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aris》莫染清风

36、一杯红酒

　　珀劳莉斯的寝室已经被她改造成了黑白两色，在漆黑的帷幔和白木桌前，汤姆的存在变得格外突兀，他整个人陷在左手边的软榻上，两条长腿随意的搭在上面，他背后支着一个纯黑色的天鹅绒垫子，衬得他的衬衫格外雪白，珀劳莉斯瞥了一眼他手里盛着玫红色液体的高脚金边水晶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霍格沃茨厨房里的，显而易见，汤姆没有乖乖待在卧室里。
　　“来一杯？”看见珀劳莉斯靠在门边沉默的盯着他，汤姆轻轻举起酒杯，慵懒轻佻的颜色隔着酒液看起来魅惑而危险，自从他吃掉了主魂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珀劳莉斯对此很不适应。
　　“我想我确实需要一杯。”她眨眨眼，灰绿色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在她走过去后汤姆识趣的将腿向里挪动，为她空出了位置。
　　“发生什么了？”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桌上的酒杯和酒瓶飘飞起来，在斟满五分之一后杯子飘到了珀劳莉斯眼前，她看看杯子又看了看汤姆，没伸手去接。“别看我，这是我还在上学时藏在学校里的酒，年份最少有五十年，足够放倒你了。”
　　“你去有求必应室了吗？”她接过酒杯，修长到有些怪异的手指姿势标准的托住杯底，拇指配合着捏住，她手腕轻轻抖动，酒液先是小幅度的旋了一圈，随后完美的沿着杯口打了一个旋。汤姆看着她漂亮的手法轻挑的打了个口哨。
　　“没去。”汤姆的眼睛还看着珀劳莉斯手中旋转的酒杯，他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才刚吞掉主魂，有些……消化不良。”他斟酌了片刻才找到这样一个词汇，珀劳莉斯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是消化不良那么简单。
　　“那不用去了，他不在那里了。”酒液的旋转一点一点停了下来，浓郁的香气在屋内蔓延开，珀劳莉斯轻轻叹了口气。“冠冕出来了。”
　　“出来了？”汤姆收回了视线语气稍稍严肃了些。
　　“密室被打开了，蛇怪跑出来了。”说到这里她拿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五十年前是你打开密室的对吧？然后栽赃了出去。”
　　“没错。”汤姆承认的很干脆。“你怎么知道的，蛇怪，还有我？”汤姆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又给自己斟上半杯的珀劳莉斯。“我很好奇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把魂片取出来后哈利还能听懂蛇语。”珀劳莉斯的回答简单直白，蛇语者的能力是魂片给哈利的，在魂片取出来后为什么他还能听得懂？除非汤姆有什么瞒着她。
　　“那个啊。”汤姆无辜的眨了眨眼。“没取干净。”
　　“没取干净？”珀劳莉斯低声重复，她手中旋转的杯子一顿，鲜红的液体溅到她雪白的手腕上，突兀刺眼。“是哈利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汤姆没搭腔，他沉默着注视着珀劳莉斯然后轻笑一声将整个人向后仰，他仰头盯着天花板，左手撩起额前柔软的卷发做了一个近似扶额的动作。
　　“你就不能，哪怕就一下，怀疑一下我？”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关于哈利那道牢不可破咒他有办法做手脚，他也知道珀劳莉斯绝对也清楚这一点，但是她却第一时间判断问题出在哈利身上。“我可是杀人无数的黑魔王啊。”就算记忆没回来，他在16岁就已经打开密室开始杀人了，他不需要信任，他只要利用就够了，家养小精灵毕竟智商有限，定下的牢不可破咒有不少空子可以钻。
　　“黑魔王也不是拿来背黑锅的。”珀劳莉斯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哈利出什么问题了？”
　　“那个小鬼太弱了，全取出来会死。”瞥了一眼那双青玉般的眼睛，汤姆忽然没了骗她的兴致。“时机成熟我会取出来的。”他放低声线，像是在说一个承诺。
　　“能解决就好。”珀劳莉斯点点头，她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碰汤姆手中的，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闷。“晚安。”在看着珀劳莉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汤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血红。
　　次日，珀劳莉斯史无前例的在魔药课上迟到了，由于她的门上有禁制，并且她从来都会在六点半出现在休息室看书，哈利和德拉科只当她是提前离开了，直到她推开魔药教室的大门打断斯内普对哈利的提问时，他们才见到她。
　　汤姆的酒有问题，仅一杯就打破了她身体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魔力，偏偏那个混蛋一早晨不知道去哪了，天知道让魔力镇定下来花了她多大力气，她单手扶着门板，被冷汗浸湿的手心正无力的下滑。仔细一想，昨晚的谈话处处玄机，汤姆不是没有破绽，可是她一直在担心哈利的身体，根本没去在意那些细节。
　　“布莱克小姐也许愿意告诉她可怜的魔药教授，为什么她会迟到？”斯内普的脸色很差，他目光盯着珀劳莉斯空着的座位，仍没有看她。
　　“抱歉，先生。”她低着头，也没去看他。“经过昨晚的走廊时我有些害怕，所以稍微绕了点远路。”
　　“去费尔奇先生那里领三小时劳动服务。”斯内普低着头，他似乎觉得哈利的坩埚更有趣些，他苍白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坩埚边缘，换来哈利不满的一瞥。“现在回到你的座位上，开始上课。”
　　“是，先生。”珀劳莉斯几乎要感谢斯内普的威压了，由于没人看着她，她收紧袖中的拳头步伐稳健的走到桌边坐下。斯内普似乎也没了提问的兴趣，他用魔杖敲了敲黑板，让学生们按照上面的步骤自行熬制。
　　“珀莉，你没事吧？”在看见珀劳莉斯本学期一直稍有血色的脸上一片惨白，纳威立刻凑过去低声问，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她这么虚弱了，甚至他都以为她的身体痊愈了。
　　“没事，先从艾草汁开始处理吧。”珀劳莉斯本以为她能撑过魔药课然后回去剥了汤姆的皮的，但是在惯例和纳威一起进行搅拌的时候，她的手刚接触到魔杖魔力就开始失控了，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了魔杖，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溢满的魔力火光让她咬着牙，在纳威诧异的注视下自己折断了它们，清脆的骨骼折断声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珀劳莉斯看着手上的魔力火光逐渐熄灭，然后对着纳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想搅拌步骤要你自己来了，我的魔力失控了。”她轻声说。纳威显然被吓到了，他看着珀劳莉斯不自然弯曲的手指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魔杖姿势僵硬的开始搅拌。珀劳莉斯拿出手帕捂住口鼻，看起来就像受不了魔药的烟雾一样，无处宣泄的强大魔力在体内乱窜，她微微簇起眉，掩盖住了疼痛。汤姆给她的酒里似乎有些和她平时喝的药有冲突的东西，珀劳莉斯眯起眼，想起汤姆那句‘足够放倒你了’，他是故意的，那酒的量不会对她有伤害，但在她多喝了些后药性混合，所以她现在的状况只能算是旧疾复发，而且算不上是他下手伤害她，手腕上的牢不可破咒不会对疾病有什么强烈的反应，那种程度的灼烧他忍受得了，他要做什么？目前的状况来看她至少半个月不能使用魔法，半个月足够发生很多事了，珀劳莉斯轻轻拭去嘴边溢出来的血液，纯黑色的丝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一只手粗暴的拉开了她擦拭嘴唇的手，她回神，看见斯内普正沉着脸看着她，那双黑眼睛中的怒气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请放手，先生。”她眨眨眼，神色无辜。“你弄疼我了。”左手已经被握得失去了知觉，珀劳莉斯尝试性的挣脱，那只手却钳的死死的。
　　“布莱克小姐都能亲手折断自己的手骨，我想这点疼痛算不上什么。”斯内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躲了她一学期，她也默契了配合了一学期，本以为在这学期结束前将她身体彻底调养好后他就可以解脱远离这个让他逐渐淡忘莉莉的小鬼，没想到她居然敢在本学期最后一节魔药课，在他的面前魔力暴动，刚刚屋内那庞大的魔力惊动了他，他本学期第一次看向珀劳莉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用粗暴的方式折断了手指将魔力锁在身体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安慰隆巴顿，她真的清楚她在做什么吗？
　　“纳威，圈数够了，停下装瓶。”珀劳莉斯转头吩咐全身僵硬的孩子，在察觉到手腕被握得更紧后她无奈的看向斯内普，他想怎样？他不想看见她她就减少存在感配合他，她轻车熟路的将魔力锁在体内打算下课后去医疗翼让庞弗雷夫人做些引导帮她平复，手指上的伤喝些药剂两天就能痊愈，不过是半个月内会魔力不稳定而已，他怎么会这么生气？“我想，不管我是否能忍受，这样对待一位女士显然不大好。”她低声回答，教室里的学生都看向他们，完全忽视了正在熬煮药剂的坩埚。
　　“马尔福先生。”斯内普盯着她，开口吩咐道。“麻烦你将本节课的药剂收上来，课后送到我的办公室。”说完他不待德拉科回应，他迈开步子拉着有些踉跄的珀劳莉斯大步走出了教室，漆黑的长袍在他身后剧烈的翻滚着，预示着主人现在差到极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