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45、045 婚礼

　　许德几乎是躺着回到孔家。躺在床上，脑子还晕乎乎的。果然痛经是古往今来不变的病啊。
　　好在明老太爷一早派了人来接她。说是大哥要成亲了，叫她回去。

　　于是，明家接下来两个多月，里里外外都只围绕着一件事在忙，那就是大哥的婚事。
　　婚事仓促，请期便请在了百无禁忌的腊月。
　　大哥的新房，就在孝善堂前的穿堂往西，是一座小小独立院子，三间正房，两侧厢房共七间，这是早几年为大哥预备下的。孔氏天天忙得脚不沾地，许德就自请包下了装饰新房的任务。
　　三书六礼过半，转眼到了腊月初十。

　　大哥穿戴一新，前往青州府衙迎亲。去青州府，路还挺远的，大哥他们子时一过，大半夜的，就抬着几乘四架抬盒出发了。大锣大鼓，浩浩荡荡。然后，一直等到快正午才接了新娘子来。
　　许德觉得，大哥去再回，等于走了两趟，有点白费功夫。
　　还不如就像数学上的题目，新郎从兰陵县出发，以m米每小时的速度往青州府，新娘从青州府出发，以n米每小时的速度往兰陵县而来，两人相向而行。问经过几个时辰，新郎新娘可以相遇？

　　答：鬼才知道几个时辰！

　　绿桑却一脸神往，说亲迎代表的是一种尊重，更是一种礼制，若不通过亲迎之礼而成亲，则被认为不合礼制，会受到世人讥讽。甚至有时，亲迎还被看成夫妻关系的依据。凡未亲迎而夫死者，女可以改嫁。然而一但举行了亲迎後而夫死，按礼俗规定，新娘就只能认命而从一而终了。

　　许德:……俺想找个瘸子……

　　婚礼开始了，许德当然闲不住，躲在屏栏后头，偷偷观礼，直等到肚子都叫了三遍，大哥一身正红色，红绸牵引着新娘子迟迟才下轿。明老太爷穿戴着簇新的长褂，由人搀着，坐在最上首，下面才是玉喜她二叔。
　　随着唱礼官，一拜天地、二拜祖先、三拜高堂、夫妻交拜，大哥和李家小姐，终于才算是礼成。然后就是送入……洞房……

　　“新娘子，看起来挺娇小的呀！”许德扒着格子窗，鼻子眼睛都被框框格成一块一块的。粉嘟嘟的嘴倒是一刻不停。
　　“大哥脸好红啊！哈哈，一定害羞了！”
　　“新娘子，手真白哎……”

　　“什么李小姐！新娘子的，现在该叫大嫂了。拜完了堂，就确确实实是一家人了。”
　　孔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揪着她的小辫，就把她从窗格上拎了下来。
　　“阿醺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干这样的事呢！你瞅瞅你闰儿妹妹，比你可文静多了。”
　　闰喜跟在孔氏身后，被夸赞，反倒羞红了脸。

　　许德扶正头上的小揪揪，吹了吹细碎的刘海，“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你成亲！”
　　闰喜的头低地更低了。
　　嘭，孔氏一个弹指神通落到她额头，“成亲，成亲，这也能挂在嘴上吗！还不快点去后头，准备撒花笺去！”
　　她竟然给忘了，她得去后头新房等着，还得调戏新娘子呢！

　　“闰喜，你去调……看……看新嫂嫂不？”
　　闰喜闻言抬头看了看孔氏，孔氏点点头，闰喜有些小小的雀跃。毕竟还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有热闹，哪个小孩不想看呢！

　　到了新房，喜娘交给玉喜和二姑娘云曦一人一双筷子，她们俩的任务就是拿红竹筷，站在新房窗户外，戳窗户……
　　两人一唱一和，“一戳窗户开，新人躲起来。”
　　“ 二戳喜成双，喜气亦盈门。”
　　“三戳两口福，来年成三人。”
　　“ 四戳四如意，处家共大计。”
　　两人戳来戳去，终于戳到九戳，九归一，十戳，喜满堂，来年大家吃喜蛋。

　　“我戳，我戳，我戳戳戳！”她戳了好几个来回，直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戳断了，大哥才携着新娘子，被一堆人簇拥着进来。
　　孔氏等人则早就下了好宽心面和水饺等着他们。

　　进了新房，等大哥和新嫂子坐在床上，两个喜娘赶着上来撒帐子，
　　“一撒栗子二撒枣，三撒娃娃满堂跑，四撒事事如意 ，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六双全，七撒七子团圆 ，八撒发发发发，九撒十撒我不会，今晚随你们怎么睡。”
　　说到最后，大哥脸红的像快要滴出血来。

　　好不容易在喜娘的指引下，拿秤杆子掀了盖头，喝了合卺酒，吃了宽心面。喜娘又捧过饺子，新嫂子低着头，红着脸，就着喜娘的手吃了一个。
　　喜娘笑意盈盈，紧着问：“怎么样？生不生啊？”
　　李慧娘脸都快要埋到脖子里去了，咬着嘴唇，挤出一句，“生！”

　　孔氏等人都笑了起来，“生的好，生的好！”

　　吃完了饺子，大哥如得了赦令一般，匆匆出了新房，往前头宴席上去敬酒去了。

　　孔氏等人对李慧娘安慰几句，不要担心之类的，家里人都很好相处之类，便出去安排堂客们的宴席。然后，屋里就留下新娘子，供许德调戏……

　　云曦和丽曦人自觉她们住在京城，自觉以后又不会和新嫂子住在一起，是以对新娘子并不感兴趣。见过面，也走了。
　　就留下许德和闰喜两个人。

　　李慧娘为人生的白净，温柔沉默，整个过程，一直红着脸，低着头，根本就不曾敢抬眼看众人，倒是她身边的一个年长的丫鬟，眼睛一直从明家众人身上转来转去。

　　许德虽然不高，但是新嫂嫂坐在床上，她站着也着实看不到她的长相。于是，她把裙子一掀，顺势蹲在了李慧娘的跟前。
　　一双小肥手，捧着脸：“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what’s your □□?”
　　李慧娘一愣，前半句她读过，可后半句是啥？

　　早听闻明家有个妹妹，活了洗兰泉，非同凡人。
　　她便微笑着回了一句，“妹妹学问真好。”
　　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