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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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校生活像从前一样乏善可陈，以往如此，但这次更糟。
因为是毕业班的缘故，课程紧张，老师和同学都没法拿出时间精力去和沈睦冬逐一认识，但托那张漂亮脸蛋的福，着实有一批男生开始自觉打听和流传起关于沈睦冬的一二三事，而更多的人，则是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就像一件总是被来回挪动的精美摆设，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空间中寻找一块可供自己安身的位置，停顿下来，直到下一次被谁挪动到别的什么地方。
或许上大学之前就是这个地方了，那么上了大学之后呢？大学也要转校么？说不定沈女士下一次会把自己推销到国外，那么自己是不是又要继续转学呢？
沈睦冬脑子里面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数学老师叫了她的名字，她站起身来，慢腾腾的半天没有开口，有点懵懂的看着讲台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诶……”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看着沈睦冬，“你把17题做辅助线的思路讲一下，这套卷子的17题咱班几乎全军覆没，沈睦冬你讲讲你的做法。”
“哦……”睦冬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开始讲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个锥体里做四条辅助线。
而自始至终，她同桌那个叫戴宁的女生没有开口提醒她一句话。
也是，沈睦冬在心里头琢磨，戴宁这会没给她一刀都说明那小姑娘心胸开阔。
桑珣或许是个有责任心的班主任，他为了让沈睦冬尽快融入新的学习环境，特地将她安排在班里面成绩最好的女生旁边。可这，却恰好是戴宁和沈睦冬两人悲剧生活的开始。一个不忿、一个不屑，想来，谁的日子都不要太好过。
桑珣毕竟是没考虑到，沈睦冬来自山东那个某些方面很出名的地方，且，本身成绩就挺不错。
沈睦冬现在所在的三年（2）班是他们高三年级段三个大实验班中的一个，原本有43人，都是在高二结业时考试选拔出来的，她是第44个，且从天而降。班主任桑珣教物理，虽然年轻，但已经带了两批优秀的毕业班，并且手里有不少精品课程。高三的大部分时间沉默且压抑，而班主任，则是这一班，不，或许是所有他执教的班级学生们眼里不可多得的曙光。
沈睦冬在三个周的时间内发觉了这个事情，好像班里的大部分人都十分欣赏他们的新班主任，且对桑珣的的种种年轻有为自觉与有荣焉。
女生们尤其如此。
这也难怪，睦冬抬头看着讲台上那个修长的背影，米色西装外套被阳光照出一种蜜色，显得格外温暖，她脑子里又想到了很多不相关的事情。三国演义里面讲“亮身高八尺”，如今看来是一米八四，那么和班主任应该差不多高，或许讲台上的那个男人还要高一点？她随手在练习册上写了个数字，然后男人转过了身子，用他舒缓温纯的嗓音给大家解释黑板上那个小物块的受力分析。
美姿容，每出游，观者盈路……睦冬脑子里又飘来这则忘了在哪读过的句子，依然落笔涂画在纸面上，觉得自己终于在十九岁这年给这句话找到一个真实的写照。
她想起课间在走廊遇到班主任的场景，说观者盈路是有点夸张，但绝对不乏三五成群在他经过处挪不开步子的女学生。每当此时沈睦冬就会在心中感慨，年轻真好，无论羞涩还是奔放都可手到擒来，而她觉得自己已经让日子给过得有些木讷了。
“你们现在开始做练习册14页的四道大题，不要看后面的答案，下课的时候科代表把书收起来，就当是今天的作业了。”
沈睦冬低头翻着书页，正好是“14”，准备落笔，又看到那页纸上的信笔涂鸦，内心深处一片哀鸿。
当天晚自习之前，练习册被科代表发回到同学们手上，并布置说班主任要求每个人独立改正，实在不懂，可以与同学们讨论或者参考后面的答案。
那会沈睦冬刚从食堂回到教室，已经把下午课堂上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随手翻开了书，没什么意外的看到桑珣批阅的四个对号，但旁边……他在她写下的“1.85m”旁边也画了个对勾，却把睦冬从《世说新语》里默下的那个句子用红笔划掉了。
睦冬盯着那个多出来的对号发了一会愣，才想明白自己可能是算对了他的身高。又看着那个被划掉的“美姿容”，忍不住笑了。
“真小气啊桑老师。”
她小声念了一句，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这个时段的女洗手间不若课间休息时那样爆满，大部分人吃饭未回，一整排的隔间只有两间挨着的里面有人，倒显得这里有些空旷。睦冬清理完双手，刚把水龙头关上，就听见其中一个紧闭的隔间里传出了声音。
“喂，今儿上午的数学卷子又是你同桌第一？”
睦冬听着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自己班的，但名字却对不起号来。她挪了挪步子，抽出纸巾慢慢的擦着双手，鬼使神差的起了听墙角的心思。
“嗯……”旁边隔间的女生好像不太愿意讨论这个话题，半天之后才接起隔壁的话茬，之后语调不冷不热的说，“还能是谁？人家从山东来的，厉害着呢。”
此时睦冬彻底下定决心要听下去了。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她在班里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而且最近尤为熟悉，她的同桌，戴宁。
戴宁回应的那句话好像给了旁边那位很大动力，她的情绪突然之间变得很激动，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嘁，个高考移民，跑到这来逞什么本事，说穿了就是不要脸，好端端的不跟自己家呆着，来咱这凑热闹。而且你看她那副冷艳高贵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而且啊……你还不知道吧。”戴宁在旁边接上了话茬，语调神秘，看起来像是要跟她分享什么秘密，“林成栋跟我说他和沈睦冬住一个小区，有时候上学放学能遇见，前几天，他发现沈睦冬现在住在一户姓邹的人家里，林正阳的父亲认识那家的男主人，去年刚跟前妻离了婚，好像是被小三闹腾的……”
“嗬，怪不得！”旁边的姑娘又兴奋的加了一句。却让沈睦冬微微皱了眉毛。怪不得什么？当妈的是小三所以怪不得孩子聪明？
她又给自己的想法弄笑了。
“所以啊，甭管她现在怎么蹦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她以后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呵……”睦冬听到这里终于被气得笑了出来，她决定做点什么，哪怕是为了不让里面那俩姑娘今天这一番评论付之东流。她快步走向最靠窗户的那个隔间，因为靠着玻璃的关系，那个地方平常不会有人上厕所，于是就被打扫的阿姨用来放拖把之类的清洁工具。
睦冬很快就在那找到了一叠小号黑色的垃圾袋，抽了两个出来，然后到水槽那里盛了两袋子水。这之后，她把两个几近爆裂而颤颤悠悠的袋子口扎了起来，提着它们走到了那两扇紧闭着的隔间门前。
“嗯……”她算了下自己平常上厕所时处的位置，挥手一抛，将两个水袋从上面扔了进去。
“啊！！！”
从下面门缝里溅出来的水沾湿了睦冬的鞋子边缘，她在门口的防滑毯上蹭了蹭，然后在有人被尖叫声吸引来之前从厕所走了出去。
“呼……好久都没这么爽过了。”她活动了下刚才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帝都的天空都比以前好看了不少。
戴宁和秦方宇十分钟之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那会人已经回来不少，而她们的造型理所当然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睦冬盯着秦方宇湿淋淋的头发，心想，真是可惜了，那么好听的一个名字。
迎着自己的，是那两个女生愤恨且刻毒的目光。睦冬挑了挑眉毛，向她们缓缓露出牙齿，展示着自己一度非常知名的，“玻璃花的笑容”。
而就在那个笑容定格三秒之后，沈睦冬视野里出现的，是那两个女生身后，面容平静的桑珣。
哟，被抓现行了。
沈睦冬对着自己的班主任，无所谓的挑了挑眉。
当天的晚自习戴宁和秦方宇双双缺席，沈睦冬挨着空空的座位，乐得自在。下课铃响起，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座位上继续啃题，而是起身，脚步轻快的朝教室外面走去了。
“喂？外婆，我是小雪啊。”沈睦冬找到一个人少的楼梯拐角，拿出手机给远在无锡的外婆电话，“本来吃晚饭的时候想给你电话呢，结果有点事给耽搁了，生日快乐哟外婆。”
桑珣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听着女孩子和外祖母聊身体状况如何最近有没有好好吃东西的话题。三四分钟之后，女孩子收了线，但没有立即转身回教室，而是趴在楼梯扶手上往窗外张望着。他想了想，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在看到女孩子发现了他之后，朝她走了过去。
“学校规定在校期间不许使用通讯工具。”桑珣转身和女孩子一样靠在栏杆上，窗外是笼罩在橘黄色灯光下的公路，时不时有车辆呼啸而过，间歇带着一两声尖锐的汽笛，总而言之，没什么好看的。
“那手机给老师保管。”睦冬把手机朝班主任递过去，他没接，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嗯……光线不好的时候很多地方看起来都很相似。”她想了想，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这个地方看起来，跟我以前高中外面还挺像的。”
“哦，路灯的光感都差不太多。沈同学，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为什么？
沈睦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班主任是在问什么，她没打算在他面前撇清关系，但他提问的方式却着实让人玩味。
桑珣问的是“为什么”，而不是“你怎么能那么做”，前者语气里责备的成分要小很多，听起来就像是单纯的想要知道理由。
“老师，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您可以处罚我。但是，她俩也绝对值得我那样对待她们。她们应该没有向您告状吧。”
“没有。”
“那就是了，她们为什么要吃那种哑巴亏，我就为什么要那么做。”
“嗯。”桑珣看着女孩子倔强的眉眼，突然不再想责怪她什么，“但以后还是别这样了。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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