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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的前因后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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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在全国三甲中最是以神经外科著名，每天神外的病人从全国各地东西南北涌来，坐飞机坐火车坐船坐高铁都有，反正长途跋涉就为了在医院的神外挂上号，往上争先挂号的，几日几夜排队的或者费尽心机买黄牛号的，什么都有，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医院门外自带铺盖卷，问他们看什么，都是说挂神外的号。
老教授孟主任是神外的一把手，今天的会诊本来也在列，在会议室等林湛，可是刚拿着片子看了一会儿，护士长就怯怯掩了门进来，孟主任问：“小林呢？”
护士长迟疑了一下才说：“林副不来了。”
孟主任历来是德高望重的老权威，听到这一句话也愣了一下：“不来了？不是回来了？有紧急手术？”
护士长说：“倒不是，本来是要来的，已经在路上，一边了解病人资料一边进电梯，谁知道只看了一半，就突然不走了，问了一声病人名字，余医生重复了一遍，他竟然连脸色都变了，解下白大褂就往回走，回到办公室把门一关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孟主任很诧异，平恺伦也是，哭笑不得：“这是怎么回事？该不是这病人是他以前情敌吧？”
孟主任瞪了他一眼，平恺伦连忙笑嘻嘻噤了声，孟主任面无表情对几位医生说：“咱们这位林副院长既然大发少爷脾气不来，那我们剩下的人开会吧。”
孟主任既然这样说，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平恺伦连忙把片子挂上光板开灯，大师兄陈珂说：“姓名徐浩扬，三十岁，并没有临时情况，只是定期颅脑复查。昨天有过神经性头痛。四年前出过一场车祸，急性开放性颅脑损伤，开颅手术后昏迷过21天。颅内淤血四年前就全部清理。”说着去点左侧颅脑那一条脑神经：“但是孟老您看——这条脑神经——”
孟主任也不由问：“病例上没写有过意识思维混乱或者解离性失忆？”
陈珂看了他一眼：“没有，我问过家属，家属说一切都是正常，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失忆症状。”
孟主任微微蹙一蹙眉：“那这是怎么回事？”想了一想这样隐私的事情，于是说：“家属还在吗？让家属进来我问一问。”
等到开完会孟主任本来是要去找林湛的，可是总务室一个电话打来，原来是有卫生局的领导来看望一个住院的老同志，于是孟主任和几大科室主任被叫去高干楼做医疗小组报告，不出意外的看到林谕之，他本来是医院院长，后来去卫生局，他们一起留德感情深厚，报告结束后还跟他笑着打招呼。林谕之自然问起儿子林湛，说：“阿湛回来了吧，这小子最近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孟主任笑着说：“技术是没的说，可是脾气臭，简直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林谕之哈哈一笑：“一定又是手术意见相左，对其他医生发火了。”
孟主任说：“今天倒不是因为这个，刚刚新来一个会诊病人，本来一起让他去看案例，谁知道他听到病人名字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转头就走，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
林谕之也不由惊讶，问他：“这不能吧？是什么病人？”
孟主任说：“一位车祸病人，具体情况忘了。”
林谕之果然隐隐生气，结束的时候去林湛办公室，林湛见到他还是有微微意外：“爸？”
林谕之说：“听说你上午撂摊子不参加一个病人会诊？这是怎么回事？”
林谕之虽然一贯学者谦谦姿态，但是管教子女的时候却有一种不怒自威，林湛更是素来敬重父亲，此时只得再叫一声：“爸——”
林谕之面无表情：“你要知道，你首先是一个医生，然后再是一个人，人有七情六欲，可是医生对待自己的病人不能参杂个人情绪，你从医到现在我不相信你连这点也控制不好，到底是谁，要你这么生气？”
林湛抿了唇只是不说话，林谕之转头：“我去问你助理。”
眼看转身就要走，林湛到底是叫了一声：“爸——”他终于说：“是徐浩扬。”
林谕之果真步子一顿，林湛又说了一遍：“是徐浩扬。”
林谕之悚然转过身来：“哪个徐浩扬？”
“没错，是小绛的高中同学，后来巴黎的那个，他回来了。”
林谕之已经年逾五十，依稀沉静笃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令人不易察觉的伤心，想起自己离家四年之久的小女儿，到底是心下震动。刹那脑中千回百转，一切都不必说了，他静默良久，声音已经平缓，他问：“他什么病？”
林湛说：“四年前的一场严重车祸，重度颅脑损伤，现在一切都好了，只是刚刚看片子，左脑半根脑神在治疗时受到感染，无可修复性损伤。一般导致解离性失忆。”
林谕之听了果真问：“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湛摇一摇头：“没有，家属和病人自己说什么都记得。”
林谕之最后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她知道他回来了？”
“应该是吧，都是同学，网上肯定有消息的。”
到除夕前一天的时候林绛最后还是决定回去，毕竟大哥说得对，他们说到底是父女。
过年的高铁简直能赶上火车站的春运情景，人山人海，她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杨承邺。
因为人多，林绛特意提前几天定了商务VIP候车室，进去的时候都是一群商务旅客，衣冠楚楚的男子和秘书。她不敢放点点下来，于是抱着孩子拎着行李往里面去，手上不稳，眼看着行李袋就要掉下来，她猝不及防，一转头却见一人已经帮她接住袋子，她连声道谢去接，一抬头就看见杨承邺。
他穿开司米薄西装，商务打扮，目光清明，神情沉然，对她笑一笑。
林绛‘哎呀’了一声，也笑着说：“杨先生。”
杨承邺习惯了华尔街做派，并没有带助理秘书，只身一人，可是修为极佳，替她接过袋子，让给她座位，等到她坐下后，才问：“是要回家过年吗？”
林绛点点头，问：“你呢？难道小年夜也出差？”
杨承邺耸耸肩：“没有办法，美国老总不过春节，遗留的项目总是要完成，不然拿不到工资，过年连给小朋友的压岁钱也给不了。”
他语气轻松，林绛也不由笑起来。问他：“是去杭州？”
杨承邺点点头：“曼哈顿有高层来天屿千岛湖度假，顺便谈MTT在大陆上市的项目。”
又断续说起工作，正说着在她怀里熟睡的孩子却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伸出胖胖的小手来柔柔眼睛，又重新沉沉睡去，孩子睡眼香甜，杨承邺问：“这就是款款口中你的小侄女吗？”
孩子在国内上户口，托了人办下来，户口本上就是二姐的孩子。她除了家人也没有告诉过一个人，此时点一点头。
杨承邺说：“孩子长得很像小姨。”
是很像她，其实性格是有一点像他爸爸的，可是长得并不像爸爸，她心下只是在想，幸好，长得不像她爸爸。
检票的时候两人告辞，林绛出高铁站后打大哥的手机并没有接，她觉得一个人回家尴尬，于是直接去医院找林湛。在大厅咨询处，护士说：“林副院长现在在B区十六楼会议室。”
她于是去B区，进了门诊大厅在一楼坐电梯上去，正在等电梯的时候，隔壁的电梯门开了，陆续有人出来，她并没有回头，可是却突然听得有声音清婉：“这不是林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