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25、异变

　　备战的第五天，左岩和顾行歌搬出了乔木家，他们已经把灵鹿阿婆的房子收拾好了，还在旁边盖了一间新房。左岩和顾行歌便各自搬进新家。

　　又过了十天下起了雨。雨下了一整天，部落里都是潮湿的味道。部落里紧张的氛围立刻被这雨冲淡了。左岩不解，忍冬开心地告诉她：“下雨的时候，变异人会受不了雨的味道而蛰伏，这个时候我们未变异人可以大胆地狩猎了！看这雨会持续几天，那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日子好好休整了！”

　　变异人受不了雨的味道？左岩百思不得其解，走到院子里仔细一闻，没什么特别的啊。正疑惑间就见顾行歌脸色不对。

　　顾行歌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在雨里淋了半天，左岩喊他他也不理，最后终于晕倒了。左岩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招呼人把顾行歌抬进房里。一抬手就感觉到顾行歌的体温发烫！

　　顾行歌竟然在发烧！左岩心里难受，他还在发烧！她竟然把他身体不舒服这件事给忘了！自从顾行歌伤口愈合，她就认为他已经完全好了，竟没留意他的低烧退没退！左岩自责着、恐惧着。在这么落后的地方生病意味着什么？她不懂草药，该用什么草药、如何降温？正着急间，忽然想到那天渡过冰水河时顾行歌的高烧很快退了，对，用冰水河的水！

　　左岩提着水壶想去冰水河。可他们自从被带入部落就再也没能出去。她不知道冰水河在哪儿。左岩跑去找乔木，乔木已经带领狩猎队出去打猎了。去找忍冬，忍冬为难地摇头，部落刚下了命令，出了狩猎队，谁也不能出去，除非有四大元老的特许。左岩忙跑去找暮元老。

　　暮听说顾行歌病了，便冒雨赶来。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只得出还是伤口感染造成的结论。如何降温，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他能降温的草药已经用完了。这段日子没能出去采药，他还有好多常用药材都没了。

　　“可以用冰水河的水，暮元老！”左岩请求着，“请您让我去冰水河吧！他必须把温度降下来！”

　　“可是部落规定你们是不能出去的。只能等狩猎队回来，让乔木再去冰水河。”暮有些为难道。

　　“狩猎队回来都是晚上了！我们等不及啊！”左岩摸摸顾行歌的额头，越来越烫了。

　　“您看看他的体温！现在下雨，变异人不出来，那我们出去是安全的！”

　　暮思量再三道：“如果你能找到人愿意去冒险，那我便同意。只是你不能出去。要知道，你是女人，现在即使是下雨，也不能保证变异人真的一个也不出来。他们只是不喜欢雨水的味道，不是不能在下雨的时候杀人。”

　　可是现在谁会出去！外面是危险的丛林和隐藏在不知何处的变异人，谁会为了一个刚到部落的人出去冒险！且不说现在部落里除了巡逻队，剩下的大多是女人孩子，即使有狩猎队的人，谁又乐意去呢？

　　“您告诉我如何去，我自己去！”左岩请求道，“您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现在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您让我找谁去！只要告诉我如何去，我自己去！”

　　“不行！”暮毫不犹豫打断她。他们收留他俩时就下了命令，决不能让他俩知道如何出入部落峡谷，不能把部落的位置泄露了。他俩还在考察期，如果告诉她冰水河如何去，就等于把部落暴露了。

　　左岩见说服不了暮，转身往外跑。她必须想办法弄到冰水河水。

　　左岩挨家问有没有人去冰水河，挨家问能不能帮她，跑了整个二队三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

　　“岩岩，我去问巡逻队，如果他们同意，我陪你去！”忍冬踟蹰着，最后决定去找巡逻队，恳求他们同意放行。

　　“冰水河那里太危险了，变异人如果来了会选择在那里驻扎的！那里只能狩猎队能去，你还是等明天让狩猎队把水带回来吧！就一晚上，烧不坏的！”更多的人觉得只是发烧而已，等一晚上再去也没什么。

　　没人愿意出来。左岩跑不动了，回来只好替顾行歌换湿帕子。只是普通的水无法遏止顾行歌的体温，他的脸已经红透了。左岩无法，只好将家里最大的桶里装满水，架着顾行歌坐进去。

　　暮元老突然站起来，吩咐道：“你先在这里换水，我先回去找找看有什么药可以用。”

　　暮元老走后，左岩又给顾行歌换了一次水，顾行歌终于醒了。

　　“左岩，去把门关上。”顾行歌难以抑制地痛苦地抓扯衣服，“我有话要说。”

　　左岩忙跑去把门关了，等她一回头，顾行歌已经把上衣脱干净了。

　　“我不好受。”顾行歌压低声音道，“我觉得我会拖累你。”

　　“咱俩一起的！你会好的！”左岩忙低声安慰他，帮他往头上淋水。

　　顾行歌却难受得抓挠起木桶来。

　　“左岩，我觉得，我觉得我要变异了……”顾行歌痛苦地说完，手下控制不住力道一下把木桶戳了个大洞，手指使劲，就将厚厚的木桶壁从上到下像刀割一般割裂了！

　　左岩目瞪口呆。

　　“在他们发现之前，你赶紧逃！不，你去告发我！你得留在这里才安全！”顾行歌胡言乱语起来，他蜷缩着，痛苦万分地控制着挥动手掌破坏一切的冲动。

　　左岩正要上前帮他，却被眼前一幕震撼住了。

　　只见顾行歌的手迅速变化，她眼看着他的手掌骨头在迅速凸起、移位，她几乎能听到骨头咯咯吱吱的响声。顾行歌痛苦地仰面喊出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胳膊，把木桶打得粉碎，然后摔在地上，又晕了过去。左岩颤抖着去摸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掌已经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行歌？”左岩这才哭了出来。她把顾行歌拖到床上，拍拍他的脸。仔细看他的脸，左岩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吓坏了才有了错觉，她觉得顾行歌的脸有了变化，但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

　　顾行歌的体温渐渐降下来了，左岩不可置信，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脖子、肩膀和手臂，从前受伤的地方伤疤她都看不出了，忙检查他的手掌。手指还是正常的，他的指甲还是正常人类的指甲，不算太硬，圆润的指甲头和利齿族人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找到了！”暮元老的声音老远传过来。左岩忙将木桶碎片堆在一块，从里面将那两片被顾行歌手指割裂的木头以及被抓出指甲印的木桶片藏了起来。刚藏好，暮元老就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把草药，兴奋地喊着：“你赶紧拿去煮水，三碗水煮成一碗，他喝了就能退烧了！”

　　暮元老絮絮叨叨：“这可是我翻箱倒柜找到的。还是前年给乔木治伤时用剩的。幸亏没丢掉！”

　　暮跑到床边将手放在顾行歌额头试体温，疑惑道：“退烧了？”

　　左岩支吾道：“我给他换了几次水，他就慢慢好了。”

　　暮这才发现屋里都是水，走之前的木桶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刚才我想扶他去床上躺着，不小心把桶打碎了……这个桶是我自己做的，刚学做，做得太不好了，还漏水，等有时间了，还是得请乔木再帮我做。”左岩见暮一脸怀疑，忙指着草药问：“这是什么药？放了那么久还有药效吗？他现在不烧了，还用吃药吗？”

　　暮这才把药重新揣进怀里道：“这药太毒，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拿它来。用了这个药得等烧退了再吃其他药解毒才行。他现在不烧了就不要吃了。”

　　左岩忐忑着盼着暮赶紧走，她不知道等会儿顾行歌会不会复发。倘若被暮看到了，顾行歌会不会被当做变异人杀掉？

　　“左岩，冰水河的水！”珙桐冲了进来。她浑身湿透了，手里拎着两个竹筒，胸前也挂着一个。

　　“珙桐，你又溜出去了？！”暮元老站起来怒目。

　　“啊，暮元老！”珙桐这才看到暮也在，她忙把竹筒递给左岩，立刻嬉皮笑脸企图混过去：“暮元老，您赶紧想想为什么冰水河的水能退烧呢？为什么同样是水，冰水河的水就这么特殊呢？还有，为什么冰水河这么特别啊？说不定，冰水河底有人类的大秘密！冰水河里面是不是埋着很多史前文明啊？”

　　暮不为所动，寒着脸罚珙桐织布一丈。珙桐偷偷朝他吐舌头，把暮元老送走才翻了个白眼无所谓道：“一丈布，那也得有那么多麻啊，没有我怎么织？”

　　“珙桐，谢谢你！”左岩拿着竹筒哽咽道。没人愿意帮她，这个时候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偷溜出部落，淋着雨打来冰水河的水，左岩拉着珙桐的手不知如何感谢她。

　　珙桐被左岩看得有些害羞了，她第一次脸红扭捏道：“哎呀，没什么啦！只是一点儿水，我也老是蹭你家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