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漫漫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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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记忆之门消隐后，流光幻境随即消失，等吴邪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张起灵怀里，再一看四周都是矮山，就立马兴奋地对张起灵道，“小哥！我们出来了！”
“嗯！”张起灵勾起唇角看着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终于可以抱到活着的你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吴邪便立马从张起灵怀里坐起来，劫后余生似的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
张起灵同时也搂住吴邪，闭上眼睛，开始一下下用脸颊攫取着他颈间的温暖。
吴邪脖子被张起灵蹭得怪痒痒的，却还是由着他，好半天才想起更重要的事，就松开了他一些道，“小哥，饿不饿，我包里有好多吃的呢！”
“不饿……”
“那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
“好多天没喝水了，一定渴了吧，我这就去给你拿……”
“吴邪……”张起灵打住吴邪的话，在他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黑眸就注视着他，“谢谢你来找我，让我们现在还能相见，否则我可能就要永远被困在记忆里了！”
“呵呵，知道小爷对你重要了吧！”吴邪笑了笑道，随即回给张起灵一个吻。
“知道了！”张起灵也笑了，就将额头抵上吴邪的额头道。
“那现在就跟小爷回家！”
“好！”
稍后，二人来到被吴邪丢弃的背包前，张起灵正欲将它拾起背到身上，不料这时他们所处的石海竟忽然平地升起十分浓重的白雾来，并且速度极快，只几秒钟功夫就将周围的一切笼罩，以至于让咫尺间的二人都快要看不清彼此的脸。
“包里有绳子没？”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张起灵立时就问吴邪道。
“有！五十米的登山绳！”吴邪答道。
“那就好！”张起灵点点头，随即又把背包放回到地上，在浓雾中摸索着打开它去拿绳子。
“小哥，你这是要把我们绑在一起啊？”吴邪猜出张起灵想做什么，就道。
“嗯！雾太大，这样保险点！”
等张起灵把绳子分别在二人腰间系好，吴邪见浓雾依旧没有要散去的迹象，就道，“雾这么大，我们怎么回去呢？”
“这雾来得蹊跷，乱闯极有可能会迷路，我们还是先在原地等等吧！”张起灵道。
“嗯！”吴邪同意张起灵的看法，随后就与他一同在旁边的石山上坐下。
“小哥，我有点不舒服……”五分钟后，吴邪对张起灵道。
“怎么啦？”张起灵双手扳转过他的身子，担心地问道。
“可能是雾太浓了，我看不见其他东西，所以就感觉胸口有些憋得慌。”
“不好……”
“嗯？”
“说不定这雾有毒！不行，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可你没事啊？”
“我的体质跟你不同！”
“这倒也是！”吴邪道，但骤然想起梦里张起灵被吞噬进终极之门的那一幕，就有些替他担心，“不过现在那只保护你的紫麒麟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如果这雾真的有毒，那你也是不安全的，所以你说的没错，我们最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为妙！”
“嗯！”
“只是，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判断我来时的方向了！”
“那就碰碰运气吧！”张起灵捡过脚边的背包背到身上，右手便拉着吴邪的手与他一同站起来道。
“嗯！那就祝我们好运吧！”吴邪笑了笑道。
二人手牵手在被浓雾包围的石海里穿梭了片刻，张起灵就停下来问吴邪，“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是跟刚才一样难受么？”
“唔……”吴邪摇摇头，“动起来感觉好多了，刚才可能是心里作用吧！”
“但愿是这样，那就继续走吧，再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小哥！”
又一轮艰难地跌跌撞撞后，二人仍没走出浓雾的笼罩范围，张起灵听见吴邪的喘息声有点明显，就拉他在一块石头上坐着休息。
等到吴邪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张起灵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吴邪，你听！好像有水源在我们附近！”
“是吗？我听听！”
二人同时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我听见了，在那边，声音很小！”吴邪听见后就指着二人左前方的一个位置对张起灵道。
张起灵闻言点点头，“我们可以顺流走走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片浓雾！”
“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小哥，我觉得我们已经迷路了，之前我来找你的路上根本没有水源。”
“没关系，我们先从浓雾里出去再分析我们的方位，如果真的偏离太远，到时候等雾散了，我们还可以再逆流返回这里。”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二人已起身循声而去，不多时就已来到水声近旁。
“小哥，我们好像已经到了！”
“嗯！再往前走一点，两米！”
待二人又往前走出去几步，停下来时吴邪立马就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了新的变化，“诶，小哥你有没有感觉雾好像是淡了？”
“没错，好像是一下子就淡下来了！”
“哇！小哥你看，我们正站在水里！”只几秒钟过去，雾气已经变得稀薄，吴邪不经意间往脚下一瞥，就看见此刻他和张起灵正站在一股刚能盖过地面的细流里，而一步之外就有更大一点的水流从他们面前经过。
张起灵低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漫过二人鞋底的流水，就拉着吴邪往后退了一步，离开水流范围，继而又抬头去打量四周，视线很快就被泉水上游、二十多米外的一块孤零零的石头吸引——透过即将隐没的雾气，他隐约看到灰蓝色的石身上有几抹不和谐的红，在石海单调主色的陪衬下显得格外醒目，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一些字。
“吴邪，看那里，那块石头上好像有字！”
“诶，真的耶！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向前走了没几步，雾气便已完全消失，视线不再受到影响，张起灵远远地就看清了石头上较大的几个字。
“忘川源！”张起灵用难以置信地语气道，说罢便停下来，不自觉地握紧了吴邪的手，跟着嘴上又呢喃一句，“这里竟然是忘川源！”
吴邪不明白张起灵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立马看向他，问道，“小哥，你是想说，这里就是冥府那条忘川河的源头？”
“嗯！”张起灵盯着远处石头上的字眼出了会儿神，才应了吴邪一声，继而就转过头，神色凝重地对他道，“吴邪，我们回不去了！”
“啊？！”吴邪被他的话震惊。
“那石头上还有字，我们先走过去看看吧！”
“哦、哦！”
随后，二人开始边走边说。
“我以前从鬼差那里听过有关忘川源的传说……”
“嗯！”
“他们说，忘川源位于一个叫归墟终极的地方，那里是世间一切万物的归宿之所，也是孕育一切新生的源起之地，只有一道时光之门可以通往那里！”张起灵有意加重了“时光之门”几字的发音。
“时光之门？你是说……就是我们进来的那道终极之门？”吴邪随即反应道。
“看样子没错！我当时听鬼差说那是一道有进无出的死门！”
“有进无出，为什么？”
“因为时光之门会吞噬掉一切企图从它内部逃出的物体身上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强行从那里脱出，就会遭遇和复制齐羽一样的命运：时光飞转，容颜速衰，呼吸之间，化骨成灰！”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吴邪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张起灵没有回答。
这时，二人已来到石头近前，才发现石头竟有一人多高，在整片石海里的矮山中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
吴邪见张起灵没再出声，就将注意力转到石头上，随即就开始去读刻在“忘川源”左侧的四列小字，“石海化水生幽泉，幽泉之眼通忘川，忘川水寒七千里，逝者如斯不复还。”
“原来是首诗啊！”读罢，吴邪就道。
“看来，眼下我们只有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可以一试了！”张起灵凝视着石头上的诗文，思忖一阵后就对吴邪道。
“什么方法？”
“找到忘川河，再想办法造条筏子，然后顺流而下抵达奈何桥，只要能撑到那里，我就可以带你从长白山的终极之门出去，不过……”
“这不可能吧，你没看石头上说这条河有七千里呢，这怕是墨脱到长白山的距离了，那我们得漂多少天才能到？长江、黄河全年的平均流速大概也就每秒一米五左右，如果这里的情况也差不多，那起码得要一个月吧，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中途再遇到点什么意外，我感觉我们可能真撑不到奈何桥！”张起灵话还没说完，吴邪就打住他道。
“基本说得没错，这里的终极之门里面是忘川源，我想，长白山那里应该就是忘川的终点，我曾经目测过那里的水流速度，大概也就你说的这个样子，但我们如果能让筏子自身也有平均每秒一米多的速度，那么我们就能以至少每秒三米左右的速度顺流而下，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至少五百里还是可以达到的，不出半个月就能到奈何桥那里。”
“这么听着倒还有些可行！”吴邪一边点头一边道。
“关键是得找材料造筏子！”张起灵心事重重地往身周的石海看了看，便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然后才将视线移向吴邪，“但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嗯？”吴邪不解地看着他。
张起灵再次叹气，“我们没有神果，从长白山的终极之门出去后，可能就得在梦之界龟息一段时间。”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要是龟息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又要错过‘好几年’？”吴邪想起张起灵曾告诉自己他在未服食神果的情况下出终极之门后陷入龟息的事，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我现在倒是希望那株神树还能再结出并蒂神果……”张起灵黑眸中闪过一丝苦涩，而后就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张起灵的眼神让吴邪看着心疼，遂他就用与他相握的那只手的拇指在他手上温柔地摸了摸，给予他无言安慰，只是，他自己此刻同样也在为二人当前面临的境况不容乐观而难过不已。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线生机，吴邪……”张起灵忽然松开吴邪的手，随即又一把搂住他，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阵，才抑制着难以平息的气息问他，“如果这次我们真的出去了，要好些年后才能回家，会后悔当初要选择跟我在一起，陪我经历这些原本你可以逃脱的劫数吗？”
“哪里的话，小哥！既然这辈子认定了你，我又怎么会后悔？不就是龟息几年嘛，而且还有你陪着，大不了，我就当是又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好了，只要醒来后你不嫌弃我又变老了就行！”吴邪回抱住张起灵道。
“对不起，吴邪！这次真的是我害了你！”
“嗯～”吴邪摇摇头，“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小哥，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从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是不会对你放手的！”
“那我们现在就行动吧！”片刻，张起灵做出决定。
“嗯！”吴邪亦坚定点了点头。
二人结束拥抱后就又牵起了手，继而便转身顺着路左侧的水流的方向去寻找忘川河。
走了许久，分散的细流已是汇成了一股一尺来宽的清泉在山石间蜿蜒流淌。
再往前走了走，二人突然就像是跨过一道无形地屏障进入另一重幻境空间一样，身遭又被缥缈地雾气包围，好在这次的能见度大概还有十来米左右，不至于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小哥，我好像闻到一阵花香！”又过了一阵，吴邪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空气，就对张起灵道。
“我也闻见了，好像是从我们的右面飘过来的，这是白色彼岸花的香味！”张起灵道，“忘川河的阳岸全是这种花，看样子我们是快找到它了！”
“那太好了！”吴邪道。
再往前走了一段，二人所走的路的右侧就渐渐出现一丛一丛的白色彼岸，等到一簇簇彼岸汇集成一望无垠的花海时，二人便发现他们的前路竟被一块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石头一分为二，左边那条一面临泉、一面是花海，右边那条则直接斜铺进花海里。
“小哥，那块石头上好像也有字！”吴邪透过雾气看见七八米外的石头上也有几抹突兀的红痕，便指给张起灵看。
“嗯！”
来到石头跟前，吴邪就如之前在“忘川源”那里一样，将石头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轮回路上无恩怨，阴阳只此一黄泉！”
“黄泉路！”
“黄泉路！”
二人异口同声脱口而出，接着吴邪就转头看向处在自己右面的那条彼岸花海里的羊肠小道，“小哥，我们这是赶着去投胎啊！”同时，张起灵也转头看向处在自己左面的那道幽泉，“原来忘川源的这条泉就是黄泉！”
“可这明明是两条路啊，石头上怎么说是‘阴阳只此一黄泉’呢？而且还不偏不倚就立在正中间……”吴邪自语。
“‘石海化水生幽泉，幽泉之眼通忘川’，吴邪，刚才那首诗里提到的‘幽泉之眼’就是‘黄泉之眼’，我们只要找到它，就算是找到忘川河了！”张起灵的视线依旧停在泉水身上，没注意吴邪在说什么。
“小哥，你看这朵白彼岸多美啊！”
张起灵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就突然听吴邪道，随即手就被吴邪牵向前，等他回头去看时，就见吴邪已经将手伸向点缀在石头前的一丛白色彼岸中的一朵，转眼指尖就要触及它那细瘦的花瓣。
“别碰！”千年‘忘忧’的隐痛使张起灵对吴邪此刻这个类似摘花的动作极其敏感，大喝他一声后，便已是眼疾手快地出手将他的手拉了回来。
“哎……”见自己被制止，吴邪立马蹙眉看向张起灵，脸上露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吴邪？”发现吴邪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张起灵就叫了他一声，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看着他又将视线投回道石头前的那株白色彼岸上，怜惜地看了看，便又将目光转向花海中的羊肠小道，而后就幽幽开口对自己道，“小哥，我们走这条路吧！”
“吴邪！清醒点！”张起灵知是他被花香蛊惑，就扳转过他的身子使劲儿摇了摇他道。
“唔？”被张起灵一摇，吴邪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就问他，“小哥，我刚才是怎么啦，为什么我会特别向往走这条路，可一直被你拉着，我就感到非常难受？”
“白彼岸有安抚亡灵的作用，你肯定是闻了花香受到影响了，所以这条路我们最好不要走上去，否则一旦被花香迷住，就可能会死在花海里，况且我们要找的忘川河也不可能在这条路上。”张起灵道。
“唉！我这招邪体质！”闻言，吴邪无奈摇了摇头。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沿着泉流这边的路继续往前找吧，再停在这儿，你恐怕还要再出问题！”
“嗯，刚才闻了一路花香我都没什么感觉，而在这儿只停了一会儿就中招，可见这里是有点诡异，可是，小哥……”吴邪面露犹豫，“你知道究竟哪条才是黄泉路么？俗话不是说‘黄泉路上莫回头’嘛，万一我们中奖了走上去发现是条死路，那可就得提前交代在这儿了……”
“或许两条都是！”张起灵分别看了看石头两侧的岔路，就道。
“啊？那这石头是不是在耍我们？”
张起灵摇头，“我们是生人，也许有一条是普通亡灵看不到的另一条黄泉路。”
“哦，明白了，原来这块石头是想告诉我们，无论选哪条路都不能再回头了！”
“应该是这样的！”
“那不管了，既然选哪条都不能再回头，那小爷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吴邪！”
“呵呵，小哥，我只是给自己打打气，毕竟这辈子能活着踏上黄泉路也是头一次，心里没底……”
听到吴邪这么说，张起灵黑眸满是愧疚地看着他，却找不到能够安慰的话，最后只得握了握他的手，轻声对他道，“走吧，刚才那也只是种猜测！”
“嗯！”
待二人沿着左边的路走出去几米远后，吴邪就停下来拉住张起灵，“小哥，我们要不要回一下头啊？”
“好奇心又起来了？”张起灵满心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即点头，“想看就看吧！”说着，他自己就已先将头转了过去。
“嘿嘿，看你的样子比我还着急，敢说你不好奇……”吴邪边说边将头转过去，结果“奇”字才发出半个音就立马改了口，“小哥，我们这次还真中奖了！”
吴邪这么说的原因是，二人看到刚才那块石头的背面写着一句此刻很应景的话：黄泉路上莫回头，回头来时路已无——石头后面的世界，就在二人离开那里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已被一道犹如墙一样的迷雾遮挡，让人感觉那里简直只是一片虚幻的存在，刚才他们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影。
“雾气在向我们移动，快走！”眨眼的功夫，几米外的石头便已没了踪影，见状，张起灵立马就拉起吴邪的手向前走去，“别再回头了，知道吗？”
“知道了，小哥！”
二人向前疾行了大概一刻钟后才渐渐放缓了步子，这时泉水的流域已经扩宽到将他们所走的小路淹没，二人只得涉水而行，好在许多地方的水面只是淹过地表，只有少数地段需要他们踩着突出水面的石头才能保证鞋子不被打湿。
又走了不知多久，泉流竟骤然分为两股，似乎有意要将中间一道不到一米宽的较为平坦的“石板路”留给二人行走。
只是，二人顺着“石板路”仅仅走出去不到百步就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无边断崖，断崖的下面便是冥气弥漫的深渊。
二人不禁去打量被雾气笼罩的四周的环境，除了泉水和大大小小的石头外，就是路右侧的那片一直延伸到悬崖边上的白色彼岸花海。
此处既无可供二人制作筏子的材料，又断了寻找忘川河的路，还不能再原路返回，二人当真可谓陷入绝境。
“难道，这里就是我们这一世的终点么？”
文中所提【忘川阳岸】之“阳”，乃【幽冥阴阳】之“阳”，非自然界【山南水北】之“阳”。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漫漫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