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家教和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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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屋里的空调调到了二十度，过了一会儿寒意便透过毛孔渗入皮肤，我打了个哆嗦，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腿上。
及川正坐在地板上，搁在他大腿上的杂志是最新一期的体育周刊。
他的位置正对着空调。没多久他两只手便环住双臂，埋怨我这么冷的天开空调。我说，你冷的话要不要来一起盖被子啊。
他深色的眼睛看了看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薄唇轻启，而吐出的话恶毒。他说：“阿让，和你盖一个被子，我有种被男生睡了的错觉。”
我愤怒地把离手边最近的小抱枕朝他扔了过去。英俊的少年习以为常地低下头躲了过去，抱枕砸到墙上又慢慢滑落下来。
“阿让，你这个准头差了点。”
因为及川的原因，那本杂志我看过几次。一个专栏记者总是喜欢夸大事实。比如把及川描述成一名县内高中生第一举球手（及川那时表示这个不是夸大）。加在他前面一连串的形容词我倒是承认，我从来不会否认及川的英俊。
虽然我不懂第一举球手和脸长得好看有什么因素，反正记者就着及川的人气大谈特谈了几百字。
那次访谈的配图让人印象深刻，记者面前一副好少年模样的及川，让我无法与现在正坐在地上打马里奥赛车的人联系到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记者夸大的原因，从此及川就变成了这本杂志的忠实客户。从那之后我就深深地陷入思考如何实现拍马屁的最大商业价值。
如果哪天失业了，只要及川还打排球，我说不定可以靠吹及川获得份工作。
不过及川在看到那篇访谈之后，高兴了一阵，每天都哼着歌向我炫耀。
过了几天，却愁眉苦脸地找我诉苦。
我一边吃着炸虾一边问他：“你怎么了？”
及川少年死皮赖脸地从我的盘子里抢走一只炸虾，边吃边答：“阿让啊，你觉得我举球的水平怎么样？”
人长得好看，连吃东西的动作好看。我吃个虾子狼吞虎咽像个饿死鬼，结果人家就像坐在餐厅里吃正餐。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玩着手机。我吃完最后一个，擦了擦嘴，“唔……应该很厉害吧？不过我看不懂排球。”
听到我一句话时，他眼里泛着雀跃的光，像只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在听到我后半句话后，他洋溢的表情重新垮了下来，沮丧地看了我一眼，“阿让连安慰人都不会。”
委屈的语气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
怨我咯？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及川今天哪根神经不对，往日里没心没肺地，今天竟然多愁善感起来。
“阿让你不懂，我每天都害怕，飞雄酱进步的速度太快了。”提到国中时的后辈，及川收紧捶在腿边的拳头，“他们现在觉得我是第一举球手……不过是因为那小子还只是一个国中生。”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干脆咬住嘴唇，一句话不说。
一个一米八的男生就伫立在我的屋里，眼眶微红。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是我欺负了他。
我抬头看着他，伸手扯扯他的T恤边缘，“你想这么多干嘛？还觉得自己树敌不多啊？”我暗指他太受女生欢迎，不少男生把他当做了假想情敌。
谁知他和我的脑回路从来不在一个波段上。
他后退一步，低着头思考着我的话，然后疑惑地问：“啊？谁啊？难道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无语地拍拍他的肩膀，建议他和阿岩好好促膝长谈一次。
不是我说他，及川就是个被女生宠坏了的人，还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收敛。你见过排球比赛时，一大半的观众是排球门外汉的景象吗？反正我是见过，当然这个门外汉里也算上了我。
阿一，真是辛苦你了。
带着这样一个意识不到自己随随便便就会沾花惹草的主将打排球是件很艰苦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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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三个玩伴里，及川是最受异性欢迎的。
及川对于异性的吸引力，从上小学开始就表现出来。所以当我听到竟然有女生甩了及川后，在内心里为青梅竹马同学点蜡的同时，不由地好奇这位学姐是怎么可以忽略掉及川这样一张不亚于模特的俊脸。
如果不是我熟悉到他五岁还尿床的这种程度，我倒真有可能因为他这张脸而拜倒在他的制服裤下。
有人能对自己称兄道弟的人产生出喜欢的情愫吗？
在及川眼里我是他的兄弟，在我的眼里他是我的小姐妹。
反正没有在彼此眼里，对方都是不正常的人。
所以当我提出按照他的要求，两周内我肯定能找到个大胸细腰的妹子介绍给他时，他正艰难地与手中的3DS奋斗。听到我的询问后，他头也没抬起来，只是耸耸肩膀，“阿让，别，千万别！我这还没从失恋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你再找一个，我真怕这阴影要一辈子伴随我了。”
“什么意思？”我凑过去看到他正在打马里奥赛车，他咧着嘴说等会儿，我马上就跑完这局。
人机对战一样可以玩的津津有味的及川少年在最后关头被系统赛车超了过去，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将掌机放在一边，认真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怕你找些奇形怪状的女生来。”
我们不能指望一个体育特长生能有多高的文学造诣。
但是瞧不起我的审美这件事情，可就要细细解释一番。
我要是审美有问题，还和他做朋友，那不就是他长得有问题了？
“得了吧。”我拿起被他放在一边的3DS开启了新的一局比赛，“你要是还沉浸在失恋的打击中，上次练习赛里还能有精力把对方的主将打到赛后都哭了？”
与及川比赛过的人，估计受到的打击要比及川失恋时受到的打击大的多。何况这已经是二年级的第二学期，我就不信他会是个这么长情的人。
不过对于排球，他倒是真的长情。
及川用他狭长的眼睛看着我手里掌机的比赛状况，头发蹭到我脸上，痒痒的。
“没办法啊，我也想手下留情的。”他沉下声音问我：“假如是一场足球比赛，阿让失恋的前提下，你会全力以赴还是划水？
我盯着手里的屏幕，上下左右键按得飞快，操控着手里的赛车，超过了第一辆系统赛车，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了个答案，“划水吧。”
及川靠在床边，头仰起来，摊开双手说，“你看，阿让，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一局终了，我微笑着瞧着装深沉的及川，说：“不，我们的区别是人机比赛我是冠军，你永远是老二。”
及川眯着眼睛，像一只蛇看了看我。我被他瞪了一会儿，头皮发麻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最痛恨亚军这个名词。无论什么比赛，只要不是冠军就没有意义。
就算他国三那年拿到了最佳举球手的称号，依旧是输掉了比赛。
无论比赛是怎样的过程，也无论球员有怎样精彩的表现，只要输掉了比赛。那一切意义都不复存在。
我恨不得时间可以退回几分钟我说那句话之前。
我清楚他国三输掉那场比赛时的不甘心，小心翼翼地从冰箱里拿出没舍得吃的点心递给他，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哼了一声，接过我递过去的点心。
我看着他丝毫不优雅地吃点心的模样，心疼地流血，真是糟蹋好东西。
但是姿势不优雅并不影响我欣赏美少年，这时我只能嫉妒基因遗传的强大性。
他吃完一个后，右手的拇指擦了一下嘴角，伸出手指又拿起一个。
在我的眼里，他现在就是拿起了一张印有一千元的纸钞塞到了嘴里。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们给我买辅导书的钱，都被隔壁的及川给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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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很快就到了。作为季节的分界线，学生已经换上了颜色各异的针织衫。及川的衣袖盖住了手，他趴在桌子上沮丧地看着我说：“阿让，救命——我看不懂数学I的题目。”
我遇到及川是个偶然。在学校里我们一般不会什么交集，两个人的教室虽然在同一层，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加上他在学校里有一堆朋友，我在学校里也有一个小集体，除了忘记带课本才会去借一下。
我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及川正夹着课本往这个方向赶。
托他的福，我才想起来下周就是阶段考试。难怪他会在这个时间来图书馆啃书。虽然及川是个风光的排球部的主将，而他另一个身份却还是普通学生。
只要是学生就要参加考试，考试有不合格科目就需要补考。
只要补考，他就没有空余时间进行部活训练。
我看到他，就想到以前替他补习的悲惨经历，立刻拿书遮住脸准备从旁边溜走。作为青梅竹马，这种行为虽然不厚道，但是我可不想连国中知识一起给他补起。这种大工程还是交给阿一算了。
谁知道他眼尖，即使我遮挡住脸都能被他发现，他拨开他旁边的女生朝我走来，“阿让等下——”
这就是我现在之所以坐在图书馆里给排球部主将讲解数学题目的原因。
现在我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回答他各种异想天开的问题。
“阿让这个题目好难啊，我找不到解题思路。”
“你拿过来我看看……”
及川老实地把书推了过来，等我解完后把过程给他递了过去。
“咦？我们学过这个公式吗？”他指着其中的一条问我。
我看了一眼，刚才解题时没注意，这个定理应该是准备报考理科专业才会……我拿过他的书，翻到封皮一看，果然赫然的几个大字“数学II”。
“及川你排球打多了，一二不分啊？”
“不小心拿成阿让的了。”
“……”
作为一名励志报考理科专业的学生，我现在突然有一种报考教育学的冲动。如果连及川这种类型的人我能帮他考试过关，大概什么类型的学生在我的教导之下都能考上东大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我帮一个半学期没有听过数学课的人从对几何题无从下手到只用五分钟就能解决一道题目。
我甚至帮他把英语重点词汇与公民常考题目整理了出来。我这边正在检查他的试题，他的电话就来了，“阿让，世界地理我有几个星期也没认真听……”此时我已经如同一个合格的家教，秉着职业素养又熬夜替他赶了一份地理考试要点。
直到距离考试只有一天，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家教和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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