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有时如烟火璀璨》衣宸央

2、chapter2

　　“是呢，张叔。”韩佳佳甜甜的答，她很喜欢张叔，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儿，但偏偏他的儿子却这么让人讨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叔的语气难掩焦急，张沥澍也匆忙答应了，“恩，我这就跟你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磨蹭，早跟你说了，叫你早点过来。”张叔忍不住抱怨。
　　原来是真的有事，韩佳佳暗自想，她还以为张沥澍是骗她的，自己耽误了他这么久，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我们就走了啊，佳佳。”
　　“嗯，张叔，你忙去吧。”
　　临走，张沥澍不望回头嘱咐她：“别妄自菲薄，其实，你也不差。”
　　这句话来得突然，韩佳佳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爱跟她作对的讨厌的张沥澍竟然会安慰她？这是在安慰她吗？
　　不待她细想，张沥澍已经跟着张叔离开了，留下韩佳佳满脸怅然。
　　这次就这样离家，她真的是有些穷途末路了，学校放假后，她去了一趟云南，和几个高中的死党疯了一圈，她又素来大方，同学有时候用了她的东西，她也不会去追究最后到底有没有归还，时日长久，大家都知道了她这脾性，渐渐的，借东西的人就多了起来；大家也乐得跟她出去玩，乐得她替大家买单。
　　去了一趟云南下来，花费还真不菲，最后玩得累了，怏怏的从云南回来，一下飞机，等在机场的张沥澍脸都绿了：她提了整整三大箱行李，全是在云南旅游时买的，好不容易全塞进了箱子里，想着回家来给大家分发礼物，但回家后，韩佳佳先是大睡了一天一夜，又恹恹的过了几天，箱子都还没有打开，就跟她妈妈杨红宜爆发了冲突，最后，她就这么华丽丽的走了，当杨红宜在客厅一边摸牌，一边问她需不需要钱，要多少钱时，韩佳佳终于骨气了一回：不需要！她妈妈继续摸着牌，韩佳佳却满心悲愤的走了。
　　就在韩佳佳一声不响的回学校半个月后，也就是现在，目前，她还有三十块钱的现金，就等着张沥澍来接济她江湖救急了。
　　其实，关键在于她已经快饿扁了，但是即便有三十块钱，此时此刻，她也是吃不上饭的，因为她在郊外，她的车突然就不能启动了！如果不是张沥澍恰巧要来这座城市，她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甚至默默的怀疑是不是他张沥澍克了她韩佳佳，正因为他要来，她才这样落败荒野。
　　她还真是爱胡思乱想，一转念韩佳佳又陷入沉思中，梳理着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她之所以和母亲起冲突，是因为杨红宜又拿着她和别人做比较，这可以说是戳到了她的痛处，从小比到大，从没有比赢过谁，这其实蛮伤自尊的，小时侯也就罢了，说不定还真有点激励作用，但关键是她都二十岁了，还活在处处不如人的阴影中，韩佳佳清楚的记得，那天，杨红宜朝她吼道：你大姨奶奶家的外甥女婷婷又得了奖学金，下个月就要去欧洲做交换生，你看看你那副模样，你整天在学校里都干些什么？
　　当时，她反驳道：我们一个是重点大学，一个是普通大学，这有可比性吗？整天比来比去，有意思吗？你如果羡慕别人出国，你也可以把我送出去啊！
　　不想，这正好触到了杨红宜的痛脚，“你还有脸说，那你高中干什么去了？再说了，凭自己本事出去的和花钱出去的，那能一样吗？那不让别人笑掉大牙吗？你要是能凭自己的本事考到外国去，我难道还会拦着不让你去吗？难道会不给你交学费吗？“
　　得了，这就是个认死理的，自己懒的跟她争，韩佳佳顿时就泄了气。
　　看到韩佳佳像泄气的皮球，杨红宜也没有做过多的追究，不一会儿便又喜滋滋的坐在牌桌上摸牌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带给韩佳佳的伤害，韩佳佳有时候想，是不是她妈时值更年期，故意跟她置气，反正她无论如何差劲儿，横竖都已经不能改变，她始终都只会是她妈妈的女儿，但韩佳佳懒得跟杨红宜扯这些，一旦扯起来，又将是没完没了，她都忍了这么些年了，没必要现在再出头。
　　突然，电话响了，韩佳佳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发现天都快黑了，她不禁哀叹：天，她都这样坐了半个下午了！拿起电话，是张沥澍打过来的，韩佳佳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抓过电话，不由分说的就接通了，此时此刻，电话那头张沥澍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动听，“喂？沥澍，你在哪里？”韩佳佳觉得自己激动得快快哭出来了。
　　“我还在易阳，还没到南城的地界呢，”其实，此时，张沥澍已经到了南城，还在城里转悠呢，但就是想吓一吓韩佳佳。
　　“不是吧？沥澍哥哥，我求求你了，沥澍哥哥，我都快饿晕了。”韩佳佳意在讨好，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语气的异样。
　　“你叫我什么？”电话那头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来了精神。
　　“我说，张沥澍，你什么时候到！”韩佳佳突然又不耐烦起来，没好气的说，“我能叫你什么？放心，我从不背后说人坏话。”
　　这陡然升高的音量，让电话那头的张沥澍不由皱了皱眉，这个丫头，从来都是这样咋咋呼呼、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
　　“嗯，你不要乱跑，我半个小时后就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没有一丝异样。
　　“什么？还有半个小时？张沥澍，你耍我吧？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报警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报警吧，我也刚好还有别的事要办，嗯，就这样。”张沥澍在那边悠悠道，欲挂电话。
　　韩佳佳急了，“等一下，沥澍，我跟你认真的，你别挂，我现在很需要你，沥澍，我记得你给我说我过，你要保护我一辈子，沥澍，你不能食言。”韩佳佳几欲哭泣。
　　张沥澍有一瞬间的沉默，是的，他是说过这句话，说他会保护她，保护一辈子，但那是很小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怎么就失控了，说出了这句话，但更让他意外的是韩佳佳竟然记得这句话，他以为你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喂，哥哥，你快点来吧，求你了，真心的，天快黑了，我害怕。”算了，伏低做小一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在他面前，那还有什么脸，又或者说，不光是在张沥澍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她都从来没有过脸，她妈那副毒舌早就让她毫无自尊可言，现在如果在闹市区，让她去乞讨，韩佳佳都觉得没什么难为情的。
　　之后，张沥澍也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只记得车窗外的事物哗啦啦的往后退，耳边是呼啸啸的风声。
　　挂了电话，韩佳佳不由猛击一拳车窗：“可恶！”但很快，更可恶的事就来了，这天色说变就变，都不给人喘口气，霎时就大雨倾盆了，这夏季潮湿的夜晚，这样的事只能说是家常便饭，韩佳佳遇到了，只能说是倒霉，但偏偏韩佳佳开的是一辆敞篷跑车，冰凉的雨水浇了她兜头一脸，没多久就浑身都湿透了，她不由骂了一句：“Shit"
　　天很快就完全黑下来，大雨洗刷着浑浊的空气，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味道，甜甜的，很清新，四周的山林禁不住狂风的摇曳，发出‘刷刷刷’摩挲的声音，风雨骤至的狂暴伴随着惊蛰一般的电闪雷鸣，韩佳佳看得一阵哆嗦，就不由打了几个颤，缩成一团躲在车子的角落里，韩佳佳感觉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滑溜溜，溜进嘴里咸咸的，韩佳佳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她是从来不流泪的。
　　一缕灯光从黑暗深处照射而来，韩佳佳警醒起来，微微抬头窥视，那探照灯却直直的忘她脸照，刺得她睁不开眼来，无论她朝哪个方向躲，那灯光必定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能搞出这种恶作剧的人，不是张沥澍还会有谁？呵呵，她在明，他在暗，他就这么作弄她了，陡然间，韩佳佳小小的胸腔中就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股怨怒之气，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情愫。
　　韩佳佳陡的跳下车来，张沥澍的车也恰巧一个急刹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韩佳佳面前，溅了她一脸泥水，韩佳佳闭上眼睛躲避这场劫难，真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片刻的宁静后，韩佳佳抹了一把脸，缓缓睁开眼，映入瞳孔的一张放大版的脸，也是一张好看的脸。
　　“你怎么现在才来？”是质问的语气，韩佳佳的语调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张沥澍避而不答，混不在意韩佳佳的怒意。
　　“我好怕，我好冷。”韩佳佳再也不愿伪装，再也不愿就这样杠着，一头扎进张沥澍的怀抱，汲取那份干爽和温暖。
　　张沥澍一时倒懵了，这是从没有过的殊遇，一只胳膊撑着伞，一只胳膊缓缓搂紧这个向来爱逞强的妞儿，摩挲着她细细的发丝，不知怎么的，心里就突然柔软了一大片，“你还好吗？”
　　韩佳佳哭了，这是二十年来的头一遭，就算在吃喝拉撒全凭高兴不高兴的婴幼儿时代，她也是看着人傻笑的时候比哭的时候多。
　　“我很不好。”韩佳佳捶打着他宽阔厚实的胸膛，毫无敏感度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