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路人X

21、第二十章

　　这不，还距离张爸爸打电话的日子没多久呢，张蕴辰就被数学老师弄的差点儿退了一层皮。
　　这天周五，张蕴辰他们上午一二节课正好是数学连堂，昨儿数学老师就交代好了今儿考试，人人都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着老师发试卷。
　　张蕴辰虽然说数学不好吧，但是总是很认真的做作业，很认真的考试，也很认真地听讲，他可以说是差等生中的楷模，老师眼里最无奈的学生。
　　试卷很薄，张蕴辰却很用力的在试卷上面一笔一画的写着，用来垫在试卷下面的音乐课本儿都有了浅浅的印子。
　　刚开始考试不到半小时，安静的教室里突然听到数学老师冷冷的大声喊了一句：“张蕴辰，你给我过来！”
　　张蕴辰心里一跳，但是表情却无比淡定，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死定了，走路的姿势也比平时看上去磨蹭很多。
　　“快点儿！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
　　数学老师的眉头似乎能紧的夹死苍蝇一样，厌恶的眼神死死的瞪着张蕴辰东看看西望望就是不肯走过来的身子，又是一句怒吼：“张蕴辰你看什么看？别打扰其他同学考试！”
　　说着一个箭步冲上去，拽着张蕴辰的胳膊就把人扯到自己跟前，翘的有些发弯的带着红色墨水儿痕迹的食指，尖尖的指甲对着张蕴辰的脑门儿：“你看看你的作业！”
　　她愤怒的表情让张蕴辰看的有些发懵，眼神定了定才看见几乎已经凑到他鼻尖前的作业本，红红的三个钢笔字耀武扬威的盘踞在本子上：“改错呢？”
　　张蕴辰心里一抖。
　　数学老师这是第三次让他改错了，但是他大大咧咧的性子依旧觉得改不改错根本不重要，再加上昨晚的动画片太诱人，所以最后就没改错，写完作业就跑去看电视了。
　　数学老师瞧他什么话也没说，原本只是指在脑门前的手指下一秒就到了脑门儿正中戳他，一下又一下，力度大得让张蕴辰更加没有办法思考，只是因为疼痛条件反射的开始淌眼泪。
　　数学老师似乎瞧这样还觉得不解气，把本子往他脸上一扔，提着他的书包拽着领子就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大声训斥：“你来这里读的什么书啊！你干脆退学算了！没见过比你更懒的学生，让你爸别在北京读书了，赶紧回来接你！下周别再让我看到你在这个班里做搅屎棍！”
　　骂骂咧咧的话中，张蕴辰哭得已经有些抽搐，他被迫跟着数学老师的步伐，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门口倒退，泪眼朦胧中，他下意识看向最信任的人——顾思博正和另一个男生窃窃私语着什么，嘲笑的眼神比班上任何一个人的无声凝望更让他无地自容。
　　楼梯口，张蕴辰哭得声音都快哑了，整个人因为缺氧而站不稳：“李老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他抽搐了一秒，沙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恳求眼前的女人：“李老师，我发誓我再也不，不敢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改错，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
　　“你再也不敢了？相信你简直是母猪都能上树了！”数学老师继续拉扯着他的领子一路试图往楼上带。
　　“我求，呜......求求你......”张蕴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祈求，但满口还是止不住的求求你：“李老师你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学校里不改错的.....而且我爸爸也在北京没人管我......”
　　“我给了你一年时间学习改错你都学不会，你爸爸在北京管我什么事儿？这就能成为你不改错的借口？还好意思说！跟我去办公室！”
　　两人像是一场拉锯战，一个一边哭一边挣扎求情，一个一边骂一边用力拉扯。
　　张蕴辰到最后实在是没辙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以前数学老师慈眉善目对着全班专门说过有什么事能和她谈谈的话，声嘶力竭的哭道：“李老师，我要跟你谈谈，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谈的！我跟你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放手！跟我去办公室让你阿姨来接你回家！”
　　数学老师骂完，伸手去把他紧紧抓在走廊上的双手用指甲用力掰开。
　　最后还是一个扫地的阿姨看不下去了，放下扫把走过来用方言劝张蕴辰：“小儿子，你也冒哭啦撒，好好呢上克挨的老丝说说么就某的四啦撒，以后好好呢读书！”（你也别哭了，好好地跟着老师上楼说说话也就没事儿啦，以后好好儿的上课！）
　　张蕴辰心里突然暖了一下，手下的劲儿也小了不少，一下就被数学老师扯着领子往二楼办公室走。
　　似乎是所有以前小学生的通病，老师说的话就是圣旨，成绩差的人就是坏学生，退学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被老师带到办公室打电话给家长带回家是最坏最坏的人才会这样。
　　张蕴辰很不幸的全部命中。
　　办公室里，他睁着哭得红通通的双眼，像个小媳妇儿一般，循规蹈矩的坐在椅子上改错。他身旁，数学老师正在给熊阿姨打电话，正在讲电话的老师语气变的温柔而带着无可奈何，给了张蕴辰一种其实老师已经不生气了的感觉，整个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没错，他就是这么阿Q！
　　数学老师打完电话，转过来继续竖着眉毛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改错！你阿姨说了一会儿过来接你！”接着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皱着眉毛道：“你继续改错，我下去监考！”
　　说完扭头甩了甩卷卷的长发，踩着高跟鞋走了。

　　熊阿姨到的也挺快的，她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张蕴辰还在改错。
　　她皱着眉对张蕴辰道：“在干什么？”
　　张蕴辰低着头回答：“还在改错。”
　　熊阿姨叹了一口气，表情很严肃：“你们数学老师在哪儿？”
　　张蕴辰低低的回答：“还在教室监考。”
　　熊阿姨道：“监考你们班嘛还是其他班？”
　　张蕴辰道：“我们班。早上就在考试了。”
　　熊阿姨没再说话，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估计着差不多快到大课间的时候了。
　　“我先下去你们班找数学老师，你就在这里赶快改错听到没有？”

　　大课间铃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广播体操的声音。
　　“......第一套广播体操，出生的太阳......”
　　听着耳畔的广播，张蕴辰心里渐渐变得紧张，平时他因为父亲的军人作风，一向生活严谨，从不早退迟到，这一次因为改错而没能去参加广播体操，心里边儿总是怪怪的。加上刚才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心情现在一下子又有些难过。
　　他抿抿唇，握着铅笔的食指摩挲了一下坑坑洼洼的笔杆，刚重新低下头去改错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数学老师首当其冲走进来，声音甜美温柔，她手中抱着教案，还不是转身冲后面的熊阿姨无奈道：“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教这个孩子了，不过他爸爸又在北京那么远的地方，也不方便管他，平时肯定也让你们操了不少心......”
　　熊阿姨跟在她身后进来，附和着：“是啊，”
　　数学老师叹了一口气，走到张蕴辰面前：“错改完了没有？”
　　张蕴辰点头，眼睛还是不敢看她。
　　数学老师拿过他的本子看了一眼，道：“你要是昨晚上就乖乖改错不就没事了么？现在还要麻烦你阿姨来一趟学校......”说着边在他新改好的计算题上打了一个叉：“这里是混合运算，要套公式的，你怎么都没有变式呢？”
　　她把本子合起来还给张蕴辰：“拿着，现在要回教室还是跟着你熊阿姨回去？”
　　张蕴辰小声的道：“回教室。”
　　数学老师看了一眼熊阿姨：“那你就拿着本子回教室，重新把题改一遍拿给我看。”她对着熊阿姨道：“今天麻烦你来学校一趟了。”
　　熊阿姨连忙说了几句老师辛苦了之类的，提着张蕴辰的书包和他一起走出办公室。

　　楼梯口，熊阿姨声音严肃：“你会不会改错了？”
　　张蕴辰细细的嗯了一声。
　　熊阿姨皱着眉把书包给他背上：“你先回去上课，阿姨回家做饭。”
　　张蕴辰乖乖点头，背着一个大书包回教室。
　　教室里空空的，只有几个女孩儿坐在教室里聊天，看见他进来之后交换了个眼神，也陆续起身出去了。
　　张蕴辰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她们出去的方向，咬着下唇看向顾思博的座位，上面大大咧咧的摊着铅笔盒，显示着主人阳光好动的性格。
　　张蕴辰觉着现在只要回想起刚才顾思博充满嘲笑的眼神就难受得要命，连带着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一片，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只要对一个人好了，那个人就一定也得对自己好。之前在母亲那边还没有体现出来，自从转学到市中心一小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在重复教他这一个新的生存道理，但是张蕴辰就是这么没脑子，吃了不知道多少堑也没能长那么一智。
　　瞧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张蕴辰吸吸鼻子，最终依旧选择独自一人在阴凉的教室里继续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