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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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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诚睿坐在长远国际硕大的会议室里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旷的世界,只属于他的世界!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异常平静的心情,就在半个小时前长远国际董事会刚刚通过决议,他以绝对的控股优势得到了长远董事会主席的职务。
陆诚志的愤然离去和各位董事们的纷纷祝贺,好似一场盛宴接近尾声之时的喧闹。他曾无数次的设想这个时刻的到来,曾经的自己每每想起此时内心都会有种澎湃的情绪无法抑制而这一时刻真的到来之时,他的心情却平静的好似镜面湖水一般。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得到之后竟然是种失落情绪,他坐在会议室里开始恍惚,有浅淡的矛盾心理,这究竟是不是他拼了全力不惜一切也要做到的那件事。
纪强森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一旁满脸笑嘻嘻的模样:“什么感觉?陆董事长!”
陆诚睿回浅浅的微笑:“没有。”
“你就装吧,我激动的手都抖,你说你没感觉?”
“很想Aaron。”
纪强森把本要调侃陆诚睿的话收了起来内心多了些感触。
“跟你姑姑说,我最近可能要把他接过来。”
“好。”纪强森点头:“临时还是永久?”
“不想再和他分开了。”
纪强森笑了下:“这是不是才是你最盼着的事?估计我姑姑和姑父会难过一阵了。”
“他们想看他随时可以来。”
陆诚睿电话响,他接起来随声应了几句挂了电话他长出了口气:“还有件事要做。”
陆诚志沮丧的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诚睿和纪强森有说有笑的缓步走进来,陆诚志见此状暴怒异常的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我仍然是长远国际的最大股东,谁准许你们进我的办公室不敲门?谁准许你们不与秘书预约?”
陆诚睿好似没听见一样打量了屋里的四处,办公室的一侧放着巨大的展示柜,除了一些价值不菲的摆件更多的是陆诚志被商界论坛会议评定的杰出奖项。陆诚睿那看着那些名目脸有讽刺的笑意,侧目一旁展示柜的一层都是陆长远的照片,英姿飒爽,仪态各异,陆诚睿竟笑出了声嘲弄之意更甚。
陆诚志又要发火,门外又走进几个人来,四周环视了一下:“我们是廉政公署的警务人员,有人举报陆诚志先生在多项商业行为中涉嫌巨额行贿,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陆诚志呆愣的看着门口的警察,半天都接不上言语。陆诚睿还在专注的看着陆长远的照片,他随手拿起了一个相框是陆长远潇洒挥杆的身姿,照片里的陆长远四十几岁的模样,英俊挺拔,那还是他生病之前自信满满的样子,王者之气尤重。
廉署的人见半天无人应答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纪强森,纪强森一副调侃的模样:“别看我们,我们都是在大陆混饭吃的,查不到我们。”
“你这个婊子生的孽种。”陆诚志终于反应了过来,失控的朝陆诚睿喊叫着,陆诚睿仍在看着陆长远的照片,微扬了下嘴角。廉署的人靠过去要把陆诚志带走,陆诚志此时便像个泼妇一般跳着脚大骂着:“你这婊子生的。”
纪强森来了怒气忍不住要上前,陆诚睿一把拉了他的胳膊:“骂你了吗?”纪强森一看陆诚睿能忍自己还有什么忍不住的,只能将心里的恶气硬吞下去,廉署的人带着陆诚志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诚志十分挑衅的看着陆诚睿:“你妈在拉斯维加斯还挺红的,她曾经还跟我……”啪的一声响,夹着陆长远相片的相框甩在了陆诚志的嘴上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言语,陆诚睿用了大力,陆诚志的嘴唇被这一下打断了,立刻有血流了下来:“看见了吗?他打人,警察抓他,抓他。”
陆诚睿的脸上顿显了肃杀之气,他拽了桌子上的纸巾靠过来一点点擦着陆诚志嘴上的血:“大哥,当年我认回陆家的时候多亏你照顾我,你这一走估计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替你照顾就像你当年照顾我一样,亏不了他们。”陆诚睿扔了纸巾看着陆诚志,陆诚志又陷入呆愣之中,陆诚睿点了支烟朝着大哥吐了一口,他终于回过神来,廉署的人引着他一直向外走,陆诚志慌张的不时回头:“四弟,我对你不错,陆家谁看的起你只有我对你好,你不记得了?”
陆诚睿微笑着看着陆诚志点头:“记得,我都记得,放心吧。”
陆诚志被带离了办公室,陆诚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又恢复了淡然的模样,纪强森看着地下已经摔裂的陆长远的照片低身想捡,陆诚睿上前了一步刚好踩在上面,纪强森有所意识站直了身体没再有过多举动,陆诚睿大概就是在等这一天,终于把一切踩在了脚下。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揽着纪强森的肩膀出了陆诚志的办公室,两个人慢悠悠的溜达。
“晚上找点乐子?”
纪强森吃惊,陆诚睿已经好久未曾涉足此道了。
“你功能又恢复了。”
“一向很强大。”
“我觉得也是,你几个月才见萨曼莎一次,凑在一起五天十天的也不当什么用啊,不见的时候怎么解决?我一直怀疑你偷吃野味!”
陆诚睿嘿的一声笑:“我不像你除了此项功能,我其他功能也很强大,还有许多其他事需要我发挥强大的功能,有些时候这方面自然是输给你了。”
“损我,我听出来了。”
陆诚睿闷笑了两声。
“有什么要求没?”
陆诚睿思索。
“小清新?你最近不是好这口吗?”
“能让你找来的还是小清新吗?”
“我说样子,模样小清新。”
“我花钱是找人来骗我的?”
“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了?”
“顶级辣,技术好的。”
纪强森看着陆诚睿一阵坏笑:“好枪法也得常练,猛开火别跳了弹。”
“别替我担心了,跟你找的人说,钱多也不一定是好活,有能力再接。”
纪强森哈哈的笑出了声:“让你一说我还真替别人担心了,谁这么倒霉啊?赶上陆总发威!”
两个人边说边笑的走进地下车库,纪强森的手机响了,他站在原地开始接电话,陆诚睿没太在意走到车旁的时候回身看纪强森,发现他表情有些凝重,纪强森挂了电话缓步靠了上来。
“谁的电话?”
“你弟弟的报社领导。”
“什么事?”
“他去云南出差,赶上塌方了。”
陆诚睿脸色有变
“前天中午出的事,本来不确定他会赶上,不过一天多了没联系到人,好像有消息说他搭了别人的小货车,那小货车被埋了,人还没见到呢。”
“有人过去了吗?”
“当地政府不让过去,说道路还没清理出来,如果找到尸体会通知家属去认领。”
陆诚睿沉默。
“怎么会这样?”纪强森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命吧!”陆诚睿转身想要拉车门。
纪强森忙问到:“要不要捐点钱过去,专项基金给你弟弟家人。”说完便有所意识:“哦,对了他只有一个人。”纪强森顿了顿:“报社的人说有个女孩一天打六次电话问有消息没有?我猜是许诺。”
陆诚睿拉着车门把手半天没有反应。
“她跟你弟弟感情应该不错吧?要不把钱给她?”
“不要。”陆诚睿摇头,他想起曾和周季阳讨论购得股份的钱要以何种形式给他,周季阳说按着原本的初衷捐给脑部疾病研究中心,当时陆诚睿只是玩笑口气:“你就不留下点将来给女朋友买个像样的钻石求婚用?”只有那时候周季阳犹豫过,他考虑了许久说:“你不了解她,那不是她想要的。”
陆诚睿似笑非笑的面容看周季阳:“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累的时候有人能背着她。”周季阳说完像是更确信了自己的决定,起身离开了陆诚睿的办公室,陆诚睿当时只觉得可笑却没意识到这话却深刻进了心里。
陆诚睿在想事情,木然的拉开车门坐上去,纪强森敲了敲玻璃,他按下车窗开。
“现在怎么办?”
“等。”
“要不要找个什么人去看看许诺?”
陆诚睿没应。
“晚上还出不出去?”
陆诚睿思绪完全不在。
“给个信啊?我还替不替你找辣妞了?”
陆诚睿嗯了一声把车开走了。
陆诚睿回了香港的居所,洗了澡换了休闲的衣服,他拉开手表柜开始挑手表,看着那些表盘指针有的走有的停,竟像是被催眠一样站在柜子前一直发呆,心里隐藏着一种难受的感觉隐隐疼痛却无从表达,他抓了块手表随意带上走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挑了和衣服最不搭的一块表,有些懊恼的摘下来扔在一旁,打了电话急联了飞机独自飞回了北京。
他到达许诺家小区门外的时候是下午五点的时间,北京冷的要命刮着四五级的偏北风,呼啸声音一阵阵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坐在车里思绪万千,比如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是受何种情感驱使,这问题一进入心里就更显纷乱复杂,如何也屡不清晰,只是想起周季阳那张热情洋溢的脸,他的内心多少有些内疚情绪,抬眼看着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许诺只穿了一件大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扎着一个松散的马尾低着头缓步走出了小区,此时的她比父亲出事的时候更显憔悴,整个人涣散的好似一个躯壳缓慢的移动着,许诺沿着人行步道走到路口,陆诚睿开着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许诺四处看了看在路口的一处长椅上坐下来,手插在兜里半低着头谁也不看像是在等待什么?
陆诚睿坐在车里抽烟看着她,一会工夫一辆机场大巴车从拐角处开了过来停在路口处,许诺像是瞬间被点燃一般从长椅上跳起来迎在门口边,微笑着看着下车的每位乘客,直到最后一个人下来取了行李离开,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坐回到长椅上继续等待。
许诺就坐在那长椅上周而复始的重复刚刚的场景,一遍遍的迎在门口又一遍遍的失落的坐回去,许诺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天黑通通的风刮的更大了,又有大巴驶过来,每次大巴车的出现许诺的模样都像是她等待的人就在车上一样显得激动又兴奋。
天是暗黑,下来的人让她一时辨不清楚,别人也不知道这个堵在门口瞪着眼睛努力寻找的女孩倒是是在干吗,最后一个乘客已经下来,失落的又渐渐爬上了许诺的脸,她本想退回到长椅上侧头的时候,看见个年轻男人的背影背着个旅行包,一手拎了一个硕大的箱子,许诺哈的一声笑出来奔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拉住那男人的箱子:“很沉吧,我帮你拿!”
男人侧过头来看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许诺。
许诺愣住,不是,原来不是!心里翻涌了几次却不肯撒手一直在看着那男人。
“我们认识吗?”
许诺拽着他的箱子摇头。
“那你拉着我的箱子干吗?”
一句话许诺的眼里隐藏了泪水:“我……怕你拿不动。”
那男人看许诺的模样开始怀疑她精神有问题,他开始往回拽那箱子:“没关系的,不是沉东西我拿的动,你撒手。”硬生生的从许诺手里把箱子拽了回来,拎起来飞也似的逃跑了,许诺站在那里看着那背影远去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怪异,她坐回到长椅上半低着头继续着她的等待。眼前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她抬头的时候陆诚睿正低着头看着她,陆诚睿递过一个外带纸杯,许诺愣愣的看着那个杯子。
“奶茶,后面的商业街买的。”
“谢谢。”许诺伸手接过了杯子,出门的时候忘记带手套,此时的手指冻的有些不会弯曲了,她用手掌捧着那杯子感觉着温度一点点从掌心传了过来。
“我抽支烟。”陆诚睿在许诺一旁坐下来点了支香烟,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他想这是许诺第一次见到他没有呈现出恐惧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有更让她恐惧的事情,又一辆大巴车驶了过来,许诺仍然充满希望的迎在门口,手里还捧着那杯奶茶表情是从充满希望到失落异常,她坐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半低着头眼神盯着前方。
“你不喝就凉了。”
许诺没有回应,还是那个姿势,手似乎比刚刚显得还要僵硬。陆诚睿侧头看见自己开的是辆路虎,他起身走过去从后备箱拿出双羊皮手套来,里面是厚厚的羊剪绒,“有时候跟朋友会出去打猎,就是有人承包的开的那种猎场,我们可没伤害小动物,你幸运这手套就扔在后备箱里。”陆诚睿的口气是在闲聊,想着手套放车里也会冻凉吧,他撑着手套往里吹气,带在手上试了试觉得不是冰凉摘下来递给许诺,许诺没什么反应,陆诚睿把奶茶从她手里拿出来,拽过她的手把手套给她带上,然后又把她僵硬的手摆了回去,侧头看许诺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上有一滴眼泪像流星一样滴垂下去:“今天是周五,他说好今天回来,我让他给我买两个石头大象,他说他要是没回来就是大象太沉了。”
许诺做了个深呼吸:“我总觉得这是个玩笑,他总是这样说那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这次他回来了我一定会骂他。”话音刚落又有大巴停在车站,许诺想站起来却被陆诚睿按住了胳膊,她并没有挣扎只是盯着大巴车的门口直到最后一个乘客下来离开。
“这是末班了。”
许诺点了点头:“也许他签了别的航班。”
“周季阳的事我听说了。”
许诺闭了眼睛,眼泪一对对的落下来,她稳定着自己的情绪转头看着陆诚睿:“四哥,你想想办法。”一种哀求的语气。
陆诚睿愣住,看着许诺恳求的目光,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叫我Daniel。”
“Daniel。”许诺轻喊了一声,陆诚睿长出了口气:“我想帮你,可是有些事……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陆诚睿说这话只觉得是对自己的讽刺,不久之前他还是信誓旦旦的跟周季阳说这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许诺的第一个恳求竟是这样一件事,如果周季阳真的遇难了他如何帮她。
陆诚睿觉得自己快被冻透了,许诺在外面的时间更长,他把手机掏出来想看时间上面有纪强森无数个未接来电,纪强森的电话又再打了进来。
“人呢?”纪强森是着急,怕是陆诚睿会不会被人打击报复出什么意外。
“回北京了。”
纪强森愣愣的反应了一阵突然在电话喊到:“我操,你怎么说回北京就回北京了?你回北京了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啊,我问你还找不找妞,你说嗯,我就傻子似的去给你找去了,顶级辣外号‘销魂夺命’,你回北京了,她夺谁的命啊?”
陆诚睿瞬间把电话按断了,纪强森大概也是生气喊的很大声,陆诚睿不知道许诺听见没有只觉得好尴尬,许诺起身看着他:“太晚了,我回家了。”她摘下手套还给陆诚睿:“谢谢你的手套。”
“带着吧。”
许诺摇头:“挺大的。”陆诚睿接过来,心想也是,根本不合她的手。
“不过挺暖和。”
“订做的,回头我帮你做一双。”
“不用了。”许诺低着头往家走。
“许诺。”陆诚睿在身后喊住她,许诺回身:“我是真的想帮你……还有周季阳。”
许诺点头。
第二天许诺跟杂志社请了十天的假,主编的脸极其难看,许诺是种坚持说自己工作两年来带薪假期从来没休过合同里明明就是有,这假无论如何她都要休。许诺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一个人去了云南想着自己的假期再加上春节她可以在这里呆上二十天,周季阳出事的路段不远处有个贫困的小山村她借住在那里的农民家里,路段出事五天后基本清理干净了,有被挖出的尸体抬出来,每每如此许诺的心都纠结在一起,起初她不敢看并不是害怕尸体的惨状只是害怕那是周季阳,可是每次她又第一个冲过去想知道那会不会真的是他。
许诺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镇里的搜救队一大早沿着国道旁坠落的土石方看里面会不会有人,她扛着把铁锹也跟着挖,这次事故一共失联的有十三个人,现在已经找到十个,有时候她想没找到就是还有希望。找到第十一个人是个成年男性,搜救队的人先通知许诺去辨认,许诺去看了知道那不是周季阳,搜救队告诉她,他们准备撤离了。
“为什么?人还没找呢。”
“每年都会有人因为泥石流塌方找不到,清理道路塌方要五天以内,找人五天,时间再久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我爱人还没找到。”许诺有些着急。
“他可能跌落山坡被冲走了,埋在哪也不一定。”
“那怎么办?”
“看运气。”
“什么运气?”
“时间久了,雨大水多没准他就又被冲出来了。”
“你的意思他还是死了。”
“你们是新婚吧?”一位稍微年长的人问许诺,许诺红了眼眶默不作声,救援队的人大多也是小伙子,见许诺如此行径都有些感动,其他遇难者的家属也有多数等在镇上少数在村子里等消息,只有这个小姑娘每天都要去,本来这不符合规定他们怕再有塌方出了意外要担责任,可是许诺执拗自己跟村里借了工具,每天一早等在救援队的车旁,反正只有五天就由着她吧,终究没为她找到爱人,救援队的人多少都有些遗憾。
第五天的下午,许诺在村子里看见了陆诚睿,两个人见到之时都吃惊不小,陆诚睿是收到了消息说找到个年轻男人的尸体听起来像是周季阳,他想自己先来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要怎样告诉许诺?这问题他思索了许久,没想到她早就已经在这里了。
救援队的人要离开了,有些年轻的小伙子多少对她的行为颇有好感很想安慰她:“你是个好姑娘,你爱人一定在天堂保佑你,你一定能找到个更爱你的人。”
“他没死,我不需要他在天堂保佑,等我累的时候他来我身边背着我就好。”许诺说的坚定不移用了极其肯定的语气,在别人眼里却觉得这女孩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陆诚睿在一旁听见内心翻涌难平:“你住哪?”
“村子里。”
许诺拖着铁锹往回走,陆诚睿拉住她:“跟我去镇子里住吧,有个招待所还凑活能住人,这地方怎么住。”
“我已经住了五天了。”
陆诚睿被噎住看着她:“都臭了,去洗个澡吧。”这话打动许诺了,她的确是觉得自己有些味道。
陆诚睿认为那个在家里穿着粉嫩睡衣拿着抹布擦地板的女孩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发臭。
此时是浴室里传出的冲水时,他站在招待的房间里依靠在窗台上吸烟,这感觉很怪异,这情景他经历过无数次,在某个饭店的房间里有女人在洗澡,而自己正在外面等待,从没有期待过从来没有,对于任何女人从浴室会以何种方式出来,娇羞妩媚穿衣服或者不穿衣服他从没有过任何期待,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事那才是他重点想要的,此刻的陆诚睿很期待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强迫自己不想,一个来此处找寻爱人遗体的女人又会和他发生什么?有开锁的声音,许诺从浴室里出来,毛衣牛仔裤全都穿的严实除了正在拿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和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面颊大概没人能看出来她刚刚沐浴结束。
该死!陆诚睿背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猛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他的身体有了强烈的反应,不想被许诺看见,何至于如此?他越来越难理解自己的怪异行径,毫无挑逗的行为也无任何裸露他竟然感受到了□□难耐。
“水很好,谢谢你,我要回去了。”
陆诚睿开了窗户,有冷风吹进来,他身体的燥热渐渐褪去,他回身看许诺的时候她已经把羽绒服穿好了。
“你怎么回去?”
“去路口看看,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车回村子的。”
“你以为是在北京叫出租?”
“没有这么以为。”
“为什么非得回那个村子?”
“请了十天的假,再加上春节的假期还是想找到他。”
“我可以雇村子里的人帮你找。”
“可以吗?”许诺的眼里有希望的光芒。
“我们是不是疯了?”
陆诚睿租了辆车送许诺回了村子,聚集了村民开了个令人唏嘘不已的价格,大家起初都跃跃欲试的陪着许诺又找了三天,随即热情都渐渐褪去,陆诚睿又提了价格,村民也是副冷然的模样,泥石流被埋太常见,有些人好些年才被找到,如今这没个头绪去哪才能找啊?和此事相比似乎过年更重要些,有人更是觉得要过年了却四处找个死人真是晦气。
陆诚睿本是来确认周季阳的遗体,原本只来一天结果待了三天,他的手机快被打暴了,此处信号时好时坏更令他心急,他想走因为忙,是真的忙!
“我要回去了。”
“好。”
“你跟我一起走。”
许诺摇头,陆诚睿内心坠落了一段,那个总也学不乖的女孩又再现身了。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父亲在坐牢,母亲要和自己的爱人过年,这个春节她本来要和周季阳在一起,她本想向他正式表白想和他说好多好多话,可是他却不见了。
“这里离他还近些,本来是说好和他一起过年的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说好的事情总是要做到。”
“随便你吧。”陆诚睿有股莫名的怒火,独自回了县城,手里是高铁的车票,大年三十的,他必须赶回去,因为纪强森初一要把Aaron接来,本来三十就要过来可是纪强森的姑姑姑父不舍得,毕竟照顾孩子那么多年总觉得像是失去他了,最后他们定了初一,陆诚睿深夜想着许诺要和周季阳过春节的事竟然失眠了,直到早晨才睡熟了过去,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火车是八点半的,他看了眼时间感叹了句天意,把火车票扔进垃圾桶里。
许诺一早就在帮着她借住的人家准备年夜饭,村子里的人不富裕,但是对于年夜饭也很是讲究,许诺对云南食物不太熟悉但是厨艺高超打个下手绝对没有问题,那家的女主人一直夸她能干对许诺很好,许诺猜想他们是同情她,觉得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丈夫,许诺没有解释本来就是找她的爱人而来。
陆诚睿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许诺整个人呆住了:“你怎么没走?”
“我睡过了误了火车。”
“那怎么办?”许诺显得有些着急。
“不怎么办,明天一早走,必须走!”说出来像是句命令,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许诺。
陆诚睿的样貌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三天前他出重金让村子里的人帮忙找周季阳的遗体,女主人猜测他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陆诚睿自然什么都不干,坐在正屋起初男主人在跟他寒暄,他是没空理一直在跟他的手机较劲,得想办法让自己初一晚上必须回到北京,男主人很识趣给他倒了茶摆了糖果自己出去溜达了。女主人和许诺在忙乎晚饭,她时不常的歪着头打量着陆诚睿:“这男人和你啥关系?长得可真俊呢。”
许诺想了想:“他是我爱人的哥哥。”
“哦哦。”女人感叹两声:“那你爱人也是个人物了?”说完便觉的戳到这女孩的痛楚,因为她爱人已经离世了。
许诺微笑:“大人物,在我心里。”
晚饭很是丰盛,这家人有两个男孩,摆了大桌陆诚睿、男主人和孩子们坐在桌子上,女主人在一旁地上摆了小桌和许诺坐在小桌吃饭,村子里仍有男尊女卑的习惯,许诺入乡随俗没为此事争辩。
“这是干嘛?”陆诚睿指了指她们。
“没事,没事!”男主人摆了摆手。
陆诚睿起身把许诺拽起来:“过年吃饭怎么不一起吃。”
男主人愣了一下忙又招呼着自己老婆:“你也上桌吃吧,他们大城市来的,规矩多。”
许诺心想还成我们规矩多了。
男主人开了烈酒,陆诚睿意思的和他喝了一点,说自己第二天有事不能多喝,他说话的样子让人有种不能违抗的气势,许诺在喝米酒甜甜的有糯米的香气,喝起来很是滑顺,她喝完一碗女主人就给她倒一碗,许诺越喝越开心喝到后来陆诚睿已经从她脸上看到了醉意,按了她的碗:“你喝多少了?这不是糖水这也是酒。”
许诺笑嘻嘻的推开了陆诚睿的手:“过年吗,真小气。”许诺又灌几碗觉得头晕,起身的时候晃了晃:“我要去睡了。”
许诺离开了正屋,去了西屋拐角的房间,女主人看着她背影感叹道:“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
“什么男人?”
“我是说死了丈夫。”
“哪来的丈夫?”女主人越解释陆诚睿越不高兴。
女主人看见他的脸色有些惧意:“她不是你弟妹吗?”
陆诚睿的脸彻底黑下来,男主人在一旁干咳了几声,忙打岔到:“看电视,看电视。”
“我也去休息了。”陆诚睿起身去了最东头的房间,这对夫妻本来要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陆诚睿,陆诚睿想着只住一晚倒不必,一想起要睡别人睡过的床还不如睡根本没人住过的房间。
屋子里很是阴冷,本来没有取暖设施,主人家把自己房子里的电暖器拿了过来。
“她有吗?”陆诚睿指了指西边。
“就一个。”
“那我也不用了。”两句话把那对夫妻打发走了。被子阴冷潮湿,陆诚睿根本没脱衣服依靠在床上的被垛上看着窗户上透进的半圆月光和繁星满天,没赶上火车就呆在招待所好了,干吗非要跑到这来,他又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怪异行径。窗外有光在晃,他起身看着窗外,许诺的背影她拿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路不平,陆诚睿起身追了出去了。
许诺走的很快,没一会已经快走出村口了,陆诚睿紧赶了几步:“许诺,你干什么去?”
许诺站住没有回身,又继续向前走,陆诚睿生气冲过来拉了她的胳膊:“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许诺想要挣脱极力的拽着自己手腕:“你放手。”
“你告诉我你要干什么我就放手。”
“我想再去那找找他。”
“你疯了吧你,跟我回北京,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我不要心理医生,我就是想再看他一眼,我看不见他我就是不甘心。”
陆诚睿猛的推了许诺一把,许诺险些摔倒,心里有怒火升起:“去吧,,走过去八公里,刚好赶上除夕的钟声。”
许诺转身快步离开,陆诚睿一个箭步冲上把许诺揽进怀里,许诺极力反抗想要推开他,陆诚睿却越搂越紧死都不肯不放开,陆诚睿的大衣没有系扣子,他干脆把许诺裹起来,许诺觉得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布袋子里有温暖和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当你醉了。”陆诚睿轻拍着许诺的后背,没人告诉他,他只是想尝试安抚她,没想到这招竟然管用,许诺从拼命挣扎到逐渐安静,她靠在他的胸前抖动着,陆诚睿还在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他知道她在哭:“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许诺瞬间崩溃,压抑的悲伤终于喷薄出来:“我很后悔,特别后悔,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许诺一口气说了许多个好喜欢,“可是我为什么没告诉过他,我为什么非要等着过年才要告诉他,我甚至想过自己要准备多少菜,我还为今天设计了菜谱,我还蠢到想要很正式的跟他说请他做我的男朋友,为什么非要这样呢?我想告诉他我喜欢他,能找到尸体也好啊,我就是想再抱他一次把我心里话都告诉他,可是怎么才能再见到他啊?”
陆诚睿的心里有种撕裂感,关于这女人的一切他似乎都从未彻底解决过,她常常让自己意识到原来我能力如此有限,沉默是自己对她最多的答案,很痛!为什么?羡慕!为什么?他都已经死了,结果却依旧是那个让他嫉妒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