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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家第一步,打响知名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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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长丰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自以为对这里已经十分之熟悉了。然而找到这金门镖局却着实费了一番周折,他有些挫败地发现,他对这座城池的了解有限。或许他了解它最风光锦绣的一面,却未必知道隐匿在这繁华后的平实,甚至晦暗与苍夷。
观前街十里铺当然不会真有十里长,它是一条宽不过三丈,深约三百米的长街。它也许不是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但它是极接地气的能反应百姓真实生活的地方。
季长丰领着随从六儿在街口的一家茶馆里寻了坐处,小二给他们沏了一壶上好的普洱和两盘茶点,便准备退下了。
茶馆鱼龙混杂,各色人等来往,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季长丰一弹指,一小块碎银便落到了店小二的手里。他笑得友善,问道:“向你打听个事儿,不知可方便?”
店小二低头一瞅,复又抬手一颠。嗯,约莫一两,心想这位爷出手真是阔绰。原先看到这位爷用银制的面具遮掩了大半的面容,小二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但以他这么多年的积累,连随从的神情都这么拽,这位爷定是世族大家出身。
不说这一身棉服看着普通,细细看去能发现银线暗藏,做工精良,再看这双小鹿皮靴的皮质、成色。啧啧,都不是寻常物件。
他将银子迅速地揣进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客官只管问,小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倒也不是什么难题,我有个朋友托我寻个镖局。你也知道的,最近全国动荡,京城不乏大户人家举家迁徙的。我看你这条街上有家金门镖局,你倒是说说看,这金门镖局如何?”季长丰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笑起来越发的清俊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小二咧咧嘴,道:“实话跟您说吧,小的真不推荐您去这家镖局。要说二三十年前,这金门镖局在咱们京城还是有些名头的,现在呀,唉,早就落魄得不成样了。小的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迎来送往的,也听到腹有诗书的茶客论道了不少事。这要做好镖局生意得有三硬: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而这金门镖局,是一样都不占呐。”
“哦?”季长丰饶有兴味地拉了个长音,“竟是这样。”
小二越说越来了兴致:“听说这金门镖局的总镖头金大彪在江湖上曾是个人物,在业内还颇有些名气,可惜得罪了权贵,生意一跌千丈,人也一天比一天没了生气精神,以他的身子骨哪还能走镖啊!他家独女倒是个机灵懂事的,这金门镖局还能开到今天,也都是她在苦苦支撑。可惜呐可惜。”
他对金小玉更生了些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情,也想知道别人眼中的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了想,又放了块碎银子在桌上,道:“你且说说这金家独女,如若真有你说的这般好,为何还不建议我委托金门镖局呢?”
小二挠了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金姑娘心地善良,性格直爽,为人又仗义热心。论人品当然是不错的,但论起镖局的实力,实在是……嘿嘿,实在是水了些。小生意买卖倒也算了,公子爷您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人,委实不妥呀。”
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季长丰满意地将桌上的碎银向小二面前推了推,道:“有劳。”
小二弓着身子接了钱退下,连连说着:“谢谢公子爷,有事儿您吩咐。”心里美得乐开了花,今儿家里可以吃上顿好的了。
小二给季长丰安排的座位闹中取静,既是从大堂中分割出来的雅间,具有私密性,又听清楚得听到大堂中茶客的高谈阔论。
几个读书人正喝着茶小声谈论当今时事,“京城如今风声鹤唳的,这叫人怎么呆的下去啊!”灰袍子青年感叹道。
立马有人接着说:“最近无论是进出城,都差得极严。这个关键时刻,两王都怕出什么乱子吧?”
“听说五殿下都入了平凉城了,不知道是也不是。”有人轻声说道
“这样的传闻我的听的多了,也辨不出真假。还听说北翟军正欲开拔,要乘着二王夺……之机,进攻咱们大炎呢。”说着叹了气:“不知咱们喝茶论道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不论是两王之事,还是北翟之事,苦得都是咱们老百姓呐!”
“是啊是啊!!!”那人话一说完,附和赞同之声不绝于耳,似是他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
百姓中略略通晓政事的,都知道大炎的老皇帝垂垂老矣,已不能上朝。不知何故,却还是迟迟不传皇位。他育有六子二女。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已近白热化的阶段,是以京城人人自危。最深入民心、也最无实权的闲散五殿下日前自请领兵南下平乱,怕也是为了躲这二王之乱。
季长丰静静耳力过人,把这群人的话听了个八□□九。心想,真是高手在民间呐,对于时局的掌握虽不是最及时,但是大方向都掌握了。
他起身,大步迈出茶楼。乱世方显英雄,也该是他登场亮相了。
***
离季长丰和金小玉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他就到了。当然啦,本来他可以到的更早,结果被京城的小巷给绕晕了,却坚持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找到十里铺。
他提早来,一是可以在市井中打听下金门镖局的风评,二来是想在他们没有准备之下看看他们的真实情况,三来嘛,或许他心里也有一丝想早些见到这个热烈明快又有趣的女子吧。
“金门镖局,镖镖必中,使命必达!瞧一瞧,看一看。信镖、票镖、银镖 、粮镖、物镖、人身镖,镖镖都接啊。有镖的捧个镖场,没镖的捧个人场!最近世道不好,大家拿着我们的传单送给大户朋友,人呐要有点忧患意识,不要最后有钱没命花!凭单八五折,白菜价亏本大甩卖咯!”大老远,未见其人就听其声。
他以为她昨天说要在镖局门口吆喝只是随口一声,哪有花样年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抛头露面的,即便是江湖儿女怕也是不屑于沿街叫卖的吧。
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笑得自信,吆喝得热情。不顾众人的各色眼光,笑脸迎人地将传单送到行人手里。她也会弯腰将地上被随意丢弃的单子轻手轻脚地拾起,抚平。然后,继续卖力地吆喝。
这样的金小玉,让季长丰觉得既生好感,又是怜惜。
“公子,您拿着,这是我们金门镖局的单子,凭单八五折。有事没事儿您先留着,人生哪没个万一呀,您说是不?”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忽然凑到他跟前,她的大眼睛此刻笑成两个弯月。
季长丰有些发愣,下意识地接过单子。他话到嘴边,佳人却已奔向他身后的路人。他才想起今天他带了面具,不怪她没认出来。
“喂,姑娘,金姑娘。”季长丰朝着她的背影喊道:“金小玉,小玉。”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始终在忙碌地左钻右窜。
他只好耸了耸肩,走到她身后,拽着她的后衣领,提起真气就喊:“小短腿!”
“谁敢叫我小短腿!!!”金小玉反射性一记右勾拳,霸气十足。
季长丰捂着脑门道:“金姑娘……好俊的身手。”
护主心切的六儿,挡在金小玉的面前,嗷得一声怒道:“你想谋杀我们公子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金小玉道歉连连,“没伤着你吧,这位……呃,壮士。”在看到他脸上那极占地盘的银色面具之后,她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称呼。
“壮士?!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公子像壮士了?”六儿气得差点翻白眼了。
季长丰觉得自己的脑门更加的疼了,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看着金小玉,道:“金姑娘,是我冒昧了。”
“这不是长丰公子吗?怎么打扮得……这么销魂?”一个大男人整天穿得跟朵水仙似得,大白天带着个银色面具招摇过市,这是怎样难以捉摸的品味呐!
对她这么迅速就认出他来,季长丰心里很满意,觉得脑门好像也没那么痛了,拱手施了一礼:“正是在下,咱们边走边说?”
金小玉点点头,把手上未发完的传单交给了三饼,招呼一条和贰万陪同她回了金门镖局。
金门镖局名字威风,事实上就是在一个一进的小院里。因为许久未曾修葺,正房的屋顶有些坍塌。地方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也没什么可逛的。
金小玉领着季长丰进了中堂。地方虽挤了些,布置得却很简洁大方,正中间挂了一封画和两副条幅,皆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六儿瘪瘪嘴,小小声嘟囔:“就这破地方,也就比侯府茅房大一点。”被季长丰眼风一扫,顿时就没了声。
季长丰清了请嗓子道:“贵镖局的概况在下已了解,不知镖师的功夫如何?”
金小玉吩咐一条去看茶,双手一背,潇洒道:“别看我们金门镖局的门面不大,但是俗话说‘小隐于野大隐于市’,咱们金门镖局这间小庙里也是卧虎藏龙呐。”
“我父亲金大彪是总镖头,那逍遥扇舞得那叫一绝。”话音未落,隔壁房间传来震天的咳嗽和老痰声。那咳嗽声都不带中场休息,听得中堂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嗓子痒痒。
金小玉毫不变色,继续说:“我金小玉,未来的总镖头,同僚们客气地叫我。”,她把手上的扇子“唰”得打开,上书龙飞凤舞的五个字——“玉面小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