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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平安京3 ...


  •   火山烟气已经窜至高空,热气不断上升,火山喷发起来,即便是在空中也如同在地面一样危险。岩浆像一条条凶残无比的火龙,从地下喷涌而出。

      Neko不再去理会那个妖怪,将面前的空间密度调整、制造出一个个斜面为落脚点,踩在上面轻盈地飞掠离开。

      为了防止那两个妖怪有什么追踪人类气息的本领,Neko不停不休地跑了很久,中途经过人类村落还更换了身上的衣服。

      几个月后,她终于来到了京都。

      月色皎洁,整个平安京笼罩在夜色里。

      Neko是从上空飞进来的,京都外围似乎被某种类似“帐”的东西环绕着,Neko猜想大概是结界一类的东西吧,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天灾就是妖祸。

      夜已深,只身走在大街上几乎不见一个人影。

      走过好几条街道,前方似有几点灯火,火光映着探出院落上方的枫叶,形成隐约朦胧的光晕。而且还有一股像是在煮东西,或是在烤东西的香味飘过来。

      Neko走近一看,是一个矮墙围着的院落,墙边种了几棵枫树,灯光从矮墙后透出来。这个方位看过去没有入口,但是也没关系,Neko轻松翻过这道矮墙,墙内的情形展现在她眼前。

      这好像是一个买卖东西的集市,地上铺着简陋的粗布或者草席,摊主就坐在上面。各个摊位卖的东西什么类型的都有,生活用具、器皿、饰物等等。

      这个集市很长,四处燃着灯火,有的从沿街的枫树枝条上垂挂下来,有立在摊位边的灯台上。但即便如此,集市上行走游逛的人们还是看不太真切,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模糊样子。而且他们交谈的声音也都是低声轻语,并没有一般集市上的热闹景象。集市的尽头好像也是延伸进了夜色的浓雾里,不知道通往何处。

      Neko抬头望了望天空,又是月圆之夜,猫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集市不太正常。

      但她仍然选择走了进去,想着毕竟这里是平安京内部,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凶恶的妖怪了吧?

      Neko此时身着一件单薄的唐衣,仍然是没什么颜色和纹样的朴素款式。现已入深秋,虽然穿着衣服很不舒服,但一直在野外行走还是需要御寒的。

      走到集市的一半,刚刚吸引她的香气更加真切了一些。

      “唔,就是这里了。”

      说着,Neko在一个摊位前驻足,面前是一张齐腰高的桌子,桌子旁边有两个炉子,看起来像是卖某种食物的摊位。一个炉子正烤着些什么,另一个的炉子里则在炖着些什么。刚才她闻到的香气,似乎就是从这两个炉子里飘出来的。

      “这是什么?”

      桌子对面的男人问她:“你要吃吗?”

      也许这里煮东西的水蒸气太大,摊主的脸在雾气后完全看不清楚,声音也有些模糊。

      “好香啊。”

      男人打开了盖子,沸腾的锅里炖着的东西一缕一缕的,好像是面条。男人用一个大勺子舀起锅内的面条,连同奶白色的汤汁一起,盛在了一个大木碗里递给了她。

      碗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极为鲜美的香味扑鼻而来。

      Neko用筷子伸进汤汁里,捞出了细长的东西,这个面条好像没有煮熟,自己在动——

      感觉不对劲的Neko眨了眨眼,停顿了一秒,手一抖没拿稳打翻了木碗,里面的食物尽数洒在地上。低头仔细一看,那所谓的面条都是白色的蚯蚓状虫子。掉落在地上之后还扭动着身躯往Neko的脚边蠕动,被这东西恶心到了,她连忙后退几步。

      背后刚好撞上了个什么东西,Neko转过头,一张好像是生铁打造的鬼面具正对着她的脸。幽幽的蓝色火焰直冲面门而来,Neko下意识地躲闪,火焰瞬间散成一朵朵蓝色的火焰花,打在她的身上,有一朵还被她吸进了嘴里。

      “咳咳咳——”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舌头蔓延到喉咙,随后Neko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些火焰花好像是活物一样,追了过来。Neko躲避中撞倒了一个摊位上的东西,嘭嘭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颗女人的头颅滚落到她的脚边,那头颅在月光下睁着恐怖的双眼。

      那颗头盯着Neko的脸,突然张开惨白的嘴发出声音,“这是人的气味啊……”

      “我也闻到了,是活人的气味。”不知是谁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

      “从刚才开始,一路上都有人味儿呢。”

      “什么?”

      “真是活人吗?”

      看不清楚面容的黑影从四下里聚集而来,蓝色火花紧追不放给了他们指引,戴着铁面具的家伙也大步流星地冲上来。

      无数的黑影围住了被蓝火环绕的Neko,这变故让她又惊又疑,下一秒她从包围圈中腾空跃起,意图向来时的矮墙处奔去。但从四下望去竟然都是黑沉沉的迷雾,看不见矮墙或是集市的边际在哪里。

      在这里只有朦胧的灯火组成一条通向前方的路,沿着灯火的方向,Neko一边跑一边打翻了摊位上的东西,阻挡着围过来的黑影,场面一度更加混乱。

      Neko已经明白过来,这个集市就不是活人的集市。这里的人影不像是妖、也不像是咒灵、反而像是已经往生的亡灵——也就是俗称的“鬼”。

      鬼市的秩序被擅闯的人类打破,带着铁面具的鬼差暴怒地长鸣一声,整个鬼市瞬间沸腾起来。

      所有的鬼仿佛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一样,纷纷活跃起来。

      但Neko早已经趁乱躲到了树上,下方的鬼差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活人在这里!”

      “这里也有两个活人,快看看是不是刚刚那个人。”

      “不是刚刚那个人。”

      “我认识这个男人,这个是身份高贵之人……”

      鬼的注意力似乎被其他人吸引了。

      难道还有别的人类倒霉地闯入这里吗?Neko冲着他们呼喊的方向跑过去。

      那是两个年轻男人,从穿着打扮的差异来看像是主仆关系。和集市上这一群身形掩在迷雾之内的鬼比起来,两个人类男子显然看着正常许多。

      此刻,那位侍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短刀挡在主人的前面。即便面对着围上来的鬼怪,他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也没有后退一步。

      Neko原地观望了一下,心下思索,如果他们不是像她那样翻墙进来的话,那么他们来时的这个方向,应该就是鬼市的出入口。

      被群鬼围困的男人身份已经被认出来了,正是不久前刚从权大纳言升任内大臣的源氏大人。

      朝堂之上还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在二十几岁就官至从二位的,况且源氏内大臣本应兼任摄政,但他自身以“繁重之职,不能胜任”为由推辞了。

      如今的源氏在平安京可谓是权势鼎盛、万事称心。

      但显而易见,眼前这群鬼魂本来就不是世间之人了,现世的权势地位对往生的鬼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威胁。

      今夜源氏从自家宅邸坐牛车出门,由于是简装出行,所以只带了一名侍从惟光,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跟随。

      这次出行是为了前往西京,与最近相识的名为里华的女子相见。牛车刚走过了朱雀大路,经过二条大路的交汇路口,就遇上了幽幽飘来的迷雾。牛车似乎有自己的意识,顺着迷雾的方向慢慢走去,等到侍从惟光发觉走错路时,两人已经来到这集市的路口。

      为了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如何才能找到正确的路,两人才从牛车上下来,走进集市里查看。

      源氏还来不及弄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们二人就被沸腾的鬼围上了,此时已经有失去理智的鬼吼叫着冲了过来。

      “吼——”

      它一把扑倒了最前方拿着火把的惟光,一张嘴险些把他的手给咬下来,惟光反手将火把扎进了鬼的嘴里。被惟光守护在身后的源氏反应也极快,一刀劈下,就在鬼的胸口砍出一道很深的痕迹。

      “嘶——”

      受伤的恶鬼发出怒吼,样子更加凶狠可怖。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今天是月圆之夜,晚上出行前源氏特意让阴阳师事先算好吉凶方位,并且依照卜算的结果先去往其他方位避凶后,才上路的。

      按理说阴阳师应该不会算漏的,难道是中途不小心冲撞到了哪位过路的神明吗?

      恶鬼的形态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被刀刃损伤的地方散发出猩红的邪气,它的面容极度扭曲,四肢上长出了黑色的倒刺。

      源氏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在众鬼的围困之下,他已经避无可避。

      忽地,夜空里似有白光闪过。源氏感觉背上一紧,随即身体腾空而起,下一瞬他和惟光已经脱离了包围圈,落在了一棵高高的树枝上。脚下踩着的枝干有些滑,源氏下意识地伸手一扶稳住了身形。但随即他又是一惊,因为他手里扶着的竟是一位女子的手腕。

      如此近的距离,源氏转过头,女子的发丝正巧被夜风掀起,无意间从他的脸颊扫过,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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