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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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响，是重物从高处掉落的声音……
阿篱一手捂着微张的小嘴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一手按着受惊吓而噗通跳腾的心脏。呆呆地瞪着那个穿着破旧灰蓝色长袖对襟褂子配着黑色裤子，生得眉目清秀从海棠花树上掉了下来的小少年。
那真的是很大一声响，一定非常疼。可除了最开始的声响，阿篱竟再没听见其它动静了！
额，该不会是……？
她努力做了做心里建设，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很久以后，阿篱总是不能淡忘那一双眼睛，不同于之前树上树下那一瞬短暂的相接，她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犹如两口漆黑无波的深井，望不见底，空洞的似乎什么都不能在里面留下痕迹。可当你再望去时---却又有种魔力，诱惑着，叫人妄图深入，想要刻下独属自己的印迹。
阿篱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半蹲下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番---嗯，没有明显的伤口，可是明明那少年的脸都青白了，那为什么他的表情却始终淡淡而且一声不吭的呢?
她迟疑地想：他……不会是……摔傻了吧？还是说，他……是个哑巴？所以即使摔得再疼也没办法说出来？那也太可怜了……万一有什么暗伤脑震荡什么的或是伤着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刚刚就那么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阿篱无法对一个可能受重伤的孩子熟视无睹，想扶起他，又怕自己擅自的挪动会让他伤上加伤，也不敢乱动，只得在他身旁着急地寻问道。
少年只是看着她，也不回话，仍然躺在地上没有动弹。不知道是不是阿篱自己的心理感觉，总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她以为少年定是伤得很重，着急起来，皱眉咬着唇，脑中飞快想着各种急救的法子，可脑子里的思绪如同一团杂乱的毛线团，找不着头绪。
明白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也顾不得此次自己擅自的外出被父亲知晓后会如何责罚自己，决定跑出去叫人过来帮忙。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言辞恳切的说：“你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叫人找医生过来帮你查看伤势。我很快就回来的！”又怕对方等待过程中情绪不定，乱动加深伤势，便又加了一句，“千万不要乱动呀，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等我。”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起身往外跑去。
没成想，阿篱还没跑出门口，那个少年却动作敏捷地快速爬了起来，拉住了她。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阿篱回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在这等等……我很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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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皮慢悠悠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一艘破旧的渔船。这里的浅滩，常年搁置着几艘早已不能下海的废弃渔船，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成了附近几个村落，因各种各样原因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的临时居所，聚居地。而他独占的那艘是里面最好的那个。
“唉---陈皮你回来啦---”浅滩上正在玩闹的几个孩子里个子最高的一个远远瞅见了他的身影，立时抛下玩闹的同伴，不顾陈皮的冷淡，腆着脸凑了过来。其他几个孩子左右对视一番，像是畏惧什么，终究不敢上前。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在那儿得着什么好处了？唉--唉！别走啊！喂！----”
陈皮直接无视了他，进去了，船帘布放下来遮住了他单薄的身形。
高个子的少年穿着一身短出胳膊腿一大截还缝着许多奇形怪状补丁的衣服，这使他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可他依旧宝贝的穿在身上。要知道，能有一套完整的衣服，也是他的实力和“体面”，当穿着这一身的时候，他就能觉得他同其他几个是不同的，他是远远高于他们的，在这里，能让他看得上眼，认同的只有这个陈皮，虽然他从不搭理他。
就像这次，高个少年有些扫兴，不再叫嚷，他撇了撇还傻站在那儿的几个，哼，连身齐整的衣裳都没有，最小的那个谁谁还光着腚，没了再玩闹的心情，转身也回了独属于自己的船舱。
…… …… ……
…… ……
阳光透过看不出原色的帘布照进来，给这片小小的地方带来细微的光亮。
陈皮枕着胳膊躺在昏暗船舱里，他没有点灯，那对他来说是奢侈品，不过也没关系，他眼力极好，黑夜白昼对他来说，没多大区别。
他出神地想着，今天见到的那个女孩，她长得那样漂亮。他也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精致可爱的女孩子，肌肤瓷白晶莹，更不同于自己从小在村子里见过的，被凛冽的海风和炎烈的日光摧残下皮肤黝黑头发枯黄总穿着土灰色旧衣的小女孩们。而村子里的女人们即使是幼崽期的也是带着一种刻板呆滞的木然。而且她们总是背地里用些恶毒的闲话编排他，看他的眼神也总是带着满满的嫌恶，看自己就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不过事后，自己都会狠狠地报复回去就是了。
原本以他的身手，是不会如此不济丢脸地从树上摔下去的，当时他只是同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对上短短一瞬，有什么狠狠地挠在了他的心上，一直毫无波澜，如同从不会跳动的像个大窟窿一样的心脏，有了前十来年从未有过的动静。
以至于他摔至地上的过程中竟忘了做些防护动作，就那样直愣愣傻乎乎地掉了下来。摔下来时，似乎还看到了她因为惊吓而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可爱模样。就像，就像一只溜圆眼睛稚嫩的小奶猫，这已经是他从自己贫乏的词汇中所想到最好最可爱的称赞了。
他躺在地上，身上不时一阵阵疼痛，老实说这点伤还影响不了他多少，可他没有动，随着脚步的靠近，陈皮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充血，莫名有点紧张----她在向我走来！
当女孩的视线再次与他相汇时，他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在看着我！那样美丽的眼睛应该只看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可是那样清亮温柔的眼神却是给我的，他能从她的眼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
他的心里突生一股妄念----想要这双眼睛能一直一直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
之后在她以为自己重伤，漏出焦急的神态准备找人过来时，他拉住了她的手，绵软细腻的触感，那样的不同于自己的粗粝手掌。
…… …… ……
…… ……
他突然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牛奶糖，塞进嘴里。这是她送的礼物，甘甜的滋味弥漫在口腔里，这是以前从未尝过的。她说，这叫甜。这甜甜的滋味让他再次回味起，女孩小心翼翼为他包扎时的温柔，因为知道他的伤势没有大碍时高兴欢喜的笑颜。
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温柔的对待自己，他开始期待，开始贪恋这种感觉。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海平线，陈皮坐起身，有点不舍地拆下了手上包扎的绷带，将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撕开，黑暗的船舱中有股新鲜的血腥气。
他和她有约定好明天换药的时间，若是伤好的慢些，是否他们就能见更多次呢？
尚且算年幼的少年，并不能正在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只能顺从本心，想要更多，更多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