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墨倾渊

2、凤凰还巢

　　一个月之后，西域雪山，神州大陆最美最神话的一片雪岭。雪山最深处，真正的冰天雪地，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只有在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的白雪。

　　赤练皱着眉头，真气又不禁围绕着经脉多转了几圈，她实在不明白卫庄为什么要为了一桩莫名其妙的任务亲自奔赴西域，而且此行不光有她，还有第三个人，“这种地方真的能住人么？”

　　卫庄低头俯视着下面不可见底的深崖，目光锁定这一片宽阔弧形峡谷围绕着的中心，那是群山中的一柱，仿佛被人用什么神兵利器整齐地削出一块断面，上面雪雾围绕，看不真切，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孤岛，如此一来便只能那样过去了，“白凤。”

　　“是。”一身白衣，显眼的三条白色羽带从右肩垂下，飘散在风中。冰蓝色的眼睛轻抬，伸手从天上招下来一只雪白的大鸟，它的身形巨大已经超出世人想象，也许只有凤凰二字才担得起它的称谓。

　　白衣的男子轻轻一跃就上了宽阔的鸟背，身后的人紧随而上，他们都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在这样偏僻寒冷的雪山上。

　　白鸟清鸣了一声，载着三人呼啸着飞过峡谷，落到那座山峰上。然而脚步刚刚落到地上就沾了一层结霜的寒气，周围的雪雾逐渐消散，整片山峰突然鲜活了起来。

　　“这……”焰红的眼中倒映出脚底流动的光辉，赤练震惊地看着底下那被一层看似轻薄却牢不可破的冰面所包围着的世界。

　　薄冰之下，许许多多见过的没见过的白色飞禽像是被定格在此处一般，寒气环绕，僵硬的身体维持着鲜活的姿态，仿佛在某一个瞬间得到释放后立刻就要重新展翅飞向高空。

　　视线下意识地穿过层层冰像，看向透明地面的深处，白色如练的长发缠绕着一具朦胧的躯体，隐约能看出那是名女子。

　　赤练看着这邪异的景象，“这……就是那个……”

　　一个简单的“人”字在纤细的喉咙里打转了好几圈，结结实实地被寒风冻结，居然以这种方式存在于此，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命。

　　卫庄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陷入短暂的思索，再度把视线放到那个“人”的身上时，却发现原处空无一物，神经绷紧，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拔剑，鲨齿划破空气横在了一抹白皙的颈间。

　　雪白的长发如瀑般垂下，与天地融为一体，在被带起的剑风中微微摇摆，着一素白的衣裙，雪地里虽不起眼但一注意到便不可忽视。略微扬起的脸在雪岭积聚的寒气中维持着浅淡的血色，闭合的眼没有丝毫抬起的迹象，“你们是谁？”

　　苍白的手指轻描淡写地按上鲨齿的剑锋，将它移出危险的区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头被风吹开的白发无疑证明她就是刚才的那个人，卫庄盯了她几秒，正打算和她对话，却听到一声激烈的鸟鸣，像是感到莫大惊恐的白鸟扇动着翅膀拼命逃离，身遭寒风疾速舞动，脚下脆弱的冰面似乎受到震颤即将开裂，卫庄皱起了眉，“白凤？”

　　蓝发的男子也惊讶于素来安分的白鸟怎么会反应如此剧烈，想要和往常一样召回它却没有任何反应。

　　轻合的眼睫中垂落一丝蓝光，倒映出那身白衣，仅仅片刻便绽放出瞳孔的全貌，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久久没有回神。

　　白凤迎着目光看向她，那精致得不像人的眼像是旋转了苍穹，镌刻着日月星辰，隔着晶莹的瞳孔包裹着深邃的内心。

　　一男一女似乎相互看呆了，赤练的视线来回打转，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哟，我们的白凤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这般引人注目啊……”

　　白凤？女子若有所思地合上了眼，微微抬起的手指朝空中躁动不安的白鸟轻轻一勾，像是勾过了千年光阴，星辰变幻，语气不似刚才冷冽，“请问诸位为何来此雪岭？”

　　受惊的巨鸟颤抖着收拢双翅，仍是有着难以掩盖的不安，落到地面也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直到它的主人走过去给予安抚。白凤眼角的余光落到了那个似乎轻飘飘站在风中的女子身上，她刚刚做了什么？

　　卫庄示意赤练退下，一边打量这神秘的女子一边开口回答：“一个月前，有人托我等来此处接姑娘下山。”

　　受人之托？

　　知道她在这里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女子的视线在仅有的三人身上转过一圈，终于在唯一的红衣女子腰间看见了一样熟悉的物什，脑海中浮出一张平生所见最为妖魅的脸庞，微微叹了口气，“她为什么不亲自来接我？”

　　言语涉及的那个字眼落在其他人耳中一头雾水，可落在卫庄身上那便是另一个含义，“她还活着？”

　　女子一愣，下意识地反问：“她死了？”

　　那语气，没有对隐藏的死讯忧伤，而是深深的疑惑。卫庄收起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寻求，恢复那平淡冷漠的模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女子轻轻地哦了一声，冰面上突然吹过一阵寒风卷起她如雪的白发，风停了之后她淡淡地说：“那她应该是在意料之外了。”

　　余光一扫那仍在瑟瑟发抖的白鸟，声音轻飘飘地说：“三位能登上这雪岭恐怕耗费了不少内力，下山的路还是我送诸位吧。”

　　整座山顶伴随着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发出了清脆洪亮的声鸣，脚底的冰层喀嚓碎裂的同时伴随着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瞬间湮灭了周围的世界。白亮的视野中隐约可以看到从云端寂静洒下的纯白之羽，优雅而婉转地飞舞在空中，一抹令天地失色的白色身影安静地立在那片光的身后，温柔地冲着女子挥了挥手，削薄的唇动了动，轻吐了两个字。

　　再见。

　　极白的耀眼轰然倒塌，她有所感应地朝那个方向望去，脸上划过一闪而逝的哀伤，仰头感受着这并不真实的蓝天，还有日光。

　　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已经身处山脚，“这是……阴阳术？”

　　“这位姑娘听说过它？”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恬静的脸上微微泄出了某种蔑视。

　　“嬴政身边的两大护国法师都是阴阳家的人，并不是没有见过阴阳术。”赤练同样不疾不徐地回答，然而那个让六国之人咬牙切齿的字眼从她口中道出来的时候却仿佛磨出了深深的恨。

　　女子察觉出了她的情绪变化有些了悟，“曾从一位认识的韩国公子口中听闻他有个颇为疼爱的妹妹，算是韩王的掌上明珠，姑娘的样子，似乎和描述中的样子很像。”

　　“你和……”赤练色变，似乎有什么话语急切地想要问出，却被旁边的男子一个冷厉的眼神逼退了回去。

　　“还未请教姑娘名姓。”卫庄平静地开口，眼前的人即便和那个一去不回的人有着莫大的关联，却也能从方才的对话中得出她并不会透露什么，只能事后再做调查。

　　“我姓秦，名拂。”名为秦拂的女子隐约睁开了那双有着湛蓝色彩的眼，眼角在她细指抚过的一瞬间似乎出现了某些图案，待到她手指放下的时候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离开雪岭后并不是一路朝向鬼谷返回，流沙的人沿途去了不少地方，在某处停留时常常是卫庄独自或站或坐在某处，赤练多半陪同在侧，而那个乘着白色巨鸟的男子则是时有时无的，偶尔出现均能让秦拂闻见一股无法掩盖的血气，那种即使衣服再怎么干净也洗不掉的血气。

　　洁白无瑕的凤凰……吗？

　　秦拂在无人的空隙中睁眼一瞥天上疾速飞过的白影，总觉得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也不知那人是从哪儿找来这样的家伙。离最终的目的地越近就越是少见到白凤，反倒是卫庄和赤练习以为常地回到了流沙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