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72、民国一世

　　这天，被胸前正发着红光的麒麟唤醒后，张起灵很快就惊异地发现，火精神树上竟结出了两颗并蒂神果。稍加一想，他便猜测出这应是与自己的第二次血祭有关。

　　站在两颗泛着青色荧光的神果前怔愣许久，张起灵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神果虽然食之寒凉，但却是世间至阳之物，有了它，就可以彻底治愈吴邪身上的寒症。

　　从轮回镜中得知这一世吴邪的位置信息后，张起灵便带着剩余的一颗神果出了青铜门，向着另一个完全不同于往世的新时代走去。

　　三十八载坎坷路，青天白日终不复。

　　民国二十一年。

　　此时，日本扶持傀儡溥仪成立伪满洲国，东北三省已完全沦为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地。

　　当张起灵只身穿越这片大地时，他仿佛听到了一个民族低沉而又绝望的哀嚎。

　　仲夏，贵阳。

　　刚参加完小学最后一场考试的小吴邪，正牵着张起灵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吴家别墅走去，二人才一进院门，就恰巧遇见正欲出外办事的吴玉将军。

　　“爸爸，我回来啦！”小吴邪兴冲冲地叫了他一声。

　　“嗯？李副官呢？”吴玉看了一眼儿子身边这个一身布衣打扮的陌生男子，便皱着眉头问小吴邪自己派去接他的副官上哪去了。

　　“我让他去城北的福记给我买糕子吃了！”小吴邪得意地笑了笑道。

　　“你学校门口不是有一家糕子铺吗？”吴玉低沉着声音问道，语气里已有几分不满。

　　“那家做的不好吃，嘿嘿！”小吴邪露出个狡黠地笑后，就从斜跨在身上的书包里取出一个泛旧的男士钱包，在吴玉眼前摇了摇，“爸爸你看，你那个大头李怕是要到晚上才回得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又去作弄人家，看老子今天不给你一脚！”吴玉一边看似气急败坏地骂道，一边还果真抬起了脚，作势就要去踹小吴邪的屁股。

　　这时，张起灵却一把将小吴邪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不过还未待他开口，眼前的将军就收起脚，改为动手来袭击他。张起灵眼疾手快，只一招就将吴玉单手反剪在背后，并让他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半圈。

　　“将军息怒，孩子还小，不懂事！”张起灵冷冷地道，语气里全是对这个粗鲁的军阀头子父亲的不满。说罢，才松手将他轻轻推开。

　　“放心，爸爸他才不会舍得打我呢！”这时，小吴邪牵了牵张起灵的衣角道。

　　“唉！过来，让爸爸抱一抱！”吴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把小吴邪从张起灵的身后揪出来抱进怀里，宠溺地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才问道：“宝贝儿，告诉爸爸，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嗯，没问题！”小吴邪点点头，自信满满地道。

　　“这人是谁？”吴玉满意地笑了笑，转脸又看了一眼张起灵，问道。

　　“哦，他说他叫张起灵，刚才我差点儿被几个人带上一张黑车子，就是他救了我！”回想起前一刻的危险，小吴邪还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竟然还真有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动你！”此时，吴玉好不容易才放柔了些的语气，却因儿子差点被人绑架而又变得炸耳起来。

　　前不久，吴玉刚从亲信毛新荣那里听到消息，说是有好几股势力都想利用他或者消灭他。绑架他的独子，就说明现在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

　　吴玉，贵州桐梓系军阀集团首领，人称吴帅，其占有贵州全省地盘，并拥有能与中央及外省军阀分庭抗礼的政治实体和军事实体。

　　不过，在经历了1926年7月开始的国民革命军的北伐战争，到1928年12月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后，他手下的部队便于1928年年底正式被国民政府收编，谓之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军。

　　同时，他也被国民政府授予中将称号，并担任第二十五军军长兼贵州省省长之职。名义上虽是如此，但实际上他仍是他的军阀头子“土皇帝”，是外界各股势力都想拉拢利用却又要忌惮他手中实力的人物。

　　“爸爸，他的功夫可好了，那几个人，才几下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我要他当我的贴身护卫，那个大头李还是还给你吧！”小吴邪亲昵地搂着吴玉的脖子道。

　　“嗯……”吴玉盯着张起灵沉吟一声，眯起眼睛问道：“你是哪里人？来贵州做什么？”

　　“我来自东北，到这里来寻亲！”张起灵见吴玉对小吴邪先前露出的凶样儿只是装出来的，语气不由也就放缓了些。

　　而吴玉见张起灵肤色生得白净，确为北方人的特征，再一想不久前发生在东三省的事儿，千万同胞旦夕之间就流离失所，便对他所说的话信了几分。

　　“那可有寻到？”吴玉道。

　　“他们前些年就已经出国了。”张起灵摇摇头，神情看起来有些低落。

　　又一阵沉吟过后，吴玉便对他道：“今日犬子得义士相救，吴某人感激不尽，自是欠着义士一份人情，既然犬子喜欢义士而东北又不能再回，那不如今后义士就留在我府上当差吧！”

　　“哦！太好了！灵，以后我就能跟着你学功夫了，谢谢爸爸！”还未待张起灵答应，小吴邪就先替他决定下来，看来这孩子真的是很喜欢他。

　　“嗯，多谢将军收留！”张起灵道。

　　“好了，我还有事儿要出去，你们先进屋吧！”吴玉道。说罢，就扭过头对屋内高声道：“吴管家，给新人安排个房间，好生招待！”

　　门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知道了，老爷！”

　　吴玉“嗯”了一声，就绕过二人往院门外走去。旋即又想起什么，便转身对小吴邪道：“宝贝儿，下午医生来打针时，你可得乖着点啊，别再等到晚上我回来把你绑起来打，听到没？”

　　“啊！”闻言，小吴邪低呼一声，水一般的眸子里瞬间就闪现出惊恐之态，放在张起灵手心里的小手已经冒出冷汗，“今年又要开始打针了吗？爸爸，我能不能不打啊？好痛的！”小吴邪一边哀求一边又躲到张起灵身后，生怕下一秒吴玉就会像往年一样，多次把他绑起来丢到床上强行让西洋医师帮他打那种能抑制他体内寒症的针水。

　　“不能，你最好给我乖着点儿！除非你想被冻死！”吴玉一脸严肃地对小吴邪道，然后又看向张起灵，“张……张副官，以后你就好好帮我看着这小子，等他再大一些，我会好好培养你的！”稍想了一想，吴玉就给张起灵安了个名头，并赞许道：“你身手不错，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吴玉走后，吴管家刚将张起灵安排好，吴家别墅就迎来一男一女两名西洋医生。

　　“小少爷，过来先将你的便装换上！”年过花甲的吴管家手拿一套月白软布衫裤，追在正到处乱跑的小吴邪身后，气喘嘘嘘地道。

　　“我不换！我不打针！求你了吴爷爷……”小吴邪一边找地方躲，一边哀求道。

　　“哎呦喂，我的小少爷呐，你可别再为难我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咳、咳……”吴管家停下步子，弯腰干咳了两声。

　　“吴邪，过来！”这时，张起灵来到吴管家身边，接过他手中的衣服对小吴邪道。

　　“灵！”小吴邪嘟着嘴唤了他一声，随后便满脸不情愿地来到他面前。

　　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的吴管家不由目瞪口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暗自在心中嘀咕，“这小少爷今天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这般地听这个人的话？”

　　就在吴管家怔愣的当口，张起灵已经把小吴邪带到了沙发旁，正单膝跪于地上帮他解着黑色学生装上的扣子。不一会儿，张起灵就将对襟软布衫给他换上，待准备要给他换下装时，他却一把将软布裤子抢过，并害羞地躲到了沙发后面，坚持说要自己换。

　　“张先生，请您抱着小少爷，我们将为他注射一针卡其布克诺，这种针水会让小少爷稍稍感到不适，待会儿还得请您稳住他，不要让他乱动！”待吴邪换完装后，已从吴管家口中得知张起灵姓名的金发女护士就客气地对他道。

　　“灵，我不想打针！我怕疼！你让他们走好不好？”听了这话，小吴邪立马就用他那两只小手扯着张起灵的胳膊，万分可怜地扭着身子祈求他道。这便让张起灵为难起来。

　　“小少爷，你必须配合我们！否则，你的病再过一段时间就很难控制了！”长着一对波斯猫眼的男医生语气诚恳地、用腔调并不怎么准确的中国话对小吴邪道，这几乎已经成为这几年他每次来吴家别墅必说的一句话。

　　“张副官，小少爷打针这事儿就拜托您了，要是等老爷回来，怕是又要用绑的那招了！”这时，吴管家也插了句嘴。

　　“灵……”小吴邪继续摇着张起灵的胳膊，绝望地祈求着。

　　“可有其他方法让针水进入他体内？”张起灵将小吴邪揽入自己怀中，轻抚着他的背，向男医生问道。

　　“还可以输液，不过这会让小少爷更不舒服！”说着，男医生打开放在桌上的牛皮药箱，“如果输液，那需要一次输入五瓶，差不多四个小时才能结束！”

　　“灵，我不打针也不输液，求你让他们走，求你了！”小吴邪将脸埋在张起灵颈窝，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脖颈，呜呜咽咽地道。

　　张起灵有些吃不准小吴邪是否能承受得住神果的寒凉，便想等自己在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后再给他服食。况且他还发现，吴邪的寒症每转一世都会有加重的迹象，上一世自己的那些抑制寒症的药效力已经大减，既然现在有西药可以抑制住它，那不妨就暂且先继续沿用这个方法，或许等小吴邪再长大点再给他服食神果会更安全些。

　　“这针多久打一次？”决定好后，张起灵就向男医生问道。

　　“现在开始，是每两周打一次。等到入秋后，每周一次。冬天时，根据他的病情，三天或者五天一次。”男医生道。

　　张起灵微眯起黑眸思忖一瞬，便把猫在自己颈窝里的小吴邪挪开了些，与他四目相对，然后柔声道：“吴邪，听话，打完针病就能好了！”

　　“灵……”小吴邪一脸委屈地看着张起灵，但见到张起灵也是满眼疼惜的神情后，他终于撅起小嘴乖顺地点了点头。

　　“呜哇！”成人量的一记针水刚被推入，趴在张起灵腿上的小吴邪便忍不住疼得哭了出来。

　　“张先生，请按住他！”一旁打下手的金发女护士急忙道。

　　“吴邪……再忍忍！”听着小吴邪撕心裂肺地哭号声，张起灵那叫一个心疼，直想让男医生快点结束附加在这孩子身上的痛苦。

　　打完针，男医生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叮嘱要让小吴邪休息后，就带着女护士离开了。

　　张起灵抱着小吴邪来到卧室，将他放进被窝后，便坐在床边轻声对他道：“睡一会儿吧，吴邪！”

　　“那你会陪着我吗，灵？”小吴邪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张起灵道。

　　“嗯，我会等你醒来！”张起灵道，接着他就俯下身子，在小吴邪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并用手指将他脸颊上还未风干的泪痕细细擦拭了一番。

　　“灵，你亲我是因为喜欢我吗？爸爸也时常亲我来着！”小吴邪用充满天真的眼神问道。

　　“嗯！”张起灵点点头，唇角含着一抹缱绻笑意。

　　“那，我也喜欢你！”小吴邪稍稍抬起头，随即便回给还俯着身子的张起灵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