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如斯》朝颜夕露

3、第二卷

　　在霍格沃兹生活是什么感觉？几年前，在她更加年幼的时候，她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的母亲。那个麻瓜父亲再也无法忍受身边挥散不去的所谓“异常”，坚定地抛弃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是啊，那个男人渴望正常人的生活，祖母的诅咒如芒刺在背，他再也背负不起，所以只好逃避。”阿莱莉亚默默的想，“失败者。”
　　她的母亲从未给过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如果她还活着，阿莱莉亚知道，自己绝不会返回巫师的世界。
　　“你睡着了么？”突然，阿莱莉亚听到身边一个女孩儿怯生生的说道，她转过身，看到一双明亮的黑眼睛。“你叫阿莱莉亚，对么？”
　　阿莱莉亚点点头，她看着那个女孩儿有些兴奋又有些困窘的神情，露出她最擅长的笑容。“叫我莱亚。”
　　女孩儿受到了她的鼓励，也笑了出来，显得轻松了一些。“你好，我叫乔安娜，乔安娜葛罗芬。”
　　乔安娜，黑头发黑眼睛，心中莫名有些好奇起来。“你的头发真好看。”
　　那女孩儿羞涩的笑了笑，伸出手挽起自己的发梢。“是么？我家人都是黑头发，估计我也没得选择。”
　　阿莱莉亚微微点头作为回应，乔安娜再次开口，这次明显更加轻松了些。“我还从未离开自己的床睡过觉，很奇怪不是么？”
　　阿莱莉亚再次点头，依旧沉默。
　　“莱亚？”
　　“什么事？”
　　“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我很荣幸。”
　　短暂的沉默，阿莱莉亚抬起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儿，她睡着了。
　　“天真。”多美好的感觉，自己才11岁，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就已经丢失了这种孩子的本性？阿莱莉亚闭上眼睛，尝试着入睡。或许，就在她不再向母亲问起霍格沃兹那时开始的吧，从那时起，她就不曾再抱有任何孩子般的想法。8岁，亲眼看着母亲疯掉，看着那诅咒毁掉她们的一切。
　　寒冷的角落，牢笼般的房间，发霉变质的食物，永无止境的推搡、指责、鞭打、辱骂。
　　清晨，阿莱莉亚惊醒过来，霍格沃兹的第一个夜晚，就在那噩梦中煎熬渡过。

　　洗漱穿戴完毕，所有一年级的学生留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而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已经离开去上课了。早餐过后，每个学院的院长都会在这时来到自己学院一年级新生面前，做一番简单的介绍和要求。
　　阿莱莉亚机械性的吞咽着自己的早餐，早晨醒来时的惊慌早已不见，还好，那时还无一人醒来，自己也有充足的时间悄悄走进浴室，洗掉身上的汗水。
　　“早上好，莱亚。”乔安娜坐到她旁边，看来她昨夜睡的很香。“你怎么坐的这么偏僻，我找了你好久。”
　　“好在你视力极佳，乔安娜。”阿莱莉亚回答，谢天谢地，她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昨天晚上睡得还好么？”
　　乔安娜点头，嘴角露出两个酒窝。“棒极了，看来这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困难。”
　　“很好，看来你比我适应的快。”阿莱莉亚由衷的说道，然而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有一几个人靠近她们这边。
　　“我说怎么也找不到我们的黑发小姐，原来她正躲在这么个角落里呢。怎么了，乔安娜，是不是想从这墙里钻到格兰芬多那帮废物那边去？”
　　阿莱莉亚打量着这群人，她不得不再次认同人们对于学院性格的偏见。自大、傲慢、无礼，这几个孩子脸上都是着一副表情，无论男女，而他们所簇拥的那个女孩儿更有过之。正是这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十分鄙夷的看着乔安娜说出那番话，整个斯莱特林休息室内的目光统统望向这边。
　　“你有意见么？洛夫蒂娜？”乔安娜板着面孔，很是厌恶的看着对方。
　　“啊哈，意见？真是可笑，乔。我原以为，霍格沃兹也就只有格兰芬多那不入流的地方才会收容你这样的学生，就像你那可悲的姓氏一样。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没有跟大家好好介绍一下自己？乔安娜葛罗芬！告诉我，可怜的姑娘，你究竟是怎么求分院帽将你分入斯莱特林的？”这个名叫洛夫蒂娜的金发女孩儿傲慢的看着对方，乔安娜却面如死灰。
　　“这样的姓怎么了？”阿莱莉亚突然插嘴，与同伴截然不同的是，她依旧面带笑容，友善地看着对方。
　　金发女孩儿更加厌恶的看着阿莱莉亚，不禁撇起嘴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混血杂种。”
　　休息室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冷气。就算斯莱特林最为注重的是学生的血统，从不接受麻瓜，但这里也已经有将近一半为混血。
　　洛夫蒂娜显然也注意到自己此话的严重性，毕竟，在她身后她刚刚笼络的这个小团队里，也有几个为混血。她将自己的失误转换为对眼前这个红发女孩儿的愤怒，即便对方此时依旧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仿佛那句“混血杂种”说的不是她而是别人一样。
　　洛夫蒂娜抽出魔杖，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正式上课，可她母亲也教过她几个简单咒语，目的就是让她方便教训那些欺负自己的人。
　　“嘿！你要干嘛！”乔安娜见状，立刻站起身，将阿莱莉亚挡在身后。
　　“斯内普教授来了！”突然，休息室里有人喊道，所有人又都望向门口，“洛夫蒂娜，快收起魔杖。”为她把风的小男孩儿说。
　　洛夫蒂娜只好收起魔杖，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很快，休息室里便再次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阿莱莉亚看着斯莱特林的院长依旧穿着那身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休息室的门前，冷眼扫视着屋内几十名一年级的新生，最后嘴角牵动出一个讥讽的神态。
　　“很显然，能进入斯莱特林是你们莫大的荣幸，也许是今生最大的荣幸。虽然你们还只是一年级的新生，但你们已经是一名斯莱特林，你们的所作所为就必须要承担责任。我个人不希望，也不允许你们中有任何一人成为学院的负担和累赘。”斯内普语气低沉，目光掠过一个个面孔。随后，停留在角落里的那片红色。“无论你自认为自己有多么聪明，在我这里，你们都和其他的学生一样，一无是处。”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低，每个学生都被他身上这种无形的压力震慑得不敢出半点声音。“都明白了么？”
　　阿莱莉亚低着头，始终没有去看她的魔药学教授。她竭尽全力的避免在碰到那个目光，那种如束行咒一样的目光。从她懂事时起，她从未畏惧过什么。可这个人身上的某种气质，令她望而却步，更令她感到那种从未有过的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好在，头一天他们并没有魔药课，阿莱莉亚略显不安的搓着双手。
　　“莱亚。”乔安娜握住她的双手安慰道，“你还好么？”
　　阿莱莉亚点头，估计她是误以为自己还在对洛夫蒂娜的那句话而纠结。
　　斯莱特林的院长已经离开了休息室，许多学生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威慑力所散发出的恐惧之中，休息室里依旧无人说话。随后，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五年级的男生走进休息室，同样板着面孔说：“现在跟我去上课。”
　　人群开始涌向休息室的出口，乔安娜和阿莱莉亚走在人群的最后，黑头发的女孩儿似乎放松了许多，说：“看起来之前发到手中的霍格沃兹地图暂时派不上用场了。”
　　“但一会儿还是要用的，总不会每节课都有级长带我们去教室。”阿莱莉亚笑着回答。
　　突然，乔安娜的脸上、衣服上洒满了粘稠的红橘子酱，洛夫蒂娜和她的那群伙伴笑成了一团。“这应该能让你长记性了，乔安娜。”
　　乔安娜哭出了声，这引来许多走出去的学生又返回休息室。
　　“至于你。”洛夫蒂娜收起笑容，厌恶的看着阿莱莉亚，“好好照顾黑头发小姐，最好拿出你照顾你那疯子老娘的本事，这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是吧？”
　　愤怒，好熟悉的情绪。弱小的阿莱莉亚曾在她生长的地方饱受欺凌，愤怒、憎恨、厌恶，那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她太弱小、太卑微，无从提及反抗，更没有发怒的本钱。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忍受任何的不公。但现在，她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可以反抗，可以惩罚，可以发怒。她知道如何去做，从她第一次拿起自己的魔杖，感受那股冲破牢笼的暖流遍布全身的时候，她就知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敢这样做。
　　下意识的，她抽出自己的魔杖，用力一挥，甚至不需要言语，她脑中的想法就变成了现实。洛夫蒂娜被悬挂在半空，惊恐的大声尖叫，所有的学生也都惊慌的躲到一边，就连乔安娜都忘记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够了！”那个级长也跑回来，见到这样的场景，有些目瞪口呆。阿莱莉亚甩了一下魔杖，洛夫蒂娜狠狠地摔回地上，无人敢上前去搀扶，级长立刻跑了出去。阿莱莉亚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可她不在乎。她走到洛夫蒂娜身边，后者惊恐的想要爬起来，却被阿莱莉亚一把抓住衣领，拽了起来。
　　“永远，不许，侮辱我妈妈。”她近乎恶毒的挤出这几个字，可怜的洛夫蒂娜吓得面色苍白，哭泣不止，不停地点头。
　　休息室的门那个黑影再次出现，阿莱莉亚这次没有回避，她直直的看着斯内普略显震惊的目光，轻轻松了手。洛夫蒂娜立刻躲到人群后面，失声痛哭。
　　“都去上课。”斯内普一字一句地说，所有的学生逃离般的离开休息室。“葛罗芬小姐，恐怕你需要重新换身衣服才能去上课。”他对着乔安娜说，后者看了眼阿莱莉亚的后背，转身上了旋梯。很快，休息室里只剩下斯内普和阿莱莉亚两个人。
　　“卡洛斯小姐，难道你不需要去上课么？”
　　阿莱莉亚有些意外，她原以为斯内普会惩罚她，关禁闭，带到校长室，她很有可能就这么被开除。可斯内普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似乎也毫不关心。
　　“是的，教授，我现在就去上课。”她抬起头，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清楚他的长相。面色苍白，神情冷峻，黑色的头发像帘子一样夹在脸的两侧，那种目光，不像之前那样刺眼，只是一种空洞的冷漠。
　　阿莱莉亚走出休息室，木然的转了几个弯，心中五味杂陈。手中还紧握着自己那把漆黑的魔杖，那个咒语她之前只在破釜酒吧住宿的那晚听过一次。而且，她并未念出口，只是轻轻一甩，她就做到了。
　　这又有什么可以怪的？即便她母亲早在结婚生子之前就把自己的魔杖折成两半，可她依旧可以完成几个简单的咒语。这就是她的母系家族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不是么？当然，除了血统，那曾是他们最骄傲的一点，直到她母亲毁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