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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慕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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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意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前方有个白影,他看的不清晰,他好奇的走进了。
他走的又近了,白影是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他背脊挺直盘腿背坐,墨发及腰如暗夜星辰色,一身白衣竟像个谪仙降世。
白衣男子转过头,神情疏离,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
谢君意本是当镇武馆馆主的次子,但是身子从小凌弱,今年刚刚十二岁,但是几乎有八年的时光都是在药罐子中度过,直到现在身子骨才开始好了许多,至今还没有学过武艺。
这一日,他与其他同龄的孩童去山中探险,被他们嘲笑的推入河中,他挣扎求救无力,顺着河流的水向到了下游,他艰难的爬起来,看见前方有个洞穴,他心想要是在那里将衣服晾干,在小憩一番再回去告状也不错。
山洞不是很黑,还是有着许些光亮,他穿着彻骨寒冷的衣衫,压着心中忐忑直到看清那个白衣男子的容貌。
谢君意吓得酿跄的后退一步,见白衣男子,又转身过去,背对他。
这才装起胆子道:“我因为落水从上游落到此处,和朋友失散了。”因为身子消瘦,再加上之前打了多个喷嚏,竟不住有些站不住了。加之之前被那么一个吓,竟是就这样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石滩,听着小溪潺潺地流水声,白衣男子坐在他旁边,盘腿而坐,垂目闭眼。
白衣男子,并未睁眼,只是道:“你的身子太弱,我已帮你打通一些穴位,今后在多加磨练会比现在强壮。”
谢君意听这么一说似乎也感觉到身体轻盈轻松,没有了之前的怯意,倒是觉得这个冷漠的男子其实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多谢前辈相救。”定睛一看,衣服也干了,不住觉得欢快起来。
谢君意想起自己在一些小人书里,看到的真正的大侠都是在奇怪的洞穴里,而且脾气很古怪,他要是拜师的话,或许自己就不会被欺负了……
想到此处,谢君意跪在地上道:“前辈如若不嫌弃,就收我为徒弟吧。”
却不料,白衣男子站起身,甩袖道:“你可自行离去,以后莫再来。”
谢君意在后面大喊:“前辈,我叫做谢君意,我还会来的。前辈,你叫什么?”
似乎声音都在山谷中消失好久,那白衣男子却还是没有回来。
谢君意低垂眼睑,抱着腿做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失望离开了。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不要脸还是需要多多磨练。
(二)
回去免不了被骂一顿,他被欺负一事,他还是始终闭口不提。
第二日,他来了,带着东西。
谢君意带着煮熟的鸡腿和肉夹馍,过来这些都是他自己爱吃的。
走进山洞,不出所料,白衣男子还在,正在闭目凝神,并未束发,长发及腰。
“前辈,我来了。”谢君意是个大嗓门,声音又处于变声期,带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白衣男子缓缓睁眼,谢君意立即嬉皮笑脸,扬扬手中的东西。
“前辈吃东西。”谢君意像是献宝一样把东西献出去。
白衣男子冷漠道:“我早已辟谷。”说罢,再次阖眼凝神,不在理他。
辟谷?谢君意眨眨眼睛有些不解,既然是拒绝,于是他坐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东西吃完,见白衣男子还是不理他,于是扇打着蚊子看着那男子一下午,眼见夕阳西下。
谢君意起身,拍打着身后衣料上的灰尘,稚嫩的脸上带着严肃:“前辈,我明日还会来。”
第三日,他又来了,带着东西。
谢君意心想,既然白衣男子不喜欢肉食,那自己这次带水果。
这一次,谢君意什么都没有,把一个苹果放到白衣男子旁边,自己拿起身边的带的香蕉吃起来。
知道自己身边的三窜香蕉都吃完了,也不见男子说一句,看着天色已完,便走了。
第四日,他再次来了,带着东西。
还是水果,谢君意有些苦恼,昨天他给白衣男子带的苹果还是在那个位置,也没有见白衣男子动过。
“前辈我来了。”
白衣男子依旧闭眼,仅是应了一声。
他瘪着嘴巴。“昨日前辈没有吃我送的苹果吗?”
白衣男子依旧是那样,静坐凝神,与四周互不干扰,谢君意想着不吃也是浪费于是走到溪边把苹果洗净,自个儿吃了。
进来的时候,白衣男子还是维持这个姿势,谢君意有些时候想着难道他不会觉得累吗?
第四日,他又来了,带着东西。
娘说,都是把别人把东西往家里送,哪有把自己东西使劲往外送的道理,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于是这一次,他带的是图集,像这种持久战,就是要脸皮厚,他现在已经目空一切了,什么都不在意了。
脸红是什么?可以吃吗?
谢君意道:“前辈,我叫谢君意。”正经时候说话的他,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悦耳。
白衣男子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他,目光似乎又穿过了他。“我知道。”
谢君意继续沾沾自喜道:“前辈,原来那日是听到了,前辈叫什么?”
那日,谢君意叫唤的那么大声,山谷都回响了一遍,想听不见都难。
“慕云。”
谢君意转了转眼珠,甜甜地叫道。“慕大哥。”
那男子听后,背影却是一僵。
谢君意还在窃喜慕容这一次已经跟他说说上了几句话了,或许最早他的初衷不纯,动机不纯,目的不良。但是根据一天天的努力,他的初衷动机目的都变成了,要跟这位前辈好好说话之类的。
他一脸窃喜,见天色不早了,又一脸着急的走了。
听到动静的白衣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他高坐在石盘之上,眼高一切带着彻骨的寒冷的,他望着谢君意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三)
接下来的十五日,谢君意每天坚持不懈的来。
终于,慕云道:“扎马步。”
于是,谢君意扎马步。
慕云道:“双手上抬。”
谢君意艰难地把手抬起,姿势不怎么好看,动作非常的僵硬。
慕云道:“下蹲。”
谢君意又向下蹲,一瞬间身体僵硬有酸痛。
慕云道:“你的骨骼还未长开,但是筋骨太过僵硬。根基不稳。”
慕云:“你明日再来罢。”
谢君意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教他武功了?
于是他一兴奋,就甜甜的道:“多谢,慕大哥。”
当不在害怕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脸皮也厚起来了。
于是这个动机不纯的死孩子,目的终于达到了。
这十五日,几乎每一日都会被叫几次慕大哥,这种阴阳怪气的叫法,慕云表示能接受了。
初夏秋冬,四季更替。
马步,他学了一年。几乎每天他都会在那练习扎马步。
直到学习外家拳法的时候,谢君意几乎每日去的时候,地上都是画好的指示图。
后来便是心法,慕云不善多言,几乎谢君意都是在墙上与他交流,似乎这是一种特定的交流方式。
直到谢君意骨骼长开,样子长大。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是五年过去了。
慕云的样子依旧是这么年轻,白衣翩翩,不染浊世的公子般,虽不如慕容的容貌半分,却也是英俊非凡。
谢君意带着笑意进的山洞,轻轻地道:“慕大哥。”
慕云轻轻地抬眼,颔首。
谢君意从未叫过他师傅,只因他们看起来岁数相近,虽不知慕容究竟年岁多少。但是这么多年,大哥大哥的叫习惯了,要改也难。
慕云道,声音透着空灵和冷然:“我想我本是走火入魔,醒来之时已在这个洞中。”
谢君意一愣,这么多年也不见慕云对自己提过自己的事情,今日提起想是对他的信赖,于是静静地聆听。
“我忘记了自己是谁,本是干什么的。我只记得一门心法,我一直在这里突破,这一突破就不知过了多久,后来你来了。”
就这么淡淡地一句话里,谢君意似乎听出了,无奈孤单还有疏离。
谢君意笑的温和:“慕大哥没事你还有我呢?”
慕云看着他,不再是多年的冷漠,有着迷茫还有逃避。
谢君意道:“慕大哥,想要离开这里吗?或者是找到以前的记忆?”
“这里挺好?”遂,慕云又转过头问道:“不好吗?”
谢君意没有再说话,心里想道慕云生性淡泊,对什么都是淡淡地。
翌日,春暖花开,空气清新。
谢君意选择的武器是软剑,武器这些事他根本就不多担心,他家有现成的锻造房,武器都是现成的。
慕云扔给他一本就剑谱。
《荆轲剑谱》当年荆轲刺杀秦王时,所练习的剑谱,要是在配上荆轲剑练习,便是真正的荆轲剑法了。
起手式毕,挥舞着软剑,提、刺、转、斩、砍,以守为主,以守为攻,以静为动,后发制人,看似锋利实则稳重平稳。
他的剑在空中绽开一束束剑花,直晃得人眼花缭乱,他步伐轻盈,剑走偏锋。
一招收手式,他收了招,笑的温和一脸期待的看着慕云。
慕云点头,眼中有难得的赞许。“我已无东西可教你了,去留由你。”
谢君意点点头,对于他来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压根就没听见去。
翌日,谢君意提着酒壶小菜,从上游向下游踏足。
洞外,桃花盛开,烟花翩翩,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茂盛又灿烂,美好表于相,沉醉至此。
洞口不大,只要稍稍走几步,就可以把洞内的景物,一览无遗。
洞内,空无一人。
洞外,树影婆娑。
谢君意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东西,缓缓掉落在地上。
他想起了昨日的话,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说的,我已无东西可教你了,去留由你。
慕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寒冷,那种冷然就像冬日破冰的湖水,那么彻骨的寒冷,收走心中每一处温暖。
他忽地睁大眼睛,像洞外跑去,他跑遍半个山坡,也未找到他的身影。
他在山林中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喉咙肿痛嘶哑,再也喊不出来,他哑着嗓子还在呼唤。
找不到也无计可施,他红着眼一夜未归,就坐在慕云长坐的地方,就那样傻乎乎地坐着。
他蓦地的回头,那人在月光下,一身白衣,翩翩浊世。
明月千里寄相思,人隔千里,路悠悠。
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眼泪却掉落下来。
那里那是有人?明明空无一人。
*********
蓬莱是一个好地方,物华天宝,世外桃源。
慕云出关的时候,人间已是多少年,慕云还是那样一身白衣冷漠疏离的样子。
蓬莱岛的老者已经在哪里恭候多时,他们恭敬道:“仙长,此次闭关可还顺利?”
慕云抬头,天边又一轮圆月,银辉飘飘渺渺。
“已是金丹。”
周围的老者骤时唏嘘不已,不足两百年已是突破至金丹阶段。其后众人,纷纷道贺。
慕云依旧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此次出关却是以往更加疏离。他想起谢君意,曾给过他一个玉佩,他摸到怀中的玉佩,润玉丝滑却又透着冰凉。
原来不是梦,是真的。
其中一老者问道:“不知仙长这一次过的是什么劫。”
话落不少修士,皆是嘲笑着这个发问的人,人家历的什么劫吗?何况还是慕云此人。
慕云眼神清扫过他们,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眼中,声音轻轻地,却又带着一丝温柔。
“情劫。”
本不知,后才知。
简简单单两字,他的声音却虚无缥缈。
后来慕云就像以前那两百年一般,自己一个修炼。可这一次却不似之前那般静的下心,修为也开始停滞不前。
蓬莱岛,人杰地灵,四周仙雾环绕。
慕云不懂,本该现下落得清闲,为何又贪念起了那一丝吵闹,和那个人。
要不是闭关走火入魔,元神出窍逃到了中原,也不会遇见谢君意此人。要是一直未走火入魔,带着蓬莱,这情劫终是能躲过,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慕云踌躇了几下,终还是驾云离岛。
解铃还需系铃人。
*********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此时,正值秋分。
当慕云来到这个镇子的时候,已是人间一年半。
这个镇子,曾经出过一位将军。后来为了记念这个将军,后人特把镇子改为了,英雄镇。
慕云只听说过这里却是没有来过,多走了几步,便来到了谢君意常说的那个武馆。四周张灯结彩,周围的人喜气洋洋也是热闹,慕云飞身而起,跃到屋顶。
不一会,喇叭唢呐便把新娘请了过来。
新郎背影熟悉又挺拔但是看不见样子,他去迎了迎娘子进屋拜堂。
下头叽叽喳喳好一阵子,慕云开了神识,听的更清楚了。
“今日是馆主的次子娶城东富商的千金的大喜日子,据说这两人没见过面。”
“不过,彼此交换过画像。”
但也有醉倒在酒桌上的书生道:“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潇潇雨。说的便是这种意境吧。”
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潇潇雨。
得不到的只有,愈来愈远的。心微微泛疼,像是被拨了弦,音色却久久不出现,在心中像是落空了好久,好似少了什么。
慕云冷眼看着收起神识,此时新郎已经把新娘迎进了大厅中。
“一拜天地。”
他听着脚下的人们,欢声笑语。
“二拜高堂。”
慕云难得蹙眉,他听着那个醉酒的男子继续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三拜高堂。”
他黯然,手中的玉佩,拽紧了,却又松开,如此反复多次。
他终究是没有听完,将玉佩使了个法术,放在这房梁之上。待百年后方可解开。
人生百年,韶华转瞬,生老病死,轮回转世。
后来有一日,屋顶上的玉佩滑下,百年的风吹百年的雨打,玉佩早已泥污不堪,红绳早已断了。
一边的八岁小孩,拾起来递给了他的爷爷。
捧着玉佩的百岁老人,竟不住哭泣起来,一声声的呜咽像是在寄托,那千里万里的思念。
*********
春秋万代,花开花落,转眼已是春百栽秋百栽。
蓬莱岛,迎来了又一个两百年。
几乎每五十年,都会招收一批天资聪慧的弟子,这批弟子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人,样子青年模样,一身白袍,墨发及腰,身上环绕着仙气。
只见他缓缓地走到高台中央,微微转身,深情冷然的睥睨着下面。
“参见掌门。”
他微抬手,下面的弟子收礼礼数。
“对不住,来晚了。”门外来了位冒冒失失地少年。
因着动作幅度太大,衣服里的香蕉苹果掉了一地。他蹲下身,快速的捡起这些水果,抬眼时候又是一副嬉皮笑脸。
“这人姓?”
“姓谢。”
少年腰间的玉佩晃晃悠悠似要掉下来一般,百年后,这玉佩却又回了原位。
慕云的眼中竟是有着笑意。
一眼万年。
尾声:
有一天,一小孩和一老者去采药,路过一个山洞,一个小孩突发奇想,问一个老者。
小孩道:“如若俩人皆是男子,据是心生爱慕,那又是怎般?”
老者道:“这俩人相爱这叫断袖分桃,于世俗而不容,于伦理而不容。俩人情由心生,却止乎礼,不可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