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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果然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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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公交时我就迫不及待得把纸盒拆了,不过等我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是一个彩绘木雕,雕的是一个以匍匐的姿势跪趴在地上的青面獠牙的恶鬼,绿森森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呲着牙齿严势以待,就像下一秒就会扑到对面和敌人厮杀一样。这东西我熟得很,从记事起它就一直呆在爷爷那的收银台上,小时候还有点怕这个样貌凶狠的恶鬼,有一段时间还一直不敢靠近收银台,到后来长大了一点,对它也就见怪不怪。不过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它就从家里消失了,当时我还以为是爷爷嫌弃了这个又老又旧的木雕把它丢了呢,没想到居然是把它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不过这东西到底宝贝在哪里呢,在我看来不就是一块烂木头,看这做工应该年代挺久远的,难道是古董?我正无聊得把木雕拿在手里抛着玩,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桥上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梳着早已过时的大背头,一双小眼睛随着我手中不停抛动的木雕上下溜着圈,就像盯上了什么食物的老鼠一样。我心下觉得好笑,随手把木雕往空中一扔,对方立马火烧屁股似的冲上前来,在看到我又稳稳把东西接住后才松了口气。
随即中年男人就觉察到刚才的举动过于突兀,马上就讪笑着跟我搭腔“小兄弟,你手里的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啊。”边说他边伸手向木雕摸去,我侧了个身躲过他的手回问“这位先生,此话怎讲啊?”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笑道“哎呀,先生先生的多见外啊,我叫王德,你叫我王哥就好了嘛,小兄弟你叫什么呀?”我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跟你很熟吗,这都叫上哥了。正好一辆公交车踏着黄泥地的滚滚沙尘向这边驶来,我出于礼貌在上车前跟中年男人道了别“我叫苏沐,车子来了,这位大哥我们下回聊啊。”
谁知我前脚踏上了车,王德后脚就跟了上来,我看着他一脸亲切的坐在我身边,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他那油腻腻的大背头上,晃的我一阵眼花。“这位大哥,这块破木头真这么好?”我疑惑得问,对方哎哟一声,张嘴露出了一口的大黄牙“小兄弟你这是不知道啊,这东西可是古西域于阗国的图腾,是古董啊,要是卖给识货的人,这价钱...”见对方一脸的激动,我却是满腹狐疑,不是吧,要是真这么值钱,八成早就被我家老爷子卖掉换成毛爷爷了,哪还有机会让它在我苏家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苏小弟啊,要不把你那宝贝拿来让王哥我仔细瞧瞧,你王哥我可是内行人,我帮你估估价,省得你到时候被人宰了啊。”我半信半疑得看了王德一眼,见对方努力扭曲着五官想要摆出一脸真诚的样子,想着给他瞧瞧又不会掉根毛,况且现在是在公车上,他也跑不了,于是就把木雕递给了他。
大背头颤着手指宝贝得接过东西,颠来倒去仔仔细细得研究了半响,随即发出了“咦?”得一声,接着又是一阵叹息。我奇怪得开口询问“怎么了?”王德一脸的大失所望,忿忿得把木雕还给我“高仿的啊,唉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被我王德碰到呢,不过苏小弟,就算是仿的这东西也是值一点钱的,且不说这精巧的工艺,照这成色来看应该是民国年间造的东西,就算差了几千年,大小也算是件古董啊。”我随口应了他一声,对他口中的值一点钱没多大兴趣,民国的东西我奶奶那多的是,光是嫁妆就有一大箱,不过我奶奶是念旧的人,一有空就爱把它们翻出来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从来都没有动过把它们卖掉的念头。
沉默了一会,大背头忍不住又开口“小兄弟,你这东西是从哪淘来的?” “这啊,旧货市场淘来的,看这东西长得挺销魂打算拿回家放门口辟邪。”我坐在位子上脸不红心不跳得满嘴跑火车,反正信不信是他的事。“哦。”大背头点了点头,暗自盘算了一会对我说“苏小弟啊,要不你把这东西卖我吧,我出五百,怎么样。” “不卖。”我头也不回得拒绝。大背头又犹豫了一会“八百怎么样,这是最高价了,要是还嫌不够那苏小弟你也太不厚道了。”
这不是价钱问题,这东西再破好歹也是我爷爷特地留给我的遗物,我哪敢就为了这几百块钱就把它卖出去啊。所以我干脆利落得又拒绝了大背头的提议“大哥,这东西我真不卖,你要是想要也去旧货市场淘一个呗,我记得上次去的时候还见过好几个类似的。”对方这么一听,眼睛就亮了“真的?”我迎着对方的目光万分真诚的点了下头。接着大背头就坐不住了,在公车座椅上坐立不安得待了一会,逮着一个站点就风风火火得下了车。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差点笑得岔了气,这家伙也太猴急了,具体哪个旧货市场,哪块商铺都没弄清楚,就这么赶着下了车,亏我还担心这谎撒得太大一会他详细询问起来被拆穿了怎么办。况且现在车子还没开进市郊,附近都是黄泥路,只能零零星星看见几户人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天晚上这家伙估计有苦头吃了。
不过大背头的一些话还是挺让我在意的,爷爷喜欢研究古西域文化我是知道的,以前我出于好奇还翻过几本,不过书上的那些个漫天黄沙的图片,晦涩难懂的语句还有一个个叫不出读音的奇怪国家和人名让我一看就觉得一阵阵头大,所以从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那一本本厚重的书籍,现在那些书都被奶奶拿回了她老家。于阗国我依稀记得爷爷提过几次,不过具体讲的是什么早就已经记不清了,莫非这个木雕里还藏有一些爷爷留下来的只想让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回到家后我立马打开电脑在网上搜查了一些关于于阗国的信息,可惜没什么收获,网上写的都是一些比较普通的东西,就连类似图腾的图片都没找到半张。我兴致缺缺得把木雕扔回了书桌,下楼去买了份炒饭。然后匆匆洗了个澡扒了几口饭就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胸口有一点重就像压了什么东西在上面一样,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整个屋子微微有些亮堂,我不舒服得挪了挪身子,随即眼前一阵黑影晃动,紧接着一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正上方,被这么一吓我整个人一个哆嗦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而睡意也早就被惊得烟消云散。“你...”我刚憋出一个字就被对方蒙住了嘴巴,我顿时欲哭无泪了,这不是周越泽吗,对方趴在我身上直勾勾得看着我,由于距离太近,他的刘海已经垂到了我的额头上,稍微一吸气对方的气息就直直撞人我的鼻腔,虽然是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却出奇得好闻。望着他坚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我微微有些出神,紧接着就意识到一点,尼玛现在不是想为什么对方长这么好看或者为什么对方是个男人而不是大波妹的时候啊,他娘的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货为什么会跑到我的床上来啊。
我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可惜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被对方蒙住嘴巴牢牢钳制的命运,这下连向住在隔壁的小白求助的机会都没了。在医院时我就发现了,这家伙比我整整高出了大半个头,我那渺小的身为男人的自尊啊,你不要弃我而去啊。正当我自怨自艾时,身下的床板突然传来了“咯哒”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就显得特别响亮。我的心脏猛地缩,果然接下来就看见周越泽的左手上多出了一个漆黑的木盒,盒子上的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打开了,一朵花静静躺在盒子里,和以前一样它的花瓣像在呼吸似得一起一伏,但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朦胧的粉色已经褪去,此刻这朵花鲜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似的,在月光下显得分外触目惊心。周越泽松开对我的钳制,支起了身子跳下床,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我,又看了看手中的血槐,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随即开口“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