了工具,关了门就朝田地的方向走去。
猛地一下子这样,安汀有点不能适应。
见安汀沉默着,赵一平压低了声音安慰她:“放心,赵姨就是这样,看上去严厉,实际上好相处,也能办成事。”
安汀闻言不由得笑出声:“赵姐,你放心,我知道。”只不过,还有点心有余悸。
几十多年来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她只当打耳洞是再平常不过,没想到这里差点就被问倒,当时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以后还得再谨慎点儿才好。
不知道这么多天,她露出多少破绽,还是赶快盖好了屋子,搬出去吧!
户籍一事一了,她就有心情看房子了。
走上一圈之后,安汀发现,赵平说的村里空置的房子不少,确实不假。可大多用土墙修成,屋顶覆了茅草,年久未见人气,显得很是破败不堪,从屋里仰头就能看到茅草缝隙里透出的天空,修整修整还能住人,只是对安汀来说,推倒重建还更合她的心意。
虽说夏季盖房快,但她也不能再赖在赵一平家几个月。
还好有一家盖了三间瓦房,青砖灰瓦,虽说同样时间久了,显得灰仆仆的,却比其他那些干净多了。
约摸是因为位于村子边缘的缘故,这家面积不小,除了正屋的三间瓦房之外,还有几间土屋。土砌的围墙不高,房前屋后地方很大,足足有三四亩。原来的主人家在院子里种了几棵树,种了蔬菜,还在角落搭了棚子养鸡。最让安汀满意的是,这房子自备了水井。
赵家村有一口公用井,安汀自认力气不错,可估算了一下自己每天的用水量,再想到每天都要挑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有井顿时成了这房子一个压倒性的优势。何况,这家离赵一平家也近。
别的土房便宜,顶多不过一两贯,有的还不要钱,这家砖瓦房就不同了,安汀花了十来贯钱才把房子买下来。
选定了房子,赵一平帮她寻了几个人,修葺了一番。
村里人多,又不是农忙时节,不到十几天,安汀的房子就修整好了。
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把院子里长荒了的野草除掉,土屋上的茅草顶换成瓦片,推到破败的土墙,又用砖头砌了道新墙,另外,她用青石盖了间浴室,就算有浴桶这玩意,还是在青石板屋里面好用,不然弄得土屋里到处是水,不好收拾。
家具请了村里的木匠打,或者直接买了现成的,等新房修好,也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她又去城里了一次,买了些布匹,请赵宁做了些床褥。
如此一来,她手中的钱就紧巴巴了,安汀不得不再次去瑞祥银楼,一对粉宝石耳坠换了三十五贯。沉甸甸的钱到手,她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儿。
在赵一平家住了这么久,安汀想请赵一平吃顿饭,表达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谢意。等差点把厨房烧了,顶着一脸黑灰逃出来,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该死的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磁炉的古代!
村里赶来灭火的人见没事,又一个个散去了,留下一路上笑声。赵一平则是在她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她才说:“我看,你一个人不成,还缺个做家事的。”
好不容易拿手巾把脸上的黑灰擦净,安汀呼了口气,说:“做饭真是不容易。”
“大小姐,看来您以前也是五指不沾春水的。”赵一平笑完,直接向她建议道,“我看你也不是这块儿料,以后你还要教娃娃识字,哪里有时间忙家务,再说女儿家怎么能困在厨房里?!你手头上钱还没花完,索性再去买两个人,帮你做杂事好了。”
这么一说,安汀倒真的愣了。
她低头思索了半天,苦恼地捏了缕头发——好吧,她头发也是随便扎的,勉强学会了赵一平的那种,再难点儿的她自己实在给自己梳不好。
买下人这种封建社会的行为,实在有点挑战安汀的三观……不过,她看了看厨房,再想想每日的家务,咬了咬牙下了决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