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承（二） ...
-
完全记不清在车中度过多漫长的日夜，只知道车上的孩子在不断的减少增加。带上车的孩子多是家庭贫困，依依除外。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原因，车上的人对依依的态度不是很友善，爱理不理了，却不知依依从来都不在乎。
每逢孩子离开，妇人总会淡漠的对他们说：“你们爹娘把你们托付给我，那是相信我，因为我会给他们合理的价钱。我能把你带到各家各户当下人，也是因为他们相信我我，相信我的眼光。如果谁胆敢不安守本分，坏了我的名声，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离家的人多是难过且沉默的，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多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连依依认为的异类翠花亦是如此。妇人每天会按时给车里的人分干粮，到了特定的时间让他们下车方便。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为了杜绝他们偷跑回家的心，车子的门窗都是锁着的，就连方便的是时候也只能在不远处。
这天，翠花内急。
憋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方便的时间还是遥遥无期，直到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翠花才“哐哐”猛拍车门。
听到门板传来的声音妇人问道：“怎么回事？”
翠花憋的满脸通红道：“大娘，我要小解。快点，快要憋不住了。”
赶车的人听到大声叫骂道：“没事吃那么多干嘛？又要停车，何时才能赶得回去。真是懒驴懒马屎尿多，耽误时间。”
虽然车夫冲冲的叫骂，但是依依他们明显的感觉到马车奔跑速度放缓了下来。
许是听到翠花声音里的急切之意，没理会赶车人，马车一停稳妇人便条不紊的把门给打开。
翠花看到门开了，直往外蹿。看到翠花急奔的模样，妇人扫了其他人一眼，冷冷的说道到：“还有没有人要解手？如果没有，就都给我安安静静的，不要在打断进程。如果没在宵禁前赶回去的话，晚上就都没有饭吃，都要露宿荒野。”
依依不经意的抬头，发现妇人的嘴角轻微上扬，愣了愣，接着便听到妇人略带恐吓的说道：“荒野里有什么？有狼，有老虎，还有......”妇人顿了顿，看到车中的人面带恐惧地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加大继续道“还有什么孤魂野鬼啊，专门抓小孩子，他们最喜欢吃小孩的内脏了。”
被吓到的孩子一窝蜂的往下跑，生怕打断进程，留宿荒野。
车上一空，只余妇人与依依。
“你不怕？”妇人看着依依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依依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本能的低头带着些许感伤回道“我小时候就住在上山。嗯，确切的来说，就是山上的村子里。”
听到依依的话，妇人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心里暗骂道：“好个柳力，竟然把人藏的那么偏，若不是他自己传信，自己现在还是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
妇人表情严肃，刚刚出现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转眼即逝。以为自己惹她生气了，依依心下一凉，更加没有说话的欲望，闭着眼，头沉沉的靠着车厢。“柳依依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你？就算你不在乎不，你就不能让别人高兴点吗？”
看到依依闭着眼，妇人便走出车厢。
靠在车厢的依依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车上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依依，这牙婆不坏嘞，一路上都没怎么大骂我们。”翠花攘了攘依依说道。
依依只觉得昏沉的厉害，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依依，你说我跑的快不？辛亏跑的快，要不然弄在身上那得多恶心。啊！我看我最适合做丫鬟，送信的。哈哈哈哈”翠花乐呵呵的说道。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意识全无之前，依依听到的只有翠花的叫喊。
看到依依靠在车上的身子渐渐往下倒，翠花惶恐的尖叫起来。
“哐”门被打来推开。
看到伏倒在一旁的依依，妇人急忙跑过，搂起依依抱在怀里。
“赵大叔，赶快点，有个孩子病倒了”探了探依依额头妇人对马夫喊道。
妇人进来，惊得其他的孩子都睁大了眼睛。因为平时，出来分发食物妇人是不会进来的。
惊住的翠花反应过来忙问道：“婶儿，她没事吧。”
因为方便的事，翠花喜欢上了这位面冷心热的妇人，称呼也由大娘变成了婶儿。
“没事，”妇人爱怜的摸着依依的脸轻道“她只是着凉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照在地上，屋内一片清幽。依依试着想起身，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儿。
“睡吧！”白玉般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没发现身旁有人，依依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搂在怀里。
“谁啊？是谁搂着我？为什么她身上会有娘的气息？这么温暖，是娘么？”依依抑制不住的流泪汹涌而出。
许是感到衣衫上传来的湿意，修长的手拍着这依依的背，柔和的歌声响起：“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呀.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蓝轻摆动啊.宝宝闭上眼,睡了在那睡梦乡。 ”
“是娘，真是娘。这是娘哄我睡觉时唱的歌。”听到歌声的依依紧紧回搂着，所以的冰冷都被传来的炽热驱赶，睡衣沉沉，进入了梦乡。
被依依扒紧的人无声的笑了，满是无奈。
天未亮，再次醒了过来的依依伸手摸了摸身旁，发现身旁不再有人，依依立坐了起来。
“娘呢？”依依惶恐的看着四周“娘不会又离我而去了吧？”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定是娘。”依依兴奋的掀开被子，衣服往身上一套，赶紧跳下床。
“咦？你怎么起来了”推门而进的妇人看道赤着脚的依依站在地上，惊讶的问道。
看到妇人，依依心头满是失落“不是娘，原来不是娘，娘早就去世了，怎么还会回来抱着我？”
“才刚好一点，不要着凉了，赶紧上床去。”妇人催促道
“昨晚是你抱着我睡的？”依依低下头轻问到
“是啊！”妇人笑道“你昨晚还叫我娘呢！这么大的孩子还找娘，真是——”
笑着的人不见平时的严肃，反而多了些狭促。
听到妇人的话，依依面上一红，喃喃道“你究竟是谁？”
被反问，妇人也愣住了，转而笑道：“那你说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依依直愣愣的看着夫人道“昨天的那首曲子是谁告诉你的？我娘说那首曲子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的。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认识我娘？”
听到一连串的问题，妇人噗嗤一笑“呵呵，秋荷还真是会教女儿，教出来的女儿很聪明哦。”
“你到底是谁？”依依不想继续纠缠着个问题，盯着妇人问道。
妇人但笑不语。
不回答，依依也不想再探究下去，她是认识娘的，所以她相信她。
依依不再追问，妇人继续笑道：“上床吧，伤寒不是还没好么”
爬到床上，依依用棉被裹着自己。没有躺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妇人，良久面上一红轻道：“你能在唱那首曲子么？”
妇人笑了笑，柔和的曲子再度在飘起。飘飘摇摇，飘到依依最深沉的梦里面。
“翠花，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其他人呢？”依依走出房间已是两天之后的事。
蹲在花坛旁边的看蚂蚁的翠花听到依依的声音先是惊讶，后是高兴，跑到依依旁直盯着依依看。
“依依，你好了啊！真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去哪儿啦？”翠花撇撇嘴继续道“其他人都被领走了，大婶还不带我去青楼，哎，我一个人好是无聊。对了，依依你会去哪儿？没听你说过欸！”
“我？我，我不知道。”依依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不管去哪儿不都是找个安身之处而已吗？
“那我们俩就在一起吧！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就可以照看你了。”
“照看我？你为什么要照看我？我们俩......”
“我们两是好姐妹。”翠花抢在依依回答到。
看着翠花真挚的眼睛，依依把不熟两个字吞进肚子里。
“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一定会在扬州最大的青楼里当丫鬟。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同样可以来找我呀。”
依依不敢置信的看着翠花，心中波涛汹涌“为什么？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明明是陌生人，除了说过几句话外，她为什么会这样推心置腹的待我？”
想问清楚的依依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哟，还没分离呢就姐妹情深的来了，要是真的分离你们是不是要哭道天崩地裂？”
“婶儿，你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我要上工的地方啊。”看到妇人翠花甜甜的问道。
妇人笑道：“不急，看依依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们愿意在一起，下午我就带你们去。”
“真的？”依依高兴的叫嚷道“依依，你就和我一起吧！跟我在一起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翠花盯着依依，生怕依依不愿意。
“好。”
阳光照在身体初愈的脸上，惨白的脸上漾起了健康的红晕。玉一般的人，花瓣似的唇，一时间竟让翠花一不开眼。
此时的依依却在在分神，“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答应？为什么我要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请求？”
将两个呆呆的人的表情全看在眼里，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在感叹“芙儿，她们多像我们啊，像我们小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承（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