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佐鸣》时焰

7、第 7 章

　　鸣人……
　　我甚至已经不敢请求你的原谅。
　　但是……
　　不要就停在这里！
　　我们之间，不要就只剩下我对你的伤害。
　　我不要这样！
　　所以，求你……不要在终章来临之前就对我残忍地做下判决。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日光将河堤染上淡淡的橘红，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能看到落日的身影。明明应该是觉得萧条的景色，落日暖暖的橘色却像极了家里的一盏灯火，那时八岁的他很喜欢这样的落日。
　　不……早就没有‘喜欢’这样的字眼了。
　　只是沉浸在这样的落日里，仿佛就能抓住旧日流逝的时光。
　　温柔的妈妈，想要让他承认自己的严厉的父亲，还有……还有那个用最残忍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哥哥。
　　那时候他尚不知晓事情始末，只觉得满心满身都是恨，可在这样的落日里，他很难不去怀念那个死去了的宇智波家小少爷，不带恨意的怀念，只觉孤独茫然地怀念。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这样的事——除非你正在经历着他所经历的。
　　所以就算隔着一个河堤，明明别扭地装作不屑，转过身却偷偷看着对方都忍不住嘴角微弯。
　　两份同样刻骨的孤独，共鸣之后，就该紧紧地抓住对方，就算死，也不能放手吧。
　　那个笨蛋……
　　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湖面反射的光，太刺眼了啊……
　　“吊车尾的……”他低喃着。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场豪赌。
　　牌面小的可怜却早就将全部身家都押下，倾尽所有只想换一个回头。
　　缓缓地移开手，河边空旷地让他胃部痉挛，剧烈奔跑后的脱力感让他跪伏在地。
　　呐……那个笨蛋在身后一直一直喊着‘佐助’的时候为什么不肯稍加回应呢？
　　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伤害？
　　为什么现在连大喊“吊车尾你不要太过分了！”的资格都失去。
　　这些年……扔掉最珍贵的东西换来了什么？
　　好痛啊……心脏大概已经麻木掉了吧……
　　放大的草挡住了他的视线，木然地看着狭窄视线里所能及的一小片河面。
　　‘执着于复仇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是啊……
　　真的不怎么样。
　　活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里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爱他的恨他的都在欺骗他。
　　而唯一一个不会骗他的人，被他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欺欺人弄丢了……
　　最应该狠狠嘲笑他的那个人，却连胜利者的姿态都不愿意摆出。
　　因为太可笑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个疯子一样笑得声嘶力竭。
　　“不是说……是我的归宿吗？”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喃着。
　　不是说不管是被讨厌甚至憎恨着，也会一直一直思念下去的吗？
　　鸣人……你的思念已经传达到我心里。
　　你早就成为我唯一归宿。
　　你不见了……我又该去哪里？
　　视线渐渐模糊，用力睁开眼睛最后还是挣扎着闭上陷入黑暗。
　　鸣人……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我……

　　“喂……别哭了。”
　　如惊雷乍响，佐助瞬间坐起，抬头看着逆光而立的金发青年。
　　惊喜、无措、害怕混乱的情绪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na……rudo……”颤抖地无意识地发声。
　　“唔……你是白痴么？”
　　在他发声的同时抓住他的手狠狠将那个折磨着自己的人拉入怀中，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只一遍遍重复着在心底呼喊了千万次的名字。
　　“鸣人……”
　　金发的青年嘴角微抬想说些什么，抱着自己的人的颤抖和越来越紧的力道让他神色复杂，眼神微微闪了闪，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半响，他微微偏头看向那即将沉入水底的夕阳，“佐助……我没办法呼吸了。”
　　抱着他的力道松了松，环在腰间的手却怎么也不敢放开。
　　“鸣人……跟我走吧。”把头埋在他肩窝，近乎祈求。
　　“呐……佐助……为什么呢？”沉默半响后怀里人开口。
　　有些慌乱地把看向别处的蓝眸移过来对上自己的视线：“什么为什么？……”握住他手臂的手紧了紧，“……难道……你已经不再思念着我了吗？”
　　“不是的……”
　　这样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接下的来的话却让他陷入痛苦。
　　“我还是思念着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是那个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喜欢倒贴的白痴笨蛋，就算……就算我自己都讨厌厌恶着这样的自己还是没办法停止。但是……”深吸一口气，“我最近一直在想，也许我是错的，想要把佐助拉着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佐助只是想要走一条和我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想要为你的人生下定义，想要成为你的归宿真是自不量力啊……”他垂下眼，蓝色的眼睛里微微有了黯然：“想要阻拦着你的脚步，想要殊途同归什么的……其实是不可能的吧。”
　　“其实是你厌倦了吧，吊车尾……。”他松开紧握的手，死死看着不肯再看向他的人。
　　苦笑一下：“你愿意这么想的话，那就这样吧。”
　　“那我呢！你愿意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跟在我身后，让我怎么都没办法忽视地出现在我眼前，然后现在又觉得厌倦所以就把我丢弃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觉？这样的你……这样的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说着要成为我的归宿，我当真了之后却说着殊途不能同归这样的话，呵……”
　　“那我呢！”眼前的人突然发作，将他狠狠推开，“被迫一次次看着你的背影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到达你身边，你去大蛇丸那里是这样，向木叶复仇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是你把我像垃圾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扔下！你去大蛇丸里那三年你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吗？是我太弱了，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啊！所以才没办法把你带回来！我拼命地修行，拼了命地努力……可是……可是……”他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滑下，“只能拼命地装作不在意，只能拼命地相信你……”用力压住作痛的心脏，“十二岁也好，十五岁也罢…或者是之前…佐助……你……是真的想要杀掉我吧？我很痛啊……不仅仅是伤口……整个心脏到胸腔……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杀掉我！”
　　一时间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因为……我做不到啊……”伸手隔着他手背覆上他眼睛，“……我……没办法杀掉你……就像……你没办法杀掉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