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的距离》无望的爱恋

2、从头说起

　　七年前
　　6月 B市市公安局
　　骄阳似火，窗外的知了叫的人烦躁不堪，然后心里无名的火大。10楼刑警大队二支队的办公室里，食品袋，香烟头，文件资料，遍地都是，狼藉一片。沙发上，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在呼呼大睡，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大汉猛地坐起来，左右乱看，半天才恍然明白是电话在“叫”。
　　“电话呢？谁弄的这么乱？”大汉循着声音四处摸索，终于在一堆文件袋下面“挖”出了电话机，接起了电话，
　　“二支队，哪里？”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谁啊？王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语速很快。
　　“是我，你有屁快放，我这儿补觉呢！”
　　“其他人呢？队里没人了？”
　　“嘿，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找其他人的话，你就等会儿再打，我挂了啊！”
　　“等会儿，你吃火药了！老头儿刚来电话，明天有新人要来，让你们把办公室打扫一下，免得被外人笑话！”
　　“笑话？找干净地儿，就别来刑警干，在户籍那儿最干净，还有漂亮姑娘呢！妈的，想当警察还想整天穿着西装革履的，那就是装X，我看趁早儿别来，来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我说你今天怎么跟火药筒似的，谁招你了！这个可是老头儿说的，你别跟我发牢骚！还有，据说这人是老头儿特别跟上头要的人，听说还有个绰号，叫‘御猫’。”
　　“靠，我们这儿缺御姐，不缺御猫！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他们回来我就让大家大扫除，净水泼街，黄土垫道，跪迎猫大人大驾光临，行吗？”
　　“你给我滚蛋，我他妈可没这么说啊！还有啊，听说你们那个绑票的案子，又撕票了？”
　　“啊呀，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挂了，挂了！”
　　“等会儿，等。。。”
　　对方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手持电话的人撇了撇嘴，骂道，
　　“嗨，敢他妈的挂老子的电话，这他妈的臭小子！”

　　同一时间市中心医院西药房
　　窗口前暂时不忙了，刚刚那拨拿药的人潮悄然退却，负责配药的小姑娘们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黄头发的女孩整理着刚刚的药单子，歪着头问坐在隔壁窗口的小胖丫头，
　　“你刚刚看到我窗口来拿药的那个男生了吗？他长得好帅啊！”
　　“切，以你的标准，是个直立行走的男人都是帅哥！你完全没有审美能力啊！”
　　“真的，真的！他真的特帅，又高又帅！”
　　“行，给个参照物吧，我好知道你的标准是什么！”
　　“参照物？”
　　“就是找个跟他杀伤力类似的！比如哪个明星啊，球星啊，什么的！”
　　“哦，懂了！我想想啊，他。。。嗯，他和白医生有一拼！”
　　“什么？白医生？谁？你是说白玉堂？！”
　　“嗯，就是啊！白玉堂很帅啊，多养眼！”
　　“他那不叫养眼，叫妖孽！你知不知道，他这种人的存在就是生生来摧毁我们女性自尊心的！哎，白玉堂，要相貌有相貌，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
　　“欸，打住！我没打算追白玉堂，我在跟你说刚刚拿药的那个男生呢！”
　　“哦，对了！你要说他和白玉堂有一拼的话，那还可以看看！”
　　“可惜，人都已经走了，还看什么看！”小姑娘一阵遗憾，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整理手中的药单子。
　　“叫什么名字啊？拿的什么药？他自己的药还是替别人拿的？”
　　“等会儿啊，我看看，恩，好像是这张！他叫展昭，这名字听着简单，舒服。”
　　“行了，对着个名字也能花痴！他什么病啊？”
　　“。。。。。。”

　　夏天是波士顿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五颜六色的鲜花，翠绿依依的草坪，枝叶繁茂的大树，以及大街上穿着性感的姑娘们。每到夏天，展昭就觉得自己在冬天郁闷到死的心随着春天的到来也再次复苏，随着夏日的火热而沸腾起来。而在B市，夏天更多了些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大街，这让有点儿自闭倾向的自己豁然开朗了不少。
　　夏天真好！展昭又在心里大声的高呼了一遍。
　　回国已经三年了，躲开了父母亏欠的眼神，没有了弟弟嫉妒的言语，展昭觉得突然轻松了很多，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马上要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开始全新的人生，真是不错！虽然有些惦记远在美国的父母和可爱贴心的妹妹，甚至那个聪明透顶，却自私过头的弟弟也让他有些想念。哎，人生真是矛盾！
　　“铃铃铃”
　　展昭手里的电话响起，打断了他难得一次的感慨，里面传来的低沉的嗓音让他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沉闷，
　　“包叔叔，您找我？”
　　“恩，在哪儿瞎逛呢？”
　　“没有，在医院。”
　　“怎么，生病了？还是又犯病了？”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让人心里温暖。
　　“没有，就是常规检查，顺便开点儿药。我怕明天开始上班，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你是去上班，不是去蹲监狱！看病开药的时间必须得有，知道吗？我答应你的要求来警局工作，可是有前提条件的。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们，我和公孙都觉得责任重大，你自己可得对自己负责任啊，否则别怪我通知你爸妈，把你领回去。”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展昭心里很是郁闷，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包拯和公孙策却每次都以这种理由威胁他，就好像七年级时候的老师，动不动就要通知家长。但他沉闷的性格，让他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着，
　　“我自己会注意的，您放心吧。”
　　“另外，明天到队里去，直接去公孙那儿报到就行了，他会带你去办手续的。办公室里那几块料，刀子嘴豆腐心，你这空降兵初来乍到，肯定没什么好听的话，时间长了就好了。”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展昭当初不同意直接空降到刑警大队，他想从基层干起，但是包拯，也就是他爸爸的老朋友，他嘴里的包叔叔，不同意，非说刑警那儿缺他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没空等他积累经验，让他从实践中学习。
　　“你怎么说来说去就这一句？！你越这么说，我还真放心不了！你和明明，小洁的性子可真是截然相反！”包拯被展昭那句‘您放心吧’说的心都发慌，还真是更不放心了。
　　“哦。”展昭没词了，只能用助词回答他。
　　包拯在电话那头叹口气，心里更加心疼他。从小，他弟弟展明就嘴甜会说话，妹妹展洁更是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唯独展昭，性子沉闷，肯干却不会说。三兄妹中，展昭长的最好，心也最善良，展明最聪明，却有点儿自私自利，展洁因为是女孩，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最得父母哥哥们宠爱。本来，老同学展鸿博在波士顿做律师，太太方新月在波士顿学院做终身教授，一家人过得幸福快乐，但是展昭12岁那年，因为弟弟展明的一次恶作剧，竟让他失踪了一年之久。夫妻俩为此急的一夜白头，在警方调查无果，就要放弃寻找的时候，展昭奇迹般地被人送回了家，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父母怕他有什么心理阴影，也不敢再追问。三年后的一天，展昭在学校里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诊断为I型糖尿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并且需要终身服药，于是夫妻俩更是觉得亏欠这个长子颇多，因此对他的疼爱也愈来愈无以复加，搞得弟弟展明嫉妒不已。就这样，展昭虽然在美国念完了心理学硕士，但是说什么不愿意在美国找工作，非要回中国不可。展鸿博夫妇看到懂事的展昭头一次这么坚持，于是就找到了在国内的老朋友包拯和公孙策帮忙，托他们照料展昭。展昭回国后，先考上了全国最好大学的法学院博士，随着毕业临近，他不想做律师，却想到警署分局找找工作，包拯知道他想干刑警，于是百年不遇的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把他分配到了自己直接管辖的B市刑警大队二支队，公孙策还在那里做分局政委，好歹算有个照应。
　　但是这样的安排，却让展昭有了强烈的心里负担，他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给包拯和公孙策丢脸，无论什么苦活累活自己都应该抢着做，所以，在正式上班前一天，他到医院，找到三年来一直负责他case的闵秀秀医生，说明了情况。闵医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俊秀儒雅又懂事讲理的孩子，看着他倔强干净的眼神，她默默开好了药方，在展昭临出门前，还特意叮嘱道，
　　“小展，我知道你喜欢干警察，但是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所以别逞强，该休息的时候就得休息，知道吗？还有，千万别让自己饿着，兜里随时要准备好一些吃的，如果出现了低血糖的现象，对你来说是非常危险的，记住啊！”
　　“好的，我记住了。”展昭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跟她道别。
　　闵秀秀看着展昭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一个岁数的孩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这个五弟，要是有小展一半的稳重就好了！”
　　“喂，大嫂，你一个人念叨什么呢？是不是大哥又惹你生气了？”一张极其英俊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吓了她一大跳，她伸手就揪住男人的耳朵，
　　“这个老五，吓我一跳！玉堂，你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看看人家小展多稳重成熟！”
　　被叫做玉堂的年轻人此刻一脸的委屈，漂亮的桃花眼里却尽是顽皮，撇撇嘴说道，
　　“大嫂，小展是谁啊？你为了个外人，打自己弟弟，我回头找二哥，三哥，四哥说理去！”
　　“行了你，别在这儿耍宝了，小展是我的一个病人，比你大一岁，明天就去上班了！这孩子身体不好，嗨，算了，不跟你说了。总之，你比人家差远了。还有，你不好好的在急诊室值班，跑我这儿来干嘛？当心我告诉干娘去，你就别在这儿干了，还是乖乖回锦堂那儿吧！”
　　“哎呀，好大嫂，我可是冤枉的啊。院长让我来找他，我才上楼来的！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把我哥抬出来，我会有心理障碍的，不利于我的生长发育！”
　　“死小子，你都26,7了，还生长发育？”姐弟两个说说笑笑地往电梯走去。
　　这个叫做玉堂的年轻人，是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住院医师，全名叫白玉堂。闵秀秀的先生，B市著名的制药企业陷空集团董事长卢方是白玉堂的结拜大哥，底下依次还有老二韩彰，老三徐庆，老四蒋平，白玉堂年龄最小，几个哥哥嫂子都叫他五弟，极为疼爱他。白玉堂出生在大富之家，白家的产业遍及各个领域，从房地产，娱乐业到私人医院。因为他父亲很久前就过世了，母亲江宁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所以家里大部分的产业都是由他哥哥白锦堂打理。白锦堂大他很多，长兄如父，对他格外宠爱，也很严格。本来想要他大学毕业后接手一部分家族企业，但是白玉堂不爱商场，却爱手术台，所以瞒着哥哥，托了闵秀秀帮忙，就进了市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工作。为此，闵秀秀没少被白锦堂埋怨，也因此，白玉堂更听她的话，对她跟亲姐姐似的。
　　正说笑间，白玉堂腰里的pager突然响了起来，闵秀秀知道这是有病人来了，还没等她催促，白玉堂就向楼梯间走去，边走边跟闵秀秀说，
　　“我先走了，晚上值班不回家吃饭了，帮我跟几个哥哥说一下，早上走得急，忘了说了。”
　　闵秀秀不放心地叮嘱道，
　　“快去吧，晚饭要记得吃啊！还有，那个苏虹姑娘的约会，你别忘了！”
　　“蹬蹬蹬”
　　白玉堂往楼下跑去，闵秀秀想着，五弟说话就快27岁了，女朋友交了不少，正经带回家的却一个没有，他母亲江宁和白锦堂都暗地里问过，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自认风流天下第一的五弟是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己大学同学苏尽的妹妹苏虹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家世不错，第一次见到白玉堂印象也特好，只是不知道五弟什么意思。正想着就听见从楼下传来了救护车的警报声，一辆接着一辆，竟然有7,8辆之多，闵秀秀内心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别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
　　楼下，正打算离开医院的展昭也被一辆辆呼啸而至的急救车吓了一跳，他看到急诊大楼门口站着不少早已‘全副武装’的医生，其中个子很高，长相极为帅气的年轻人，正一脸严肃地和站在他身边的女医生说着什么，女医生点点头，赶紧跑回了楼里。急救车急停在门口，医生护士们边询问情况边将被抬出来的病患往急诊室里推去。展昭拧着秀气的眉毛想了想，走到急救车司机身边，问道，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出了事故？”
　　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看了看他，边填表格，边快速地问道，
　　“你是干嘛的？”
　　展昭一愣，然后有些讪讪地说道，
　　“我是警察，职业习惯。”
　　“哦，警察啊！那你回单位就知道了，听说已经有人报警了。看症状是集体中毒，具体是什么中毒，”他指了指背后的急诊室大楼说道，“那你就得问里面的医生了。”
　　话还没有说完，又有几辆黑色小车停了下来，里面走出几个西装革履，脸带墨镜的人，而紧随其后的是背着各种‘长枪短炮’的记者，他们追在后面不停地拍照，还有人声嘶力竭地问着，
　　“请问这次的中毒事件是不是人为的？”
　　“听说你们公司已经报警了，是不是属实？”
　　“庞董事长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据说他曾性骚扰属下员工，能回答一下吗？”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摘下墨镜，一双阴冷的眼睛迷了起来，盯着被迫停在他跟前的记者，恶狠狠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