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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壳新魂 ...


  •   一羽赐命醒来已经好几天了。
      就是这几天让他越来越发觉自己的神经原来能这么强韧。
      是的,是神经强韧,不是神经大条,谢谢。

      就算前一刻以为自己over了,后一刻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之极的地方,他也就呆上那么一小小会儿,然后自得的发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有一些的——对于一个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壳子不是自己原装那具的人来说。
      身为一个曾经读过很多科幻玄幻神幻还有那什么幻等等各类小说的游戏宅,要区分真实和梦境事件是件挺容易的事。
      而且,胸口传来的感觉……疼,太疼了,就算壳子不是自己的壳子,疼痛也是货真价实的,甚至比他以前经历的过的任一种疼痛都要疼。他忍着简直能让人闭气的疼痛抖抖索索的探身去摸旁边案几上的茶壶时,竹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一羽赐命吃这一吓,一手就此摸空,眼看就要大头朝下栽下床去,却觉得一阵清香袭来,他被人轻柔的一托一翻又仰面躺了回去。
      妹哟!
      再轻柔他也是伤患,身上一动就疼啊!一羽赐命又疼又惊,两眼昏花,心里直想砍人。等到终于缓过气,他立刻向让他“免于”倒栽葱命运的人道:“多谢师尹。”
      嘎?师尹?师尹是谁?
      他看着床前这个相貌清俊的青年人,困惑的发现自己明明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又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就在入眼的那一刻,好像有谁刚刚告诉过他,这个人是无衣师尹,是他,不,是一羽赐命的救命恩人兼授业恩师。
      真奇怪,这是这个壳子自带的认知么?

      曾经有研究者认为,人的壳子与灵魂的关系就像是一台电脑的硬件与软件,软件存在过就会有痕迹,除非将存储部分彻底更换,不然,就算将机子彻底格式化,也总有办法恢复。如果是这样,他现在算是装入了一台旧电脑的另一套系统?对硬盘的读取似乎还是自动触发式的。
      一羽赐命有一点纠结,他走神也就一瞬间,现在纠结的是,他要跟壳子的恩师装很熟呢,还是要跟壳子的恩师装我其实根本就不认识你呢?不管是哪一种,凭着自己不擅作伪的性格,被识破都是早晚的事。
      这纠结的神色落在无衣师尹的眼睛里,颇有些意义不明的感觉。
      无衣师尹原本在他那句多谢后就有满腹的话想说,想问他身体感觉如何,还想拿香斗敲敲他脑袋问他为何要那般行事——给剑之初解毒的事情就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不想还未及出口就看见一羽赐命的神色一变再变,他也只好稍等上一等静观其变了,毕竟现在这个心爱的弟子刚刚被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总不能不管不顾的训诫。
      说来不短,其实从一羽赐命变脸到后来一脸的纠结,时间也就几个呼吸而已。无衣师尹想到一羽赐命本来伤势就重,此时恐怕他心思郁结更无益于痊愈,遂伸手倒了温温的茶,一边喂他,一边开口道:“羽儿,你感觉如何了?”
      声气于往常殊无二致,仿佛某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羽赐命咽完一盅茶水,一边看师尹将茶盅放回一边继续纠结,半晌才道:“怎么办,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好像忘了什么,比如,羽儿是谁。”
      羽儿是谁,羽儿当然是一羽赐命。
      羽儿是谁,这个命题就跟我是谁一样难解。
      师尹只是迅速的搭上一羽赐命的手腕,左手移到右手,右手移到左手,而后才继续问:“你觉得哪里不适?”
      一羽赐命看着师尹显而易见透出紧张的眉眼,心底涌上一股想要亲近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他可怜巴巴的回答:“疼,心口疼,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疼。”
      直到很久以后他再次回想时,才能明白自己这句话听在师尹耳中透出怎样的双关意味。
      以至于素以心思敏捷狡诈若老狐著称的无衣师尹,要顿一下才能出言安抚他道:“以后不会这么疼了,放心。”又道,“你就是羽儿,一羽赐命。忘记了也不打紧,先把伤养好。我近来也许会顾不到你,允儿,就是言允,我带在身边授课的小弟子,他会照料你,你——要好好吃药养伤,不可任性。”
      师尹说完准备离开,临行又忍不住问:“你忘记了自己是谁,却还记得师尹?”
      一羽赐命看着师尹的后背呆呆的答:“嗯,一见你就知道你是谁,都不必想。”
      师尹嗯了一声道:“好好养伤,不可劳神,不许胡思乱想,什么都等伤好后再谈。”说完就匆匆离去。
      一羽赐命缓缓透出一口气,又把方才短短的几句话在脑子里转过两圈,发觉师尹没有表露出要将他这个占了鸠巢的雀拔毛剖腹炸了吃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听方才师尹话里的意思,应是事务繁忙最近不怎么能来探他,便是来了也没什么时间多说什么,正好给他时间来——
      念头还没转完,他所在竹屋的门又给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白衣小童——言允。
      就算原装的那个一羽赐命,与言允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更别提熟识——本来么,差了一个年龄段的少年和幼童怕也不能有过多的共同话题什么的,联系他们的唯一纽带就是师尹,都是师尹的学生,如此而已。
      言允进来时一脸不加掩饰的喜悦:“一羽赐命,你醒了可太好了——师尹可欢喜了。”
      他年纪尚幼,神色如此天真可爱,后装的芯子比原来要老上一些的一羽赐命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一脸不解:“嗯?你怎么知道师尹很欢喜?”
      言允搬个小凳子坐在床脚,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一边给他理床被一边道:“我能感觉的到。师尹这几天从来没有这么欢喜,他忙得连允儿的课业都没时间检查,可是每天总要在这里呆上好久才离开……”允儿说着就张大眼睛,“我听说你待在师尹身边的时间比我长得多,你感觉不到么?”
      呆在他身边的那个不是我啊。
      一羽赐命在心底反驳了一句,才道:“我,我真的没感觉……”
      言允这才想起来:“抱歉,我刚才太欢喜,忘了师尹刚说过你试炼遇险而忘记了一些事……”他有点愧疚,“你忘了什么,我说给你听。”
      一羽赐命哑然,不知怎样才不会打击到这只言允儿,他小心翼翼的说:“我就是不知道我忘记了什么。”
      言允一呆:“那那,你记得什么。”
      一羽赐命想了想,还是给出了标准答案:“师尹。”

      师尹说是让言允照料一羽赐命,其实是言允指挥流光晚榭的仆役照料他,毕竟煎药照顾伤患洗漱换伤药换衣物等等日常事务他一个小小孩童不可能顾得过来,他只要能看着一羽赐命乖乖就范就很可以了。而一羽赐命实在不好当着小言允的面喊痛喊苦乃至于耍赖,只好咬牙忍痛抹药咬牙忍苦灌药。该说此时的慈光之塔药物神奇还是医术神奇,一羽赐命很快就不是开始那种动一动就疼得要闭气的虚弱状态了。其间师尹回来几次给他运功疗伤,每次看见师尹收功时额头微汗脸色转白——本来就白,这下更白了——的样子他都心有不忍,说了两次他既然留得命在,就慢慢痊愈好了,让他不必如此,师尹只是摇头不允。想说其实自己不是正牌的一羽赐命吧,奈何自我保护的意识一直稳占上风,他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干嘛要自我暴露呢,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这种状态下,他就算心中不耐也对言允在他养伤方面的要求言听计从,人家老师如此厚恩——虽然是冲着一羽赐命去的——你就更不能辜负这对师徒的好意了。只是心中的苦逼感越来越深重了。
      言允对此一无所觉。他一边多了事做一边也很高兴有个让他,嗯,教学相长的对象。言允每天做完功课就在一羽赐命耳根边絮絮叨叨天南地北四魌慈光上下古今正史轶闻的一通乱扯,当然也少不了跟一羽赐命相关的事,比如贫士林秀士林师尹一羽还有他言允什么的。
      师尹一开始并没有交代言允不可提一羽赐命“失忆”的事,非原装的一羽赐命也不会多事跟师尹说言允这几天跟我说了啥啥啥,等师尹知道言允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一羽赐命恢复正常时,一大一小两只已经相处得非常融洽随意了。有一次他亲耳听到一羽赐命拍着大腿说雅狄王不是大野心家就是个蠢货要是不失踪现在也该试玉期满了不知道戢武王比他老爹如何,剑之初当初当着四国的面放师尹鸽子打师尹脸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到底老爹就是比舅舅亲更何况老爹还是一国之主呢……
      言允后来就惊呆了,这已是背后议论牵扯到老师的家事了,他后知后觉的跳起来想去捂一羽赐命的嘴,一羽赐命已经一口气说完了,就剩言允站在那里又想扯嗓子又想抡拳头直憋得满脸通红。师尹也没去惊扰这两个,黑着脸拖着一身阴郁黑气离开了。言允为此两天没答理一羽赐命,任一羽赐命如何赔礼道歉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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