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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烈风刀 ...

  •      江湖有白,自然也有黑,当然还有灰。
      若说白道的代表人物是已故武林盟主清风剑梁清风,□□首推烈风刀。
      纯属巧合,烈风刀的名字也有个风字,不过是姓风,名烈,风烈。
      风烈这个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置身于江湖,却总是行踪成谜。他传出的事迹不多,在道上的名号并不响亮,不过若是提及“烈风刀”,却是人人耳熟能详,道上人闻之莫不端正肃立以表敬畏的。
      西北十三联会的头儿皆以刻有“烈风”二字的刀形乌金牌为令牌,是尊他为会主之意,十三联会数万儿郎,随时供他差遣,听候指示。
      可惜风烈是一个老是处在被寻找状况的会主。每次昙花一现后,总是消失很久。
      世间有很多人痴迷于黑色,目眩神迷于黑色能给他们带来的神秘之感,所以被糟蹋的黑色比比皆是,即使一只青蛙,披上黑色的斗篷,也能博得特立独行侠之美名。
      然黑色却独独钟情于这个男人,嚣张的黑色勾勒出他冷峻的面孔,却像一把刀鞘,把这个男人的霸气和杀气一丝不留地收起,隐于人群中,这是水镜如对风烈的第一印象。
      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把未出鞘的烈风刀。
      夏寒带着水镜如找到风烈的时候,他正在百川的黄河间里喝酒。
      看见夏寒一众人进来,风烈只是漠然一点头,又把视线调回到酒楼外风中飒飒的锦旗上。
      “镜如兄不要介意,风烈这小子一向是这副冰块脸的。”夏寒引着水镜如坐下,不客气地抢过风烈面前一坛酒。
        风烈熟视无睹,一言不发,倒是水镜如觉得有些不妥,尴尬地看着风烈,突然发现从进门到现在,风烈一直在手中把玩的酒杯,竟然是空的。
      夏寒早已排开四个酒盏,迫不及待揭开封泥,顷刻酒香四溢,“啊哈,这坛女儿红可是千金难求的百年佳酿!”
      也不请客人用酒,自己先一饮而尽,倾刻满脸迷醉,眉舒颜开,侧头调侃风烈,“某人没口福,光看不能喝,还是我大和尚幸福啊,喝遍四方!”
      偏过脸,见镜如慢慢啜着酒,看着风烈,像在思量什么,心里了然,正要解释,门口的竹帘撩起,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少年。
      少年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四个人,微一怔仲,马上有礼地打千。
      “长天,送药来了?”夏寒嘻嘻哈哈,端着酒盏问。
      少年微笑点头,左脸露出一个喜人的酒窝。
      风烈站起身,拿过少年手中的酒葫芦,随意往刀上一挂,向门走去。
      水镜如没想到风烈这么干脆就要走,话还未说上一句,当即也站起来,朗声说道,“安郡赈灾一事,镜如定会给风兄一个满意答复!”
      风烈驻足,向后抱拳,“多谢!”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下,镜如暗暗叹口气,清冽的酒,抿一口,苦涩。风烈一声“多谢”,他受之有愧。
      山西安郡震灾已有月旬,朝廷赈灾粮款竟还未到位,是他的失职啊!
      “风兄,可是因追捕苗梓受伤?”
      “镜如兄不必忧虑,阎王爷还要卖秋宴三分薄面,区区小毒,没事儿!不过禁酒一旬。”
      “我心有愧,愧对风兄,愧对安郡百姓。”
      夏寒拍拍水镜如的肩膀,“天下事,匹夫有责,何况西北是那小子的老巢,他当然宝贝的紧。镜如兄可要打起精神来,皇朝还有很多大事等着左相大人去处理呢。”
      又灌了一口酒,“左相为人为事,有口皆碑。皇上年事已高,朝堂相继只在朝夕。天下苍生翘首以望,还希望左相大人力挽狂澜,莫教我们失望。”
      “镜如自知任重而道远,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寒在水镜如郑重的承诺中,缓缓饮尽最后一滴酒。

      中午就在百川用了饭,十样菜,五素五荤,竟是吃遍大江南北。
      镜如平日饮食也算讲究,十道菜,都是家常小吃,普通菜色,生生做出不同风味,口齿生津,怎一个“鲜”字道尽。
      更别提盛菜的器皿,乍看去都是一般的碗具,行里人一眼就可认出,每道菜都特特寻了当地百姓惯用的食具,真正“形神”兼具。
      主食一客粥,颜色红中带紫,镜如仔细尝了几口,微甜,辨不出其中的配料。
      夏寒哪里有镜如这般斯文,早两三碗囫囵下了肚,拍拍鼓鼓的肚子,指了那粥比划,“镜如兄尝不出来吧,这乡野的东西你肯定没吃过,我可是一大早沾了露水摘回来的,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才搞了这么一小篮子桑椹。”
      这就是桑椹吗!曾在书中见过,久闻而今眼见,堪堪新奇。
      “桑椹,滋补肝阴,养血明目,枸杞,可治头晕目涩,腰膝酸软,梅花,舒肝理气,激发食欲。这一盅桑椹白梅粥可合左相大人胃口?”
      隔着帘子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介于女声的柔媚与男声的清朗之间,微微有些沙哑。
      “秋宴来了!”夏寒脸上满是笑容,张开手臂,下一秒,窜进一道影子,扑到他怀里。
      “夏夏!”胳膊搂住夏寒的脖子,“啵”一声,响亮地在夏寒脸颊上印上一个湿吻。
      镜如目瞪口呆地看这个不明物体旁若无人地肆意撒娇,看夏寒宠溺地捏捏他的鼻子。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小可爱和“秋宴”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饶是他,一贯的宠辱不惊,也不觉抬袖擦擦额上的冷汗。
      莫非这是秋宴的孩子?
      似乎察觉到水镜如的僵硬,怀里的小人儿把手从夏寒光光的脑袋上撤开,转过脸,毫不吝啬冲镜如丢了一个媲美艳阳天的灿烂笑容,“左相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是——”秋宴的笑,那么耀眼,却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击穿了水镜如的身体,和思维,这张面孔意外的眼熟,很意外!
      秋宴弹开夏寒的怀抱,“咚”一声跳到地板上,如寻常小儿一般,斜着脑袋,嘟着嘴,天真地凑到水镜如的耳边,“我是秋宴,尹秋宴的秋宴哦!”
      说完,迅速退开来,笑嘻嘻地看着水镜如一瞬间刷白的脸色。
      皇朝人黑发黑眸,但纯黑的极少,大多为褐色,琥珀色或棕色。而这个人却是一丝不染的纯黑,属于子夜的颜色。
      人们说,眼睛是魂魄的出口,那麽,这个人似乎根本没有魂魄,因为从他的双眸望进去,他那深邃的瞳孔内仿佛海一般深沉,深沉得教人几乎灭顶,却依然搜寻不著半点波浪。
      怪不得临走前,春日公子令人费解地问他可记得秋宴这个名字。
      原来,十年,以为换了一个人间,却只是昨夜昙梦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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