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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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抬眼便可看见凌云寺了，浅黄色暗红色红顶的寺庙还飘出丝丝缕缕白色的烟火，在绿树红花间，看起来放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卢妈妈看着不远处的凌云寺冲着杜绾道：“绾姐儿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就在眼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杜绾抬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凌云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方才点了点头，冲着两个家丁说：“你们也休息一会儿吧。”
卢妈妈找了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拿出帕子铺在上头，方才对着杜绾道：“小姐坐。”
杜绾被杜妈妈搀扶着在石头上坐了，紧接着璎言从随身带的东西中拿出一块布在扑在地上，又从兜里拿出许多吃食来摆好，才给杜绾倒了从府中带出来的凉茶，端过去冲着杜绾道：“小姐喝点茶吧。”
“嗯……”杜绾接过来，仰头灌了下去，走了这会儿子，确实有些渴了。
卢妈妈又挑了几样吃食用帕子包着递给杜绾，杜绾看了一下并没有接只是摇摇头说：“天儿有些热，吃不下，璎言你们也吃些吧。”
“唉，多谢三小姐。”
等到杜绾的允许，璎言也给两个家丁分了些吃食，他们自己出门的时候都有带水的习惯，所以璎言便也没有管，卢妈妈一直站在杜绾身边，被杜绾劝了记下，才过去璎言那边吃了些东西，杜绾看着这边青山绿树，心情也开阔了许多……一扫在杜府中的抑郁。
几人休息了好一会儿，杜绾开口让璎言收拾收拾准备走，就在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朝着那边看过去，只见四个穿着朴素，但衣服料子确实上乘的轿夫抬着一顶软轿从后面上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丫鬟，后头有四五个护卫，但是从哪些护卫的穿着打扮还有神色看来，杜绾知道软轿里的人身份一顶不一般……
忽然那个软轿旁边身着豆青暗花梅纹百褶裙小丫鬟显然在看见杜绾一行人的时候愣了片刻，掀起软轿的帘子冲着里面的人低头耳语了几句，才上前冲着杜绾道：“不晓得这位是哪家的姑娘？”
杜绾身边的卢妈妈上前一步笑道：“杜家三小姐，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个府上的？”
“我家奶奶是季府的……”小丫鬟娇俏的笑了一声，看着杜绾道，“我家奶奶让奴婢代为冒昧问一句，不知道杜小姐是否也是去凌云寺？”
小丫头自报家门之后，杜绾和卢妈妈据是一惊，帝都里姓季又能够当得起这样排场的人家，非侯府莫属了……而如今侯府里的奶奶也只有一位王氏，是侯爷的填房，虽然与侯爷年龄差距比较大，但是侯爷十分宠爱，原配夫人留下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大爷和二小姐余下的两个都是不成器的，姑娘那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老大也是个薄命的，那年出征重伤之后，听说身子一直不大好，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是却不复往日风光，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圣上可怜才封了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官职……
而现任季家奶奶却是个争气的，虽然只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侯府的小公子，季五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却是帝都里响当当的人物，三岁便能够吟诗诵词，六岁出口成章，就连当朝宰相也对他刮目相看……关于他的传闻在帝都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这个侯府小公子，脾气却是让人头疼的很，侯爷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却不知道为何会生出这么一个猴精儿似的混世魔王来，谁拿他都没办法，谁的面儿都不买账，做的那些个混账事也没少挨了侯爷的打，听说却是对侯府夫人毕恭毕敬，如果是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够管束的了他，那非季家奶奶莫属了，侯爷的一顿鞭子，还比不上季奶奶的一句话。
杜绾不知道为何侯府的奶奶会对她有兴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
此时软轿里的人掀起一些面前的帘，笑着冲杜绾道：“不知道杜小姐愿不愿意与我一同上凌云寺？”
纵然杜绾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侯府奶奶的邀约，杜绾也不好意思拒绝，虽然杜绾的家世不错，但是和侯府季家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若是能够与季家奶奶攀上关系，日后许可以帮得上忙，毕竟她现在没有了娘亲为她打算，她就只能够为自己打算，必不能让前世的杯具在一起上演……
杜绾嫣然一笑，又带点羞怯的笑道：“得蒙夫人邀请，乐意之至。”
“那便上来吧。”季奶奶笑道。
杜绾看了一眼卢妈妈，得到了卢妈妈鼓励的眼神，便小步挪到了软轿子边，旁边的小丫鬟便很有眼力的上前替杜绾打起帘子，杜绾还在迟疑着，便被里头的人拉住了手，然后她顺势坐进了软轿里，这顶软轿比一般的轿子要大一些，两个人坐着也不嫌拥挤，杜绾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从前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这位夫人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见过几次的，每次给她的感觉都是端庄大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太熟悉的缘故，所以让杜绾觉得这位夫人与人之间，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觉察到了杜绾的紧张，季奶奶笑着说：“相遇即是缘分，对吗？”
杜绾点了点头。
季奶奶又道：“我呀，一直想有个女儿，像杜小姐一样温柔可心的，可惜生了个皮猴儿。”
杜绾一阵沉默，脸有些发烫，这帝都里谁不知道杜府三小姐的名声？这位季奶奶竟然还夸赞她温柔可心……？她想也许人家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也没有必要太当真了，毕竟杜绾现在也比从前要聪明了许多，事事也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留心一点，她就发现从季奶奶的话里能够听出来，虽然面儿上季奶奶是在说侯府小公子的不是，但话里话外却透着弄弄宠溺的味道……
“夫人谬赞了……”杜绾谦虚的说。
季奶奶细细的打量了一会杜绾，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和外头传闻的全然不同，一点叫横跋扈的影子都没有，想来怕是因为没有了亲娘父亲又常年忙于政务，内宅的事情自然就顾不上许多，这一点季奶奶是深有体会的，如若不然，她当年也不用嫁入侯府做填房，虽然听上去是风光无限，只是个中苦楚，又有谁明白呢？
“不知道杜小姐这一次上凌云寺是因为何？”季奶奶有些好奇的问。
杜绾垂着头，略有些难过的说：“父亲与哥哥出门许久，不免有些担忧……便请了老祖宗，来寺里吃斋念佛一些时日，替他们积点福气，也替故去的娘亲祈福……”
“原来如此……”
听了杜绾的话，季奶奶伸出手爱怜的轻轻扶了两下她的头，笑道：“我与杜小姐一见如故，不如认了你做干女儿如何？”
杜绾惊讶的看着季奶奶，推辞道：“这可如何使得……”
季奶奶笑道：“傻孩子，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便只觉得亲切，如何使不得。”
“这……”杜绾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发生这样的好事砸到自己的头上，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位季奶奶另有企图，但是杜绾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季奶奶能够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没关系，若是家中不好交代，我们便私下这般……有了合适的机会我再提出来，如何？”季奶奶问。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杜绾也就不好在矫情忸怩，很开心的点了点头说：“一切全凭夫人吩咐。”
“还叫夫人？”季奶奶笑道。
杜绾这才改了口，“都听娘亲的。”
“乖……”季奶奶笑道，“上月家中来了个道士，说这月出来凌云寺例行祈福，会遇到好事，我起初还不相信，如今却是被说中了，这不平白捡了个女儿。”
“嘻嘻。”
里面是一片和谐景象，卢妈妈听见杜绾与季奶奶相处甚好，也就放了心，甚至还感到开心，她们家小姐好似从那一天，做了个古怪的梦开始，真的改变了不少，所有的事情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除了府中那一位看着面目慈善的姨娘，今天的事情卢妈妈也知道只能是她们自己个儿哑巴吃黄连，打碎了牙齿朝着肚子里面吞了，因为就算说了，无凭无据，仅仅是靠着那个车夫的揭发，肯定无人相信，若是到时候，那车夫再临时不认账，反而会被人倒打一耙……
到了凌云寺门口，季府的那个丫头上前与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的僧侣说了几句，僧侣便引着轿夫将轿子抬进了大门，季奶奶与杜绾才刚刚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便听见后来传来了一声，“娘……”
季奶奶闻言，拉着杜绾的手，低声无奈的笑道：“是我家那个皮猴儿来了……”
“……”杜绾没有言语，只是跟着用另一只手用帕子掩着轻笑了一下。
侯府小公子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想到还有旁人在这里，看见杜绾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随即才冲着季奶奶道：“娘，你可算是到了。”“让你陪我来凌云寺小住几日，你不肯，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说要送我过来，中途人却早早的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跑哪里去胡混！等到回了府里，定然要告诉你爹爹，让他再赏你一顿鞭子，看你才学的乖！”季奶奶话语虽然凶狠，但却是笑着说的，看起来却不似生气，更显得母子间感情好。
“伯母不要怪罪五哥了……都是小弟的不是，硬拉着五哥陪我骑马……”这时候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也上前来，冲着季奶奶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侯府小公子却是不说话……只是傻呵呵的笑。
季奶奶看着那个男子，点了点头，道：“茂儿免了吧……与我不必拘着这些礼。”
方才他刚一出现的时候，卢妈妈和杜绾具是一惊，想不到王爷家世子李茂竟然也在此处，方才救了她们的人，竟然是侯府的小公子，季沅和。
杜绾在旁边默不作声，等到几人说完话之后，才上前一步，认真的冲着季沅和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李茂与季奶奶都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季沅和，季沅和却是毫不在意的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方才不是已经道过谢了吗。”
季奶奶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姑娘的马车受了惊，我与七弟赛马路过的时候，恰好看见，就顺势帮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季沅和说的云淡风轻，“还没有问，娘如何会与这位姑娘一起？”
季奶奶说：“我与绾儿一见如故，便约了一同上路。”
李茂闻言，在一旁温和的笑着说：“我就说，方才五哥怎么地跑着跑着就从马上跳了下去……”
杜绾的目光在李茂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便移开了，她见到李茂的时候，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想要报复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当年庶姐嫁的就是眼前的此人，而当年庶姐虽然贵为王妃，却到底都是续弦，她想要做王妃，名正言顺的王妃，以她的身份也当得起……
只是，她并不知道李茂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而且现如今的李茂只是一个世子，她还依稀记得，当时李茂的婚事是皇上钦赐，余家的小姐，王爷的侧妃余氏的娘家人，这一门婚事也是她一力促成，可惜当时那位世子妃，还没有福气坐上王妃的位子，就在生产之时雪崩……人和孩子都没有能够保住，而后来恰逢太后驾崩，举国哀悼，守孝三年。
老王爷也在那时候过世，世子即位，在国丧之后，才娶了自己的庶姐做续弦。
杜绾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却知道，现如今就是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她一定要想办法去做点什么！
卢妈妈看着杜绾，也知道她被那个奇怪的梦所影响，对于世子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所以就在一旁故意很大声的说：“绾姐儿这是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
听到卢妈妈这么说，杜绾也会意过来，配合的点了点头，“嗯，当真是有些累了。”
“累了那就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若是一会儿还不好，便让僧人将斋饭送去屋里吃。”季奶奶关心道。
“嗯，多谢季奶奶关心。”杜绾心头一热，福乐福身子冲着季奶奶道，又朝着一旁的季沅和和李茂行了个礼，便由着卢妈妈搀扶着，跟着僧人去了一早就安排好的厢房。
杜绾在院子，并不大，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屋子靠外头，一看见就是给随从小厮睡得，还有一间屋子，卢妈妈与璎言睡外间，杜绾睡里头，中间隔了一个帘子，有什么动静儿倒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也还算方便。
进了屋子，卢妈妈让璎言去打些热水来，等她走了方才压低声音冲着杜绾道：“绾姐儿今个儿有些失态了……”
“多谢妈妈提醒，今天是我太心急了……”杜绾说。
卢妈妈语重心长地道：“那些到底都是一个梦，绾姐儿真的不必如此介怀，还是放宽心才好。”“嗯……”杜绾点了点头，去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那些事情她可以骗卢妈妈只是一场梦，却无法骗过自己说那些都是一场梦……不过卢妈妈说的对，她确实太过心急了。
卢妈妈还想规劝两句，却见璎言端着水进了屋子，便也作罢，伺候着杜绾随便梳洗了一下，杜绾也觉得有些乏了。原只想着上床休息一会儿，哪只，这一休息便到了夕阳西下之时，才醒过来……
“卢妈妈……”杜绾醒来的时候，虽然点着灯，屋子里却还是有些暗。
听见杜绾的声音，卢妈妈推门进来笑着说：“绾姐儿可算是醒了，季奶奶刚刚派人来问绾姐儿要不要过去一块吃晚饭。”
“人呢？”杜绾抖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脖子的问。
卢妈妈说：“在外头等着呢。”
杜绾思考片刻便道：“你回了那人，跟她说我梳洗一下便过去。”“唉……”
杜绾又将璎言唤进来，替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衣服，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素面朝天的便留下璎言在厢房里，只带了卢妈妈过去。
二人行至季奶奶厢房的时候，季五公子和世子已经不在了。
季奶奶也并没提起二人的行踪，杜绾虽然心中十分想问，不过想起方才卢妈妈的那一番话，倒也作罢，有些事情并不不急于这一时。
因为是在寺庙中，所以吃食也十分简单，却因着季奶奶和杜绾的身份，虽然是简单的素材，倒也弄得十分精致，让人看了很有食欲，杜绾来凌云寺，除了替父母亲哥哥祈福之外，还有她的玫姐儿，她只愿自己可怜的玫姐儿将来能够投个好人家。
季奶奶看见杜绾的装束倒是满意的很，先前还对杜绾有些疑虑，怕只是给别人做做样子，或者因为什么其他的原由，才到这凌云寺里来，现下看来，倒真的是如她所言，只是来祈福的了。
吃过晚饭，季奶奶又带着杜绾去拜见了凌云寺的主持的方丈，听方丈讲了一会儿经。
解签的时候，方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杜绾，问道：“姑娘以为，何谓道？”
杜绾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还请大师明示。”
“佛家有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所谓道，便是顺应天命，道法自然，如来。”
“多谢大师开示。”杜绾听完之后，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心情却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杜绾又向方丈请教了几个问题，才辞别季奶奶，拉着卢妈妈回了自己的屋里休息。
翌日，让杜绾有些意外的是，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外面雾蒙蒙的一片，杜绾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看着外头，卢妈妈担忧地劝道：“姑娘，念经祈福也不在这一时，如此这般大的雨，淋坏了可怎生是好。”
杜绾冲着卢妈妈安抚一笑，道：“妈妈年纪大了，不若留在屋里好生休息吧，让璎言与我去便是。”
卢妈妈故作生气的说：“绾姐儿这是嫌我年纪大了？不配伺候你了？”
“怎么会……”杜绾忙摇头。
卢妈妈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我知道绾姐儿是心疼我，不过这么大的雨，让璎言跟着去，我不放心。”
“那好吧。”看着卢妈妈坚持，杜绾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允了。
她从前也是不大信所谓鬼神，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话的，但是现在却是不得不信，而眼前的这场雨，她更愿意详细是老天爷在考验她的诚意，杜绾执意让卢妈妈取了伞来，让璎言将自己的裙子稍微朝上拢了拢，打了个两个结，又让卢妈妈多带了两双鞋子还有两块帕子，凌云寺的原本就是一些达官贵人常来小住短修的寺庙，一般平民百姓是不能够在此处，所以院内一般都有安排专门给贵客小住的房间和专门祈福念经的禅房。
禅房里会为贵客备下经书与一切会用到的东西，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所以杜绾想着等到了禅房之后，再将湿了的鞋子换下便是了。
卢妈妈带着杜绾尽量顺着屋檐里头走，倒也没有被淋的太过……在禅房外，杜绾看见一棵繁茂无比的泡桐树，只是树上只剩下绿油油的叶子还有三两朵泡桐花挂在上头摇摇欲坠……地上却是落了一地，看起来恍若是铺了酡颜色波斯地毯。
“绾姐儿这是怎地了？”卢妈妈看见杜绾看着地上的那些花朵发呆，也忘了走，疑惑地问。
杜绾方才回神，道：“妈妈你看，就算花儿都落光了……那叶还好好的，半点儿伤心也看不出。”
卢妈妈笑道：“花儿落了明年就又长出来了，这是傻话。”
杜绾也跟着笑，“嗯，真是傻话，走吧。”
禅房里安静的出奇，除了外头哗啦啦的大雨声，还有隐隐约约从大殿那头传来诵经的声音……杜绾坐在蒲团上，脱下有些潮湿的鞋子，从卢妈妈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脚，正准备穿上另外一双备用鞋的时候……抬眼便看见了，从门前长廊经过的季沅和。
杜绾的脸瞬间变红透了，忙将脚缩回来，用裙摆遮住，一旁的卢妈妈上前挡住季沅和的视线，张口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季沅和便轻笑一声走远了。
“绾姐儿……这季五公子虽说是侯府的小公子，但也忒无理了些，看来城中传言也都是真的！”卢妈妈愤然的念叨，“只盼着这个混世小魔王不要到处乱说，污了小姐的名声才是。”
“妈妈且宽心吧，我眼瞅着这位虽说行为举止放荡不羁，却是个有分寸的。”杜绾将鞋子套好，重新规矩的跪在蒲团上，专心礼佛。
卢妈妈见状，把余下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面去不提。
却说杜府里，在杜绾走后没有两日，杜老爷和杜大爷就回了帝都，只是回府换了朝服便又匆匆的进宫觐见去了……从宫中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杜老爷闭着双目对着杜晏说：“你的婚事抓紧办了吧……到时候有个万一，耽误了可就不好了，可有中意哪家的姑娘？”
杜晏虽然市场跟着杜老爷出门办事，在帝都的公子哥间是稍微的成熟稳重，但是说起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泛红地说：“儿子都听父亲的……不过听闻潘府的二小姐，贤良淑德……”
“……”听完杜晏的话，一向不苟言笑的杜老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杜晏说，“如此这一次回府，我便让人着手准备，找人上门提亲，合了生辰八字，尽早将此事订下吧。”
“那妹妹的……”杜晏开心的同时，也没有忘了自己的妹妹。
庶妹一直深得老祖宗欢喜，又有梁姨娘打算，倒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但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却就不同了，个性太过直率，并不得人欢心，虽然有父亲和自己关爱，在家中日子并不难过，却也无人在这样的小事上为她打算，杜晏十分担忧。
杜老爷点点头赞同道：“你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也确实该为涟姐儿打算起来，莫要耽误了才好。”
“……”杜晏想说自己说的不是庶妹而是杜绾，只是这姐姐还没说亲，便越过去说妹妹的，倒也说不过去，只好暂且按下不提，想着等说涟姐儿亲事的时候，再提提杜绾的。
二人先前忙着进宫，倒是并未觉察到家中有何不同，这会儿子说完了正事，一家子热热闹闹聚在上房里说话的时候，杜晏奇怪的冲着老祖宗道：“这绾姐儿去哪里了？素日里与父亲回来，便是她最开心，又有礼物收，今个儿怎地不见影儿？难道是病了？”
经他一提，杜老爷也疑惑的看着老太太，郭氏这才笑着说：“绾姐儿现在可算是懂事了……前些日子，自己儿跟我请了去凌云寺替你们还有她故去的娘亲祈福念经。”
杜老爷一听，倒也深感欣慰，点了点头说：“也不小了，眼见着就到了可以说亲的年岁，若是还跟从前一般长不大，那可如何是好。”
梁姨娘笑道：“绾姐儿懂事，老爷该开心才是，怎地又伤感起来。”“对了，绾姐儿去凌云寺，那涟姐儿呢？”杜老爷又道。
梁姨娘笑着说：“涟姐儿在跟着先生学女工。”
杜老爷点了点头，一旁的杜晏插话道：“妹妹好生用工。”
杜老太太笑着回答说：“涟姐儿向来是个懂事的，不用操心。”
杜老太太和杜老爷絮叨了一下这些时日家里琐碎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总体来说还算平顺，家和杜老爷自然心情愉悦，说着说着就说道杜晏的亲事上去，笑道，“对了，这几日我想着便准备一下，将晏哥儿的亲事定了下来吧。”
杜晏见开始说自己的亲事，也不好继续听下去，便起身寻了一个由头，离开了上房。
杜老太太有心将自己的远亲家的姑娘说给杜晏，但还是得看杜晏的意思，也怕被拒绝了，面上过不去，所以听见杜老爷说的时候，便试探着问：“可有看上哪家姑娘？”
杜老爷看了杜晏一眼笑着说：“太史令潘家的二小姐似乎还没有说亲，听说知书达理，这件事情还得劳烦母亲相看一二。”
听见已经看好了人，杜老太太心中不喜，面色却如常地说：“那便再过个几日，将绾姐儿接回来，再给各个府里都下了帖子，邀请来府中坐坐，这名目……便用赏花吧，这件事你去办吧。”
梁姨娘被老太太点名，忙起来，毕恭毕敬的应了，“唉。”
见状，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有哪些人家的年纪相仿的公子也都一起邀请来，宴请时，分开便是，那头就由着晏哥儿去招呼。”
“唉……”梁姨娘闻言，又应了一声。
而后，杜老爷让梁姨娘去厨房里准备今晚的吃食，她走后才与杜老太太说：“我看着她这些年也算是本分，我也没有心思再娶一房，不如就将她扶正，母亲的看法呢？”
杜老太太对于让梁姨娘扶正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她现在年事已高，梁姨娘如今是身份摆在那里，就是再闹腾了也翻不了天，但若是扶了正，名正言顺的，有些事情就不拿捏了。
因此，杜老太太对着杜老爷说：“这件事情老爷看着办也就是了，不用来问我这个老太婆，只是有一条，这杜家最后还是我们晏哥儿的……”
“那是自然，我从未想过将杜家交给旁人。”杜老爷道。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杜老太太话锋一转，“这段时日倒先忙着晏哥儿的事情，晏哥儿的亲事定下来，两个姐儿也该打算起来了，这件事情倒是不必急于一时，老爷以为呢？”
“嗯，母亲说的极是，那便再过些日子吧。”杜老爷听了杜老太太的话，也觉得在理，倒是真的就将此事暂时按下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回头
，还差 