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13、【十三】

　　翻开第二页信纸，是成都分坛坛主传来，成都分坛是七天前接到余火莲的命令，那时李立遵已与成都守军在两国交界地带有过一次小规模接战，双方都只是试探，只在山林之中短暂接兵，两军先锋皆不足三百人，却都擅长山林战，游斗半日损伤不大各自回营。不过此番交手就显出宋重文轻武的弊端来了。宋兵虽也都是擅走山林之人，但平素少训练，短兵相接战斗技巧差的太多，相互之间也缺少配合，半日下来负伤几十个，其中竟有十五人不能再战，而李立遵部，伤者不过十余人，仅有一人不能再战。成都坛主信中言明，如此差距只怕再也拖不住李立遵了。
　　余火莲叹了口气，成都府守军人数本就比李立遵少，战力又低，如何还能拖得住呢。余火莲站在山陵上远眺成都府，口中轻声自语，“既然拖不住，那就不必再拖了。”想罢，他扬手放出一枚火号，小半时辰后一名无间道弟子身穿李立遵部军服赶来。
　　“你是鬼堂冥火座？”余火莲问。
　　“是，属下离鬼。”
　　余火莲点点头，方才他放出的是宗主火号，便料到来人必是潜伏在李立遵军中冥火座弟子，既然有内应事情更好办了，“李立遵和温甫奇敢反无间道，不能用了，这次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他们死后你想办法将李立遵人马投向其南陵温，温甫奇那里可有与你配合的弟子？”
　　“有。”
　　余火莲点点头，“将任务传给他。”
　　“是。”
　　说完余火莲翻身骑上那匹离鬼带来的军马，吩咐身边的幽冥座护卫，“你去夔州，看看皇帝派人来了没有，如果夔州军调动不利，就调用夔州分坛人手。”人情他可以不做给朝廷，但是这一局他却无论如何也输不起。
　　“驾！”都吩咐妥当，余火莲打马直奔成都府，马不停蹄疾奔四个时辰，还未入宋境他便停了下来，此地看似荒山野岭，实则却是联通成都分坛的一处地道入口，这个地道是借用了几个天然地裂和山洞修建的，当初是防备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转移之用，里面虽不算直路，却是比地面官路近了许多。余火莲运足轻功不惜真力飞纵一个多时辰，直抵成都分坛内堂。
　　无间道成都分坛坛主姓杨，单名一个守字，杨守打开门走进内堂的时候，惊见坛主座上竟坐了个人。
　　“什么人？！”杨守立即摆开架势。
　　“比干剖心。”余火莲道。
　　“鬼神同泣。”杨守下意识的接道，直抵是自己人，他神情也缓和了下来，“你是？”
　　“余火莲。”余火莲微微一笑。
　　“少主！”杨守立即跪下行礼，“属下不知是少主，请少主恕罪。”
　　余火莲摆摆手站了起来，“李立遵那里不用再拖了，告诉他，明晚三更以成都府军营起火为号，让他去抢成都粮仓。”
　　杨守微微一怔，“让他去抢粮仓？”
　　“放心，成都府我已经有所安排，军营不过是个空饵，人都在粮仓等着他呢，不过成都守军人数不足，你将本门弟子也带上，截他后路。”
　　“是。”杨守应道，却又想起温甫奇来，“少主，那温甫奇呢？”两人是一同出兵，虽未合在一处，但若李立遵被围，温甫奇必定发兵来救。
　　“温甫奇就要看你的了。”余火莲笑得神神秘秘，直把杨守笑得一头雾水，指着自己的鼻子迷茫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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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时分两匹快马从成都府偷偷出城，分别向李立遵和温甫奇营地而去。宋与吐蕃唃厮啰在两国缓冲地带有过一次小擦战，虽然还算不上备战状态，但也堪称紧张，在这种情况下夜半三更已关了城门的时辰偷偷向敌营去的，自然只有奸细。
　　往李立遵营地去的，是成都分坛负责与李立遵部联系的线人，而往温甫奇营地去的，赫然是杨守自己。
　　“你还敢来？！”李立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来人！”立即就喊人要把眼前这个晃点他的魂淡拖出去大卸八块。
　　“将军息怒！”那名无间道弟子一副诚惶诚恐摸样，“将军想必知道本门宗主羽化的消息，实非本门有意拖延，或者戏耍将军，一切事出有因也是情非得已，如今本门少主已然继任宗主之位，计划继续推行，还请将军听小的说完。”他已经被几个兵士按住用力向营帐之外拖，于是这几句话他说的飞快。
　　“嗯。”李立遵一抬手，兵士们便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外拖，却也没有将他放开，仍旧按着，那弟子连忙继续说，“今日少主传来讯息，京师已经准备就绪，请将军明日三更，以成都兵营起火为号，出兵抢夺成都粮仓。”
　　一听见粮仓两字，李立遵简直心花怒放，他这几日就是为粮饷发愁，“你们出去。”李立遵终于挥退了那几个兵士，然而他却还有疑虑，“你们既然要造反，想必也需要粮食吧？”李立遵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那弟子揉了揉肩回答道，“将军大军在此虚耗两月之久，少主有意补偿将军，何况攻打成都府还要依仗将军神威，当初老宗主也已将成都府许给了将军，待大事一成，本门全部撤出成都府，人、地、钱都是将军的，何止是这点粮食，将军尽管宽心。”那弟子说话时一脸谄媚神情，也很是让李立遵受用。
　　然而他却在心中冷笑，什么许诺，你们宗主都死透了，谁知道你们还能不能成事，待我洗劫了成都粮仓，立刻就回朝去夺赞普大位才是正事。想到夺位李立遵就想起自己的竞争对手温甫奇来，若他出兵去夺粮仓时，温甫奇背后偷袭，他岂不是徒做嫁衣？
　　“那温甫奇呢？”李立遵问。
　　“哦，温将军配合攻打梓州，所以明日温将军就会开拔，绕过成都府前往梓州。”
　　“哦？”李立遵大喜，如此一来温甫奇必定浪费许多时间，他明晚抢了粮食就回朝，等温甫奇从梓州拿了粮食再回去，大局已定了。
　　“哈哈哈哈！”李立遵大笑，“好，好！那就如约，明晚三更！”
　　不过待那无间使者一走，李立遵却又疑心起来，温甫奇与他心思相同，如何会舍近求远同意去攻打梓州？左思右想不妥当，第二日一早李立遵便放信鸽给温甫奇，将他与无间使者的约定告知温甫奇，以作试探。若使者所言有诈，那温甫奇得知消息，今晚必定来抢粮食，他则背后偷袭，收个渔翁之利，若使者所言是真，那他今晚抢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